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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光昼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注册成立于2006年,名字出处十分简单:股东林子光和江昼的名字,各取一个字。

        林子光是江昼多年来的好兄弟以及合伙人。自江昼出道起,林子光就是他的经纪人,二人一步步联手走到现在,开创了光昼传媒这片娱乐王国。

        正所谓朋友娇妻、不可欺,兄弟乖女、不可辱。林子光的小女儿林羽箬,在江昼眼里,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即便她身着深V晚礼服,那也只能算作个露事业线的小丫头片子。所以,梁珂觉得,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林羽箬要想把江昼追到手,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该从何处着手呢?娱乐报道里,江昼承认的正牌女友,都是明艳动人的大美人,他似乎特别钟情于这一款。而林羽箬属于清新秀丽的小公主,可她偏要模仿明艳尤物的风格。一个清秀佳人硬要浓妆艳抹、滴粉搓酥,常常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江昼是什么人?衾州城中有名的花花公子、拿奖到手软的影帝、娱乐圈的超级大腕。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索性,不如扬长避短,将林羽箬身上那股天真无邪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好激发他猎奇换新的欲望。

        不过这一招,也就只能让他眼前一亮而已。剩下来的漫漫追男路,还得靠林羽箬自己。

        江昼在后台捧一本英国文学仔细读着。

        发布会尚未结束,年轻人们都尚在台前。

        近五年来,他有心转作幕后,每年只接两部电影,作品量虽少,但几乎部部是精品。

        这样的场面,他自然是不会去台前。而是在后台,以老板的身份“游手好闲”。

        《倾城》这部戏他原是不想接,他这个年纪,早已看穿情爱之事,并不喜欢这种痴男怨女的本子。可是老友林子光再三游说拜托,他碍于情面,最终还是答应接戏。

        “江昼哥哥。”

        江昼皱眉,这声音一听便知是谁。他大了子光的女儿二十多岁,论辈分,他该叫自己一声伯伯。

        她父母明面上、暗地里不知凶她多少次,让她称呼江昼为“伯伯”,她嘻嘻一笑,三俩下便插科打诨,绕过此话题,下回见了面,照旧叫江昼一声“哥哥”。

        江昼侧目看向来人。

        林羽箬着绿色修身A字裙,绑着中分花蝴蝶头,宛如中世纪的欧洲公主,发髻上的绿蝴蝶结更显她天真纯美,裙子的前胸捂得死死,半点不露,可是后背全、裸,露出她漂亮的蝴蝶骨和性感的背沟。

        尚且还有几分女人味。

        可不出十秒,江昼的目光便被林羽箬身后走出的那个女孩吸引。

        那女孩一张艳绝尘寰的脸,一头梦中情人般的齐腰直发,穿最简单的衣服,却令周围一切都失去颜色。她嫣然一笑的样子,更是让人只能看到她眼里的水光。

        江昼站起身来,面无表情。

        “江昼哥哥,这是我的朋友梁珂,她是你的小粉丝,你可以帮她签个名吗?”

        “你姓梁?”

        梁珂点头:“是的,家父姓梁。”

        “我应该签在哪里?”

        “这里吧。”梁珂拿着林羽箬送她的照片,指着右下角道。

        江昼目不转睛看着她:“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梁珂眨眨眼:“自然是像父亲母亲。”

        江昼漠然不语。

        这女孩,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长得几乎如同复刻。

        但那人的生命,早已终于结十三年前的纵身一跃。

        是他,白日做梦了。

        江昼签完之后便坐了下来,原先挺直的脊背有微微佝偻,颇显颓然。

        林羽箬知道他这副样子就是心情不好,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总是这样,一双忧郁深眸,即使微笑,看起来却像在云端。

        江昼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林羽箬却仍旧舍不得走。

        梁珂拍拍林羽箬的肩,将独处时光留给她二人,自己默默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梁珂怔怔望着那签名照。

        竟然就这样拿到了儿时至今的男神亲笔签名照!

        “干嘛呢!回魂了!”陆辰刚从台上远远瞥见小助理一脸失魂落魄地捏着张照片,他很好奇这人到底是谁。现在终于下了台前,一瞧见照片,原来是影帝江昼。

        这样的男人,不得不说,是十分有魅力的。

        特别是对于梁珂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有着致命吸引力。

        陆辰揉揉额心,林羽箬那个小丫头,自己来勾搭梁珂就算了,还带上她的暗恋对象——江昼,一起来勾搭他的小助理!

        梁珂被吓住,轻声叫了声“啊”。

        “原来你喜欢大叔款!”粉色头发的陆辰花枝招展地笑了笑。难怪她常常无视他放出的电光,换作别的小姑娘,早就扑上去了。陆辰心下略有些惆怅,这么可怎么好,自己正是花容月貌的颜值巅峰期,要如何才能扮成那沧海浮沉、老气横秋的大叔。

        “这是我男神。你可别胡说。”

        “你这是恋父!”

        恋父?梁珂苦笑:“才不是呢。”

        陆辰眼睛亮了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梁珂认真想了想:“气质,一定要干干净净。又温和又贴心,品味要高雅。”梁珂看了一眼陆辰的粉色头发:“不能乱染头发、乱穿衣服。”

        陆辰烦躁地用手扒扒脑袋顶的头发:“你懂什么叫时尚,像你这样每天黑白灰蓝,一码色来来去去的,像个小尼姑!”

        梁珂嗔他一眼:“反正我不会穿豹纹背心和紧身裤。”

        陆辰更加暴躁了:“偏见,你这是小村姑的偏见。”

        梁珂指指台前:“那边,那边叫你了。快走吧,乖小少爷。”

        陆辰没好气看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冷脸走开。

        下午录《超级巨星》,主持界大咖金松的节目。

        “你怎么这么蠢?跟个畜牲一样,教多少遍都不会。”

        骂人者,正是主持界大咖金松。主持界一哥,锦程娱乐有限公司的签约艺人,以毒舌豪放的主持风格闻名于业界。外界对此人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天才型综艺主持人,有人评他爱开黄腔、不尊重女性,更有人说他翻脸无情、背信弃义。总之,是个□□不断但又很吃开的天王级主持人。

        被骂的那男子,煞白着脸,应该就是金松所收的徒弟白瞻。他对这个关门弟子虽辱骂挑剔,但却也算倾囊相授。他可以骂到白瞻狗血淋头,却不许别人动他分毫。相传,白瞻是他的私生子,他年轻时与白瞻的生母有过一夜艳事,人到中年,发现自己得了一便宜儿子,便寻了过来,收做徒弟。不过,这些都是小道消息,无从考证,亦没有人了解真相。

        梁珂沉思:如果小道消息是真的,金松刚刚骂白瞻是畜牲,那金松是什么…畜牲他爹?

        “哎呀!陆小少爷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金伯好。”

        “陆小少爷真是一表人材。陆兄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此生无憾。”

        “哪里哪里。家父前几日还问起了金伯,说要邀请您去陆家做客。”

        “哎呀。那我可得备上好酒。不知,陆兄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不日便可以出院。”

        “那就好,我这头忙的,也没时间去看他。你回去务必要替我带去问候。”

        “那是自然。”

        梁珂满脸黑线地听着陆辰用文绉绉的方式和金松寒暄了半天。她发觉陆辰真是个画风诡异的奇才。他可以孩童般天真地同你撒娇,也可以做个凶神恶煞、发号施令的阎王爷,还能染一头粉毛跟人显摆古汉语。真是个多才多艺、花枝招展的男人。

        哦,不,他现在已经不是粉毛了。中午他强迫造型师,把发色又染回了原色,还特意换了熨帖的衬衫西裤,修长笔挺得像个衣服架子。

        不得不说,他穿正装比穿时装好看,妖孽的人一旦正经起来都会带上禁欲气质,他比所有一本正经的男人都更适合这种人模狗样的装扮。

        “那位是?”金松打量。

        陆辰看着梁珂转身端茶送水的背影:“是我新招的小助理。”

        “哦。”金松会心一笑:“原来你喜欢这个型的。”

        “金伯,她就是我的一个小粉丝,她们小姑娘追星实属不易,我见她可怜,便同意聘她为我的小助理。”

        金松一脸了然:“长得不错。”

        陆辰得意极了,:“那是!这可是本少爷的女人。”

        金松却盯着她那牛仔短裙下的一双修长美腿,长者般慈祥笑了笑,眼神里的阴郁一扫而过。

        这一日收工极早,夕阳还挂在地平线上,如耄耋老人龃龉前行般,慢吞吞谢幕。

        陆辰到家后便开始狂打游戏,不耐烦地将梁珂打发回去。

        梁珂开自家门时顿了一下,心想,昨夜陆星濯刚来过,今夜应是不会找她了。

        以他从前的脾气,吃饱喝足了总要消失一阵子再来。

        其实也不全是这样,刚开始“地下情”那半年,他简直把她宠的无法无天,每时每刻巴不得和她处在一起,她也很喜欢与他在一起,亦师、亦友、亦父。可是后两个月,情形完全变了。从前他每天都要来找她,后来渐渐地就次数少了。最长的时候,曾经一个月才见了她一次。她想,这大概就是腻了吧。她喜欢吃粤菜,但若叫她每天只吃粤菜,吃不了半年她就会腻歪。自己尚且如此,怎么能怪他人薄情呢?说到底,每个人的爱意,都有时限罢了,就像信用卡最迟还款日和食品保质期,时限一到,卡债不能不还,过期食品总要丢掉,而回不到当初的浓烈爱意,亦要随着时间流失而消逝。寻不回来的爱人,永远也找不到了。

        有一晚,夜半时分,他钻进她的被窝,她闻到他身上有梦幻的花香调香水味,悲哀地睁开眼。他身上一贯只用果香调的男香,既然有了别的女人,是用这样醒目地方式,来逼她提分手吗?

        那夜,她失眠了一整晚,终于做了决定,毅然离开他。所幸她住进来的时候也没什么行李,走的时候亦十分轻巧方便。

        恋爱和婚姻最大的意义都在于及时止损,当快乐变成折磨、信任变成猜忌、形影不离变成捆绑束缚,要做的,只是一句也不多问,默默收拾行囊,独自上路。有条件的将好山好水看遍,没条件的埋头于工作,时日一长,哪里有什么曾经相爱忘不了?

        一句也别多问?问清楚事实真相,不是更能逼自己死心吗?其实,死心从来不需要自我逼迫,质问也并非真的要刨根问底。当你问出口的那一刹,你早已满盘皆输。如果心中决意放下这个人,他说与不说,事实真相是如何,都已不重要。你需要笃定的,只是你的下一站去往何处。

        梁珂疲惫地脱下鞋,躺尸般卧在软沙发。

        那夜,是个天大的错误。

        今后那样的事情,决不允许再次发生。

        既然断了,便要一干二净,绝不藕断丝连。

        她迷迷糊糊陷入梦中,只觉得梦里面有只小狗吐着舌头舔她耳廓。从前,她期末考得了全班第一,母亲答应她,等她一放假暑假就给她买只小狗作为奖励。她等来等去,没有等来小狗,却等来了命运之手残酷宣判的无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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