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多玛河战役 三

天元历6353年，5月12日，奥尔帝国正式成立，新政使人们对奥德一世登基之前发生的多玛河之役又产生了新的热情，但源自东方斯奥卡神殿传来不幸的消息——黑耀神使死于寒冬巨人的叛乱，这种浑身裹挟着刀子般寒风的巨人在边境蠢蠢欲动，于此同时，驻扎在南部森林的日诺曼帝国军团开始暴露出它持久的野心，大范围内向西北聚集部队，甚至招募了一支暗黑精灵军队和元素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尽管合作细节依然未知，但日诺曼帝国进一步扩展版图的意图不言自明。

        作为坚持以战争为主业的日诺曼帝国，从古至今也未反思过战争所带来的伤痛，他们的哲学家有着相当明确的观点:“能用不洁净的器皿盛纯洁的甘露，而评论它是否洁净吗？只有保存纯粹的战争意识，我们才能保证所汲取的甘露保持纯洁。”

        “纯洁的甘露”，自然是指战争中所取得的一切。

        这样的观点在我看来依然匪夷所思，起码绝大多数人都这样认为，但他们依然说服自己的人民以及众多帮手，替他们卖命，替他们送死，成为“版图欲望者”最无辜的牺牲品。

        ——《战争与和平》托尔斯勒序

        光芒所照亮的地方，无法藏身。

        所以，夜幕也不再是夜晚，这里，只有死亡以及呐喊声。

        无数人的心，在燃烧。

        半空中那团炙目的光芒，已经爆发。

        爆空的气流阻断了声音，无数的金光中缠绕着绛红色的火焰，如细丝游线一般向四周快速蔓延，像一张覆盖天地的网。

        这张网外面还有一张网，由箭幕交织成的箭阵像骤然而至的暴雨，交错成庞大而泛着冰蓝色的光网，缓缓包裹着金红色的裂纹。

        网的中间，气流越加细密起来，这种情形非常诡异，但恢复些许视力的诺亚清晰看到那抽空的气流洞穴中，的确有另一股气流酝酿，气势越加磅礴暴躁起来。

        很多人的耳朵已经血流炅然，气流错乱如同无数湍急的河流汇聚到一起，空间隐隐被撕裂开来，那是细小无数的漩涡构成，灵魂已被放逐，人心迷茫。

        但迷茫中，却有坚定的执着。

        这股执着，无迹可寻，但战场中，这样的氛围就是如此无可匹敌的渲染开来，没人选择抗拒。

        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竭力呼喊起来。

        龙刀盾卫只弥补了一小部分裂口，那些冲撞到尖钉铆上的雪狼骑士残破的肢体像一团肉酱一样挂在上面，极为惨烈，但是普通的盾牌手就没那么幸运了。

        雪狼骑士亡命的冲击下，铁心盾从中间碎裂，燃烧的碎肉四处溅射，很多盾牌手下场并不比雪狼骑士好多少，三棱长枪兵将枪尾牢牢抵住地面，钢制的枪身已经弯成了一张弓，而后猛然断裂，随处飞溅的，还有数不清的断肢残骸。

        绝大数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死去，神圣光芒中，倒没先意识痛苦。

        那些活下来但被灼伤的士兵，要反应好一会儿，才会发现自己已经被严重灼伤，身上挂满了各种碎肉碎骨等等。

        后续的雪狼骑士潮水一般源源不绝，大地隆隆震颤，第一道防线很快如同伤口一样被撕裂，二防的弓箭手就成了雪狼骑士这把尖刀面前的砧肉。

        幸运的是，大多数人尽管流着泪，却已经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所以，不需要指挥官命令，尽管他们扯着嗓子拼命嚎叫，但目前没人听得见声音，弓箭手们抽出箭壶的箭矢，如风迅疾，交错的箭影交织出落雨的模样，溅射而下的，却是如花绽放的血水。

        法师们也忙碌起来，净化治疗术不停释放，战场上各种色彩交相辉映，魔法幻化的元素精灵跃然起舞，以鲜血，碎肉以及烈火为背景。

        魔法炮最终瞄准了远方，黑影重重，数量并不多，却庞大如山，地龙兽额头前的黄白角牙，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象征死亡的制裁。

        整个战场，就在这样寂静无声与无比的光辉下，流动起来。

        然而，那湍流中，有顽石。

        水流被分割的地方，很小，但若是鸟瞰，却会格外突兀显眼。

        不大的地方，站着的，只有两人。

        她的眼中依然有繁星，泛着冰冷的光泽。

        她并有看腹部那巨大的伤口，也没有看握着骑士枪神情漠然的地龙骑士。

        昨夜，她站在冈波峡谷最高的地方，吹拂夜风，想着天气这么闷热，过些日子一定会有一场冷冽的雨，所以看到天边乌云的时候，并没有过于惊讶。

        就像此刻，从左腹一直洞穿后肋的骑士枪斜插着，她没有过于惊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想自己还能活多久，一秒钟或是一分钟已经没有意义。

        只是在想，奥列会不会看到她，见到她的面容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但她从来不祈求敌人的仁慈，她也宁愿自己血淋林的脑袋不被奥列找到，所以当那名地龙骑士再次开口问她的名号时。

        她怔了很久，然后轻轻地说道：“我的名字…达奚.黛比…”

        “达奚？”地龙骑士皱起了眉头，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低贱农民名氏，然而他很快又舒展了，因为无论这名骑士出身如何，都值得赢得他的尊重，以死亡的代价。

        她已然精神恍惚，又轻轻重复了一句，“达奚…”

        骑士身下强壮的地龙兽探过巨大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然而被及快速的制止了，他一只手放在地龙鼻孔下侧，这令地龙舒服的闭上了满是肉疙瘩的眼睛。

        另一只手，他犹豫了片刻，将她垂落的头轻轻抬起，而后摘下残破的面具。

        她早已没了呼吸，所以只有骑士听到自己那一声惊叹。

        “达奚…”骑士安静了好一会，也痴痴重复了一句。

        然后他眉头皱了很久，才把她的尸体从骑士枪下弄出来，轻轻放在地龙座鞍上，很快也汇入水流中。

        那块顽石，消失不见了。

        此刻，所有的抽空的气流重又汇聚起来。

        ps,就这些，2000字。达奚的故事在本书结尾后才会写番外，明天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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