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立升的女朋友

世界很小，就算在遥远的云南，相隔42个小时的路程，我依然碰到了与陈曦有关的人。如果那个时候我相信算命相信星座的话，我一定知道陈曦就是一个劫，只是我不信啊，我什么都不信，我只相信，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不能让陈曦这个糊涂瓜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儿，他只管光鲜亮丽，我负责打扫战场，成就他一切梦想。别人，都应该是牺牲品或者帮助他的人。我是狭隘吗？你们长大的过程中有过这样的一个瞬间吗？

        我爸爸的饺子馆着实让莫立升和我忙活了小半年，我经常觉得莫立升是个无业游民，天天待在小店里被我妈使唤，最可气的一次，我妈居然去印了一些宣传单子，让莫立升回大商汇店里的时候帮忙发传单。可怜的莫立升，交友不慎，遇到了我这样一个朋友再加上奇葩的爸爸妈妈，我也表示很无奈。不过在莫立升的帮助下，小店的生意日益红火起来，不仅有很多回头客，而且大商汇和红星美凯龙的很多上班族都要求爸爸提供外卖服务，中午给他们送餐，莫立升在最繁忙的那几天又充当起了送外卖的小哥，直到我请了两个员工他才有有时间去卖他的地板和马桶。

        2010年过的最快，因为太忙碌，这一年很多节日都是草草了事，我那个当了大半辈子语文老师的妈妈可受不了了。过完国庆节就跟我爸爸抱怨：提前退休想享福的，结果我弄着蛋糕店，我爸爸忙着小饭店，连累她居然连周末和其他法定节假日都没有了，暑假更别提了……我有时候还跟她讲讲大道理，而我亲爹每次都特别奴才相的说：媳妇儿，委屈你了哈，忙完这几天我就陪你去南屏街逛逛哈，等心心有时间了，咱们一家三口去西双版纳玩玩儿哈？受不了我爹这样的，明明一个一米八五的大帅哥，在我一米五八的妈妈面前点头哈腰的，什么样子。以后找老公坚决不要我爸爸这样的，一点都不男子汉！！！

        圣诞节的昆明，全城都被五颜六色的圣诞树和圣诞礼物点缀得焕然一新。蛋糕店里的生意特别好，我忙到九点半，货架基本上全空了。清点完货架和存货，准备好明天用的一些物品，我正打算关门，一个头盔不请自来。

        还有吃的吗？

        几乎没有了，我帮你做个三明治吧？

        好，饿死我了。今天在会展中心搞活动，我亲自去的，吆喝了一整天呢！

        是吗？你不就是个卖马桶的吗？又不是卖菜还用吆喝。

        莫立升很无语的白了我一眼。相比较他现在帮助他妈妈卖地板和马桶，我觉得还是他以前在银行上班比较体面，不过我以前也没说过什么好听的，那个时候经常说他：你不就是一个替人家数钱的吗？

        莫立升吃完，帮我提着包和我一起准备回去，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蹭他的车不用挤公交车了，结果莫立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电动车，晕！！

        诶，我说老兄，你的车呢？今天吆喝一天，把车吆喝没了？

        不是的，活动结束的时候正好六点，从会展中心来的一路也堵了一路，后来就把车停在一个商场边上，买了个电动车来接你下班。喂，是不是很感动？

        说实话心里很感动。和莫立升认识有三年了吧，都是他对我很好，经常从天而降，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件，但是作为朋友，他一定是一百分的，而且不仅对我，对我父母也都很仗义。可是，我对莫立升从来都是很凶很刻薄。于是我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啊。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好让你的心碎一地。

        心碎？莫宁和陈曦要结婚了？

        关心，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滚。

        要不要参加婚礼？顺便祭奠一下你毫无意义的暗恋岁月？

        这么丢人的事儿我才不去。

        你是不敢面对还是没有勇气？还是你觉得自己除了陈曦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伤心欲绝啊？

        从小到大，我的朋友都是只与陈曦有关，我也觉得自己要孤独终老了呢。

        说着说着就伤感了？

        有点。我不想这个点儿回家，今天圣诞节，我爸肯定弄一些特别幼稚的浪漫玩意儿在哄我妈开心呢！

        电动车电很足呢，要不我带你去一个清净的地方。

        好。张口说这句好的时候，一股咸咸的液体流入我的嘴里。好难受，这个世界航所有的人都那么好那么有爱，只有我，一个人，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莫立升骑着车带我来到了海埂大坝，这个地方以前来过一次，那个时候天还算暖和人挺多还有游船。然而，2010年的这个圣诞夜，确实静悄悄的。莫立升和我就在这个大坝上走走停停，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到最后，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听从莫立升的建议，去参加晨曦和莫宁的婚礼，第一陈曦也希望得到我的祝福，第二我觉得我也应该跟过去的一些心境做个告别。我是很爱陈曦，可是那时我一厢情愿的爱，可能也许有某个瞬间，陈曦也会觉得和我在一起不错，但是，他最终没有选我，我不应该再执着了。

        莫立升，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杭州。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陪我到处走走看看，我听说西湖很美，西溪很美，还有灵隐寺。

        必须的啊，只要你来杭州，我一定全程陪同，给你做免费导游。你不是爱吃吗，保证让你吃到正宗的杭帮菜还有海鲜。

        谢了哈。

        对了把你身份证给我，我帮你订机票和酒店。

        好。不要定太好的酒店，干净舒服就行。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存款，这次去杭州玩，我的预算是不超过一万块。

        好嘞。

        莫立升好开心的样子，有点孩子气。从侧面看他认真的样子，其实挺帅的。莫立升是莫宁的哥哥，估计有三十岁了吧。

        立升，你有女朋友吗？

        莫立升楞了一下，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有过啊！还不止一个。

        你这么招女孩子喜欢啊？

        是啊，没办法！他一幅欠揍的样子。

        我都认识你好几年了，也不带给我见见，太不够意思了？

        是吧，你可以揍我啊，我不还手。不过我告诉你，我谈的恋爱比你的有趣多了，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啊？

        反正现在回家也被我爸妈嫌弃碍眼，不如在这里听听你这个情圣的光辉岁月。

        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第一个女朋友叫周洁，她是我的女朋友中我妈妈最喜欢的一个。很漂亮，很聪明，很温柔，哦，对了，我妈说她的长相很旺夫。我我们秘密谈了两年多，后来她去美国读书了，就跟我分手了。我一直忘不了她，本科毕业之后去美国读MBA，还去找过她，现在还有联系，想到她，我这儿会紧张。这可能就是大家所谓的真爱吧！我一直想着她会回来找我，是不是有点蠢？

        我笑了笑，莫立升好可爱，提起这个女孩的时候还有些害羞。

        大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叫张君，是她追的我，那时候好虚荣，心里瞧不起她，从来都是她付出，后来，她做交换生去法国学设计，我资助了她一笔钱。等她到了法国，我就跟她说分手，然后就开始追另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了。

        你好贱，莫立升！

        恩。你骂得对，我很快早到报应了。我追的那个女孩子脚踩两只船，我被瞒了半年。知道后，我差点一点儿都不相信爱情了。

        活该。后来呢？

        大三大四谈过一个，那姑娘很励志，一心把我往好男人的路子上带，各种教导，那个时候每天被她洗脑，也确实好好学习了一段时间，托福、GRE、雅思、祖册会计师都是那个时候考的。不过她更厉害些，她现在在上海一个非常朱摩纳哥的会计事务所工作，也结婚了，他老公是做投行的，以前还与明星传过绯闻，不过遇到她就变成好男人了。

        信息量好大，好像人家甩的你吧？

        这么八卦的东西都吸引不了你，你居然关注我被甩的事实。

        让我幸灾乐祸一下，算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哦，对了，圣诞节礼物，给！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

        这么土豪，我不敢要。我确实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贵的礼物，很惊恐。

        我这叫整存零取，以后娶你店里吃东西你不要钱不就得了。

        你这么说我就心安理得多了，诶，对了，你去我爸店里吃饺子混沌面条包子豆浆付过钱吧？

        我跟你爸那么好的哥们他怎么好意思收我的钱？

        原来你这么无耻啊？不过我回去告诉我妈妈，她肯定不会不好意思收你的钱的。

        你这个不孝女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妈妈呢？你们家陶老师爱我肯定比爱你多，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这个世界上陶乐心最爱的人是我，第二是我爸。我姥姥姥爷都得拍第三，其他人一次往后排，这些年我爸日益像个奴隶还不是想超越我，从来没有成功过。莫立升算什么东西。

        关心，我经常看到你在店里无聊的时候写一些东西，都放在店里电脑的桌面上，搞不好哪天就找不到了，这个平板比较轻便，你可以随身带着，还可以上网，可以把你的文章挂到网上，这样可以保存下来，等以后闲下来看看啊。

        随便写的，找不到就不要了呗。

        那不行，我拷贝了一些帮你黏贴到文学网站上，点击率很高的，你看看。

        我一看下了一跳，刚开始的几篇点击就有五千多，最近他帮我上传的几篇点击率破万了，我这时要成为作家的节奏吗？

        很受欢迎的呢，坚持下去好不好？关心？关心？你不会生气我自作主张吧？

        没，你是我兄弟，我爸妈那么爱你，我也相信你肯定是被我笔下的主人翁吸引了的。

        恩恩额。莫立升头点的跟捣蒜似的，突然让我很开心。

        莫立升你不会是崇拜我吧？呵呵。

        绝对是你的头号粉丝。

        那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我写的文章的？

        第一次去超市买泡面的时候，你居然在收银台偷偷写，我等了大半天你都没发现，我就看到了。

        你没告诉于姐吧？

        那肯定啊！

        看起来你很崇拜我啊，我要不要冲击诺贝尔文学奖啊？

        根本没必要冲啊，他们工作不认真，每年提名都把你弄丢了，咱不跟他们玩。

        呵呵，莫立升，谢谢你。

        莫名其妙的感动。写一些小东西是我小时候的习惯，可能是我妈妈影响的吧。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想当作家，一直没有实现，但是保留了一些表达随想的时间。她最忠实的读者是我爸爸，他经常被我妈写的文章惊艳到掉眼泪的地步。儿时的我也很想挣得爸爸的赞美，所以和妈妈一起写，但是爸爸总觉得妈妈写的好，他崇拜陶乐心的程度让我认识到他是陶乐心的男人，不是我的，纵然上辈子我是他的情人，也一定被他视若无睹的。事到如今，陶乐心同志的写作水平一直没有提高，肯定是关永新老赞美，一点也不批评造成的。我写的东西在学校里得过很多奖，我每次想得到陈曦一些赞美的时候，他都会说是他认识某某文学社的社长，我才会得奖，只是想给我一些鼓励，让我不要骄傲。那些东西都是很用心写的，常常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读，渐渐地都成了我的日记。莫立升居然是我唯一的粉丝，好开心。

        天上飘起了雪花，好大的一片又一片。昆明一年最多下一次雪，很快就化掉了，所以有时候昆明人看到雪会特别的兴奋，刚刚还很幽静的海埂大坝随着有人说下雪了竟然有了生机。我和莫立升相视一笑：走吧，回去！

        回到家，我看到餐桌上超大的一束蓝色妖姬，心里不由得埋怨：关永新，这个很贵的好不好，哄你媳妇儿用十块钱三朵的月季花就好了啊！

        他们俩都睡了，我只好带着我的不满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玩莫立升送的平板电脑。偶尔回想起莫立升的侧脸，还有他帮助我时候的淡定从容。有时候我们相互损对方，有时候又特别的默契。他对我很仗义，当然我也不会对他吝啬。只是有时候我会觉得，莫立升做了那么多，我做了什么，我只是用几句花言巧语骗了他，想要和他做朋友，想要了解陈曦的近况。我这样做真的好吗？如果有一天莫立升发现我这么心机重，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我的朋友不多，也不善于交际，从小到大，我最好的朋友是邵娜，最铁的哥们是关军，最爱的人是陈曦。莫立升算什么？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读我文章的读者或头号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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