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棋中语

第二十六章  棋中语

        第二十六章棋中语

        梅华妆重又走了进来，这一次她不再是一味的淡然，而是换上了满脸的冷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喜欢别人对我颐气指使，希望你能够注意点。”

        “我知道是谁叫你来的，回去告诉他，我不娶妻，让他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的涵养很好，即使是面对咄咄逼人的梅华妆，他也没有与她针锋相对。

        “你既然不打算娶妻，就不要耽误我的事情，等他来了，由你自己去拒绝。”

        她的态度过于强硬，由不得他说半个“不”字。

        楚沅沉默下来。

        说完这一句，梅华妆的视线越过窗，径直望向墙角处那两株红梅，红梅四周还有几株枯败的花，映衬地红梅更艳，更美。

        她望了许久，有些恍惚地说，“这是我第二次在大漠里看到红梅，我曾以为再也不可能看见了。”

        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楚沅幽邃的眸光颤了颤，他的唇角跟着扬起，“我清醒的时候，养了很多花，但我还来不及打理，它们就都枯死了，唯独这两株红梅，它们坚韧不拔地立在墙角，我有时静静地看着它们，就觉得它们是世间极艳的颜色，世间再也没有一种花能比得上它们。”

        转而，他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问道，“姑娘，从方才起，你的眸光就一直落在这两株红梅之上，你很喜欢它们吗？”

        梅华妆收回眸光，狭长的眼梢处拖曳出一抹戾色，“我已经嫁人了，你还是唤我一声夫人吧！”

        “那你的丈夫呢？为什么要让你一个女子孤身来到这里？”他一说完，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又急忙改口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我的丈夫他死了，其他的问题我一概不回答。”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好像丈夫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楚沅疑惑更深，不禁询问道，“看夫人的通身的气度，不似寻常人，你原本就应该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吧！”

        听出了他话中的试探之意，梅华妆神情逼仄，凌厉，“你问我那么多，关乎自己却从来不多说一句，你像是一直都在套我的话，楚公子，你说我是贵族，我倒要说你才是真正的贵族。”

        她的语气，根本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她凭什么如此笃定？难道只是凭她区区几眼吗？

        楚沅不露声色地挥去眸底异光，转而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夫人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谨慎比他有过之而不及。

        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眸光的犀利，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楚沅开始忌惮她，开始以对敌人的戒备心态来防备着她。

        为了试探她，他故作出不解，“夫人为什么会以为我是一个贵族？”

        “真正的贵族即使陷入泥沼，即使满身狼狈，也改不了他身上独特的气质，那是一贯的养尊处优，才能够留下的气度，纵然你不是贵族，你的身份也绝不会那么简单，我对鬼镇有几分了解，这里的镇主沙罗喜欢招揽一些有本事的人，让这些人为他守镇，我听说，他门下有三个心腹，一个是在世诸葛云测，一个是武王柳戚，第三个很神秘，不为人知，但听说沙罗待他是最好的，穿过镇子的时候，我就有两个疑惑，其一你住的地方鹤立鸡群，可以说是和四周都格格不入，你这住所没有被拆除，足可以说明你有这本事让它留下来，其二能在沙漠地里种花的人，有闲情逸致是一说，另一说便是……”

        梅华妆望着他，眸底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便是什么？”楚沅支着下颚，好整以暇地等待她说下去。

        她启唇，字字泣血，“便是你靠着养病种花，来麻醉别人，能让你麻醉的人，呼之欲出。”

        楚沅暗自心惊，这女子是何等的可怕，她只是第一次见他，就凭她的敏锐，把他的处境，他的身份猜出了十之八九。

        “夫人，你说，我该留下你吗？”

        楚沅微微侧脸，隐在黑暗里的半面容颜多是复杂。

        “我不想惹上这里的麻烦。”梅华妆挑起眉尖，眉尖细长，还是那样的锋利，“别把我当棋子使，同样，你纵是有心，也留不住我。”

        楚沅细细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审视她的神色，以此来捕捉她的心思，但最终他一无所获，这女子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没有人可以透过墙，看见里面更多的东西。

        “我并不以为你可以做一颗棋子，同样，我也并不以为自己可以留得下你。”

        忽而，她神色莫名，“楚沅公子，红梅好看吗？”

        楚沅一愣，一时间也拿捏不住她的意思。

        梅华妆疾步走出屋子，院落有一棵直插云霄的古树矗立在畔，树上间或垂挂着一两个玲珑的灯笼，照耀地院落内部灯火通明。

        正是这样，四下里浮动的暗影才一览无余。

        她站在墙角落里，大手一招，红梅如粉尘四散。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那你以为自己能留得住它吗？”

        “你不能，你什么也做不了。”她拂袖而过，风乍起，两道黑影从墙头掉了下来，正好将其中一株红梅砸得粉身碎骨。

        那两个人砰然下跪，神情俱是一片慌乱，“公子！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近身保护你的安全。”

        楚沅起身，从床榻上走下，一路来到了他们的身前，一眼扫过他们，他的眼触目惊心地黑沉，“我的安全，哪里还需要你们来保护？”

        生怕他发怒，那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回去告诉你们的大人，即使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出事，更不会做出一些令他忌惮的事情，不去回报也可以，下次记得藏好一些，不要教人发现了，尽出些洋相。”

        他满脸都是嘲讽。

        二人连声诺诺，羞愧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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