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国史三千年
“阳？！”
众人顺着祭司的视线看到了江不凡。
以前大家通常胡乱说一串带情绪的字音来表达意思，自从有了名字后，就喜欢上用名字来代替那些字音。
比如现在，一些聪明的人边喊阳，边用惊讶的语气喊自己的名字，意思表达得更加显然了，就是说：“阳，你让我很惊讶。”
语言欠缺毫不影响原始人们的表达欲，祭司猝不及防便听到满耳名字，顿时暴跳如雷，一边跺脚一边大吼：
“呜啦呜啦呜啦！！！”
（不准冒犯帝！）
一直吼到众人终于陆陆续续安静下来，他犹自气愤地用鼻子喷了两下粗气，这才再次看向江不凡。
族人信仰敬畏的只有帝和神，同样身为人的祭司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权利，按照惯例，江不凡得在石碑前跪一天，如果生病，那就是帝的惩罚，如果毫发无损，那就是帝宽恕了他。
一块石碑当然不会惩罚人，所以帝绝对是宽容的，只不过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尝试犯错。
虽然如此，江不凡并不准备真的跪一天。
他转身到篝火旁，拿起已经烤得十分干燥的两根木头，木头一粗一细，粗的那根被他提前用石刀钻了个小坑，里面塞着草绒。
祭司气急败坏，正准备去逮他。
江不凡已经自己回来了
“帝。”
他看了眼石碑，又指了指木头，然后蹲下身开始钻木取火。
大家都知道只有石刀才能砍断木头，就算是能杀死野兽的木刺，如果想用它砍树，那只会先把自己的手磨出血。
难道这就是帝降下的惩罚？！
祭司突然紧张，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帝这样近！他不禁注意自己的仪态，状若无事却悄悄地挺了挺背。
等了半天无事发生……
为什么他那么多次虔诚的祭祀却从未得到帝的回应呢？想到这，再看看钻木头的江不凡，他有点难过。
其他族人担忧地看着江不凡，换成呜咽低落的声音轻喊：“阳。”
一声一声此起彼伏，霎时把吃醋中的祭司惊醒。
不能叫名字！不能冒犯帝！
祭司心里都要急炸了，奈何语言贫瘠，不会表达，只能又开始大吼，直到把大家都吼得不敢说话才罢休，因为现在几乎所有人一开口就是名字。
祭司决定取消今天的篝火舞，他必须快点改正大家的错误，说不定帝还没离开，会夸奖他呢？！
这么想着，他便开始巡视，只要一听见有人说名字，立马上去严厉训斥。
大家还以为要保持安静，于是都紧紧闭住嘴巴，周围只剩江不凡钻木头的声音。
祭司觉得这样也不对，他开口和大家说话：“呜啦呜啦呜啦。”
众人：……
（不敢出声）
祭司：“呜啦呜啦呜。”
（说话。）
众人：……
有人小心翼翼：星星星星？
（星星我很疑惑。）
祭司：“呜啦呜啦！！！”
（不准说名字！）
星星低落：呜。
（好吧，不说话。）
……
一般情况下，钻木取火大约需要七到八分钟，江不凡用的木头是提前烤过的，自然更容易一些。
就在祭司和众人僵持住时，一缕细烟从他手边升起，下一刻，火苗就这么突兀地跳了出来，微弱无声，亮在众人眼前。
大家不约而同用力挤了下眼睛，因为眼睛居然看到阳造出了火焰，这怎么可能？
但无论他们是眨、是揉、或是把眼睛瞪到太阳那么大，火焰却始终在。
……
“阳！帝！”
不知道是谁先开头，一下子打破静寂，然后所有人的呼喊凝聚在一起，震耳欲聋。
大部分族人从一岁起被教导要虔诚地祭拜帝，他们没见过江不凡，缺乏语言的长辈也无法对他们讲述，以至于帝在他们心中更类似一个精神符号，他们对帝的信仰远多于崇敬。
——信仰是比崇敬更加疯狂的感情。
江不凡添了些树叶和细枝，随着火焰越烧越大，众人似乎连血液都染上狂热，不住跪拜，喊着他的名字，喊着他为他们起的名字，比之前任何一次声音都要高昂。
祭司犹如被当头棒喝，无所适从，深受打击。
帝一直在他们身边，帝赐予他们名字……
冒犯帝的人是他？！
这个认知让他难以接受，急需一棵救命稻草，他忽然想到老祭司见过帝，石碑上的画像就是老祭司刻的，阳真的是帝吗？
他赶忙朝老祭司看去。
第一代祭司曾从江不凡手中接过火把，30年时间将这段记忆冲刷得深刻而又模糊不清，但当眼前的画面与记忆重叠，那些模糊不清的逐渐被填补修复。
江不凡的样貌与上次转生时一样，只不过年轻了许多。
所以，当祭司看过去时，就见老祭司正指着祭台向江不凡邀功，期期艾艾地念着其他人的名字，显然也想要一个。
“……”
他不明白老祭司把帝画成那样，怎么敢请求奖赏。
如果老祭司画得稍微像一点点，他肯定不会冒犯帝。
祭司越想越委屈，他也想要帝取名，可是现在根本不敢上前去。
＃
江不凡给每一个族人起名，教导族人取火，祭司重整旗鼓，努力表现，最快学会，得到了一个氏——燧人氏。
一下子不仅有了名字，还有了氏的祭司欣喜万分，他想，帝是仁慈而又公正的，不计较他的冒犯，奖赏他的能干。
不久后，燧人氏祭司更加高兴了。
帝开始为万物起名，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没有一个漏掉，名字不再稀奇，氏才代表帝的认可与偏爱！
有人猎杀猛兽，发明弓箭，向帝证明勇武，得到蚩尤氏。
有人构木为巢，研制木械，向帝证明聪慧，得到有巢氏。
……
没有氏的人则按血缘远近归属各个氏之下，由有氏的人为他们起姓。
江不凡绘制族谱，定立族规，使婚丧嫁娶皆有礼制，子民们开始从集体养育向氏族家庭过渡。
随着族群壮大，需要的食物越来越多，猎物逐渐不足以供给，他开始带族人迁徙，离开这片原始密林，去寻找土地肥沃，水源充足，适宜发展农耕的平原。
人类族群会使用火焰，会合作捕猎，可以是任何猛兽的天敌，但沼泽、毒虫、疾病……仍然有太多能够轻易夺走人类生命的东西。
相比当年，十分壮大的族群已经不会因为少数伤亡而面临灭绝，但江不凡仍然竭尽所能保护子民。不仅仅因为他答应过阳，还因为天神并不会真正死去，所以死亡也可以利用。
——
祭司从来没想过帝也会死，但眼前人奄奄一息，族人的哭泣声悲恸、刺耳。
“帝……”
帝，为什么不驯服死亡，像驯服火神和兽神那样。
江不凡为他抹去眼泪，将族谱放到他手上。
“燧人氏帝。”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好像最后一丝气息就要随这几个字抽离，但却说得格外不容置喙，重复着：“燧人氏帝。”
即使满腔悲伤，祭司也不免被惊到了，一下子缩手，任族谱掉回江不凡怀里。
慌忙摇头道：“阳帝。”
可他发现江不凡已经毫无声息……
＃
燧人氏帝带领族人继续前行，护卫族人舍身忘己。
未至平原，帝亡，将族谱传给后辈。
如此代代相承，终有一代会到达那个地方。
＃
这一次江不凡没有立刻转生，而是从商城里兑了本金属冶炼的书出来看。
打开系统的时候顺便瞟到直播间人数，观众已经八千万＋。
现实世界的人能以游戏系统操控天神模拟世界，换句话说，游戏系统连通了两个世界。
两个连通的世界，规则会互相接纳吗？就像两台连通的电脑共享权限。
如果会，那么天神也可以获取观众的信仰。
将这一条可能列在脑海里，暂待验证，他专心投入到书本中。
＃
柳寒嫣总算开始反超江不凡。
财阀派一众人松了口气，会议厅里马上有了谈笑声，大家有志一同把这个由紧张到放松的过程粉饰掉。
因为阳的表现明显不像一个正常的原始人，这几天网上吵得沸反盈天，很多人都推测，某些低次元世界的天道规则可能会自动选择气运之子，而阳就是天神模拟内的气运之子。
“就算真的像网上推测的那样，他也注定比不上真实世界随便一个普通人，毕竟差了三个次元，鸿沟巨大。”
“可惜人道主义派那群人要白高兴一场咯，啧啧，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
最高代表敲了敲桌面：“阳虽然不足为惧，但人道主义派一直插手控评，让观众对阳的好感越来越高，打什么主意已经够明显了，各位有什么好想法？”
“不如……我们也帮他们一把。”
“什么意思？”
“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的，如果想抹黑一个人，只要在别人面前使劲地夸他就好，夸到但凡以后那个人有一点过错，人们就会对他，大失所望。”
有人提出顾虑：“万一阳真的是气运之子，至少他在品性方面绝对不会有过错，咱们可别又偷鸡不成蚀把……”
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这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消音，十分懊恼，‘又’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不是往大家痛脚上踩吗。
之前出主意的人这才继续说：“阳没有过错，他的子民难道也都是圣人吗？阳一直以人类的身体在凡间当神，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到时候肯定会有不知足的子民发现他也不是万能的，然后背叛他，哼，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只高纬收割合法化，不是毁灭世界合法化，观众越喜欢阳，就会越厌恶背叛阳的人，都见过那些维护明星的脑残粉吧？稍微煽动一下，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低次元世界的人命。”
……
在财阀派的努力营销下，江不凡直播间里的观众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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