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沈寒弈抵达大漠，还未进城就被拒之门外。
他也不怒，毛头小子初来乍到不能服众，父亲的旧部或许肯支持，其他人却未必，刚来就给他个下马威，也在意料之外。
凭谁单拿着个帅印，上来就要统领全军，他们都是不服。
沈寒弈翻身下马，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带着人停留在城门外，丝毫不急。
待到傍晚，城中副将才姗姗而迟开门迎他们进去。
沈寒弈不急不缓起身，拎起□□看向众战士，“都拎家伙进去，吃饱了饭让他们好生瞧瞧，什么是以一敌十的实力。”
“干他丫的，让老子窝在城门口受气。”独眼如今也是沈寒弈手下一个指挥使。
土匪窝里的习性改不完全，有什么不爽的当场就骂。
“不急，”沈寒弈笑了笑，“等明日将他们打趴下，打服了，好好出气，可有信心？”
“王爷，咱们兄弟可是好久没松过筋骨，早都等着呢。”独眼呸一声，吐出嘴里的草。
进了城，对方压根没给他们好眼色，沈寒弈是主帅，自然被好生迎了进去。
众将士则被随意安置在一边，晚饭都是稀粥就咸菜。
“这他娘的，皇上刚批的粮草，就给我们吃这儿？”独眼拉着后厨送饭的，开口就骂。
“能有的吃就不错，还敢挑三拣四，不知道有三十万大军要养，那点儿银子哪够。怎么好意思，腆个脸凑上来蹭吃蹭喝。”
“你奶奶个腿的。”独眼受不了这气，撸起袖子就要打。
庄世连忙抬脚踹他，“说好了来这儿绝不找事，万事听王爷吩咐。”
独眼急了眼，瞪大仅剩的一直眼睛，“大哥，你看这是人吃的，老子就没吃过这种猪食。”
“行了，王爷哪会让咱们兄弟受委屈，”庄世示意他往后看，黑皮早就准备吃食去了，咸鱼鲜虾没有，风干的鸡鸭牛羊管够。
他们这行来了足足两万人，不是个小数目。
三五成群的烤着肉吃，上面肥肉滋滋冒油，香气引来不少围观的。
要说军中饮食也不差，想这般大吃大喝却是少有，老些个小兵馋的直流口水。
庄世见路过的，也招呼着一起吃两口。
王爷吩咐，能收买的人心，尽量不要拉下。
几口肉看着是小恩小惠，不至于拉拢一说，却足以让这些兵对他们心生好感。
夜间，沈寒弈见了几个沈丘旧部，都是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老人，有些个听说他纨绔名声，早年看他不顺眼，在听说宫变那一战后也暂且压下心中不满。
沈寒弈不急着让他们表忠心，不打个几场战下来，身上没有军功，他也不好意思强迫一帮老人为他效忠。
只说此番受命而来，誓要报杀父之仇。
次日，庄世带着练兵，却被一副将手下拦住，说是占了他们场地，二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那位副将姓杨，闻言即刻找了沈寒弈麻烦，一同前去理论。
沈寒弈不咸不淡笑了笑，“切磋武艺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杨副将冷哼一声，“我练出来的兵，从来都安分守己，端王殿下一来就闹出这事，实在不知该作何解释。”
“本王说了，无非是正常切磋，杨副将想要什么解释，难不成你的兵技不如人，恼羞成怒，聚众闹事？”
“你……”杨副将气结，没想到他竟然大言不惭，诬陷自己的兵聚众闹事。
“休要胡言，在场的谁不知道，你的兵是土匪出身。”
沈寒弈哦了一声，不可思议问：“原来杨副将的兵连土匪都不如。”
“呵，端王殿下不愧是上京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嘴皮子功夫惯是厉害，敌方千军万马，也不敌你一人。”杨副将满脸嘲讽。
“谬赞了。”沈寒弈大步一跨，出了营帐，“倒不如让他们真刀实枪的比一场，输了的，再也不准找事。”
杨副将轻哼一声应下，他的弟兄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还会怕区区土匪。
他没料到的是，土匪也分土匪头子跟小混混。
他们团战能力兴许比不上沙场上摸爬滚打的老兵，一对一单挑就从来没有怕的。
庄世的功夫是顶好的，独眼干土匪以前是杀手，更不用说，黑皮亦是从小的练家子。
要说杨副将的手下实力也不低，差就差在轻敌，轻敌就算了还想着耍无赖，出阴手。
这不是上赶着被抓把柄。
土匪是什么人，不就是流氓，你对着一群流氓耍流氓手段，怎么可能赢。
独眼当场就跳起来，笑声简直能掀翻整个军营，“哎呦喂，老子当土匪时跟人打架都没有这么阴，杨副将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啊！”
“以后可别叫我们土匪了，老子觉得不好意思。”
杨副将脸黑了又紫，跟个调色盘似的，臭骂着自己部下回了营帐。
独眼笑嘿嘿凑过来，“王爷，你不知道昨天可真能憋屈死我，今天可算出了口气。”
“杨副将能做到副将，全都是靠自己赚军功堆出来，因而特别看不惯……我这种人。”沈寒弈叹口气，“他人倒是不坏，草莽出身，流浪堆了长大，后来才参军，人称痞子将军。”
这称号也有缘由。
杨副将打仗遵循不要脸原则，能干就干，干不过就跑，偶尔耍一些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的小计谋，但总的来说，十分能打，领兵能力也不差。
但平日里对兄弟也是没话说。
也就是看他们一群“空降”过来的，不顺眼，想教训一番。
沈寒弈提醒着众人不要对杨副将无理，“本王看他这人性子别扭，说话不怎么好听，平日里你们见了躲着些，来日把军功甩他脸上，让他心服口服。”
“王爷，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打仗，别说，这刀枪一拿在手里就上瘾。”独眼又说。
“收敛着点，”庄世拿出当年做大哥的气势，对着独眼的屁股就是一脚，“真当自己半桶水晃荡的水平就能上战场了。”
独眼哎呦一声，收敛了气焰。
以杨副将的性子，确实只服比他更强的人。
沈丘在世时，他就做了副将，但整个军营里，谁也不服。
他一生都拿沈丘做目标，也做对手，沈丘打了一场胜仗，他便要也打一场胜仗，沈丘割了一个匈奴皇族的脑袋，他恨不得潜入敌人内部，干掉匈奴首领挛鞮氏。
也就沈丘脾气好，也惜才，才一直惯着他。
杨副将回去之后一直气恼，猛地听部下说端王这次出征还带着个女子。
拖累不说，这可是大忌。
次日便拉着众人要去声讨沈寒弈。
沈寒弈瞧着一众叫得上来，叫不上来名字的壮汉，眉头一挑。
“曲京墨并非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还请诸位放尊重些。”
沈寒弈说：“她是当朝丞相的女儿，是本王未婚的妻子，是将来的端王妃。”
“杨副将担心曲京墨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会拖累大家伙儿，这在情理之中，本王也早料到诸位会担忧。”
“只是曲京墨的武功未必就在在座的诸位之下，诸位的担忧不过多余。”
“一个女人，”杨副将嗤笑一声，“能有多大能耐。”
“有多大能耐，你试试便知。”说话的是曲京墨。
本想过几日再去附近寻个安全的住处，这才第二天，就有人忍不住赶她。
长公主随夫出征数十年，压根没有规矩说女人不得进出军营，这些人不过是想为难沈寒弈。
曲京墨话不多说，身形一动就到了杨副将身后，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就不必多费口舌。
两人当即对了上去。
杨副将再怎么也不会真对女人下手，一路只躲避着曲京墨招式。
可渐渐地，他有些招架不住。
当即认真起来。
两人战了三五个回合，杨副将逐渐落入下风。
曲京墨手势虚晃一下，在杨副将分神去挡的时候，已扼住他的命门。
“杨副将，你输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杨副将抱拳行礼，“杨副将放心，我不会拖累任何人，而且，我已经在找合适的住处，不日就要搬走，此次前来不过是为私事，恰好与王爷同行罢了。”
杨副将刚输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女娃是个有能耐的，这身功夫老夫甘拜下风，可惜啊……”
曲京墨不明所以，只见杨副将白了沈寒弈一眼，冷哼一声，脸上是大写的不服。
还真是……性格古怪。
曲京墨摇摇头，跟沈寒弈对视一眼，出了营帐。
她骑马去了城中心，那杨副将就是单纯不满沈寒弈，这一番算是提了醒，她再待下去，只会多生事端。
随意找了家茶馆坐下，曲京墨正巧赶上人多的饭点。
吃过饭的人三三两两在这边坐下，其中有个人打扮特殊，旁边挂着个牌子，上写“江湖百晓生”。
曲京墨神色微动，从荷包掏出几两碎银，在旁边坐下。
“劳烦打听个事儿。”
那人见着银子笑眯眯收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江湖百晓生是也。”
“姑娘要打听些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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