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把关晶送回家，回来时，牧阳踩在铺满月光的路上走着，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路上行人已经寥寥无几，他打开手机，把刚添加上的一个陌生好友删掉，顺带那张照片也消失在视线之中，看看时间，校门该要关上了，他加快了脚底下的步伐。
一直到深夜，月亮依旧明亮圆满的挂在中天，如霜一般的月光洒进房间，关晶辗转反侧，一直都没有睡着，她一直在想着刚刚那个吻，牧阳湿润的嘴唇，他鼻子下呼出的热气，他上嘴唇浅浅的绒毛，她一直没注意，他长胡子了啊！
后悔自己当时只顾着生气了，没有认真体会，初吻，就这样献给了青春，在这个明亮的夜晚！
不过，亲孟小云的那个是什么呢！
斜阳绕过学校的时候，放学铃响了，铃声长到似乎要赶着超越时间去，可就在它给了你这么一种错觉之后，又戛然而止的停住了，像留出白，腾出地儿，给别的热闹去浓墨重彩。
大家慌慌忙忙的，好像都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做，可细想，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赶着吃晚饭，再赶着回来上自习，所以时间又充裕着呢，所以这慌忙之中又带着些懒散。
“别磨蹭了，回来再收拾。”
“喂，别跑那么快。”关晶被她拽的东倒西歪。
有些事情的建立，总是那么微妙，忽然之间，苏唐热情的让她招架不住。
起因是她路过书店的时候又给苏唐买了一本大红色的笔记本，本来隔了几天她再次走进那家书店，是为了将心里那个送给牧阳一本笔记本的想法落实，就在那个时候，想起苏唐的黑色本子从买来压根就没用过，于是她重又买了一黑一红两本，然后苏唐就感动地一塌糊涂，故而由此，苏唐非要请她吃饭。
而现在她们跑这么快，只是为了去抢一周只会在食堂出现一次的烤鸭。
等赶到的时候，食堂大厅里早已人声鼎沸，而且等着吃烤鸭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
“这么多人，会不会吃不上了。”苏唐看起来非常可惜，为烤鸭可惜，更为关晶吃不上食堂里的烤鸭可惜。
“没关系，我们可以吃炸鸡腿。”
她可从来没有觊觎过食堂里的烤鸭，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关晶转着脑袋四处看，希望能遇见牧阳，高三的学习越来越紧张，最近跟他都没怎么见面，也没再在一起吃下午饭，就连信息都很少发，不过她知道他不喜欢挤，通常来得都比较晚。
“你找什么呢？”苏唐见她心不在焉的四处瞧。
“我看看能不能遇见牧阳。”她说。
“恋爱脑！”
“有吗？”
“有！”
······
苏唐还是排上了，她端着一盘烤鸭，兴奋地红光满面，“吾之幸，汝之幸，烤鸭之幸。”
怪不得如此让苏唐念念不忘，食堂里的烤鸭确实不错，外酥里嫩，送的饼也很好，有嚼劲，她们两个风卷残云的将半只烤鸭一扫而光。
“我说了吧，高中三年，你要是不吃一回咱食堂的烤鸭，肯定会抱憾终身的。”
“有道理！”关晶拿纸巾擦擦满嘴的油，顺便把剩下的几张饼也吃了。
从食堂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阵一阵的疾风刮过操场，似乎要下雨，她跟苏唐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出了校门，去外面精品店逛了一圈。
在精品店里看到了上次过生日牧阳送给她的布偶兔子，也许是销量不好，现在摆在货架的最底下一层，她拿起一个，拍拍上面的灰尘，听到店主扩大声音对她说，“布偶兔特价，买一送一。”
她忽然觉得很好笑，故意问苏唐，“喜欢吗？买一送一。”
“不喜欢。”苏唐摇摇头，随口说，“你上边那几个都比这个好看，你这是什么眼光啊！”
她忽然一愣，心底泛起一圈莫名的涟漪，眼光很差吗，这只兔子真的那么丑吗，她默默的把布偶放回原处。
“怎么，不要了，要不我帮你挑挑？这个行不行？”苏唐拿起一个皮卡丘的布偶问。
“不要了，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好玩。”她说。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看，你要喜欢就买，不然我送给你。”许是苏唐见她一直在盯着那只兔子看，换了语气说。
“不用，我就是瞎看看。”她说着，又怕苏唐再多想，迅速从那一排货架离开。
买了几张贴纸，隔着街道，远远地听到学校预备铃的响声，铃声一过，外面越来越安静，结了帐出来，校门口寥寥的人向里进，她跟苏唐也匆匆进了学校。
今天的晚自习上到一半，外面开始下雨，沙沙的雨声填满空气，班主任悠闲地站在门口翻看一本书，关晶抬头看看时间，距放学还有五分钟，班主任合起书走了出去，宋鸣在身后叫她和苏唐的名字，拿出两条红色的布带给她们。
“这是什么？”关晶看上面的字，印着‘加紧学习，抓住中心，宁精勿杂，宁专勿多’
“头带，你们俩戴头上试试。”他说。
“我不要，丑死了。”苏唐说。
“你看上面的字了吗？这可是我们伟大的周总理的名言，保过的！”
“保什么过？”关晶问。
“你想什么过它就保什么过，科科过，门门过。”
“你竟瞎吹牛。”苏唐说。
“不信你们试试！”宋鸣挤眉弄眼的悄声说，“而且，我去孔子庙拜过，开过光的，我房间里都挂满了，这是多出来的几条，就我们这几个人有。”
她跟苏唐愣住，足有几秒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们没想到宋鸣这么迷信。
“笑什么呢？”一声厉喝，班主任站在后门看着他们，三个人不知所措的被逮个正着，大眼瞪小眼之间，班主任又严厉的说，“你们两个还不转回去！”
她俩这才做贼似的转回来，这时下课铃响起，班主任从后门走进来，从讲桌上拿了书走前门出去，听到身后宋鸣吁叹，“你说你们两个，笑什么笑，刚才吓死我了！”
“就是啊，笑的什么？”李童童凑热闹问，宋鸣顺便又给了她一条。
“这是什么啊？”
又需要一轮你问我答，宋鸣不耐烦说：“放学了，我该走了，你问苏唐，让她给你解释，她什么都知道。”
关晶跟宋鸣都不住校，他俩一起出了教室门，边聊天边下楼的时候，身旁一个男生开玩笑对另外一个女生说，“王萌萌，清明节快到了，路上小心点儿。”
那个被叫王萌萌的女生就站在关晶身边，她脸一白，还没做出反应，那个男生就已经收到了周遭嫌弃的眼神。
“都多大了，还开这种玩笑，无聊不无聊？”宋鸣不屑的说。
那个男生循着声音转过脸，首先看到的却是宋鸣的脖子，再仰头向上看，宋鸣比他高出几乎一个头，然后他自觉的住嘴，宋鸣却忽然冷不丁的怪叫一声，类似于鬼片里的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关晶被他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打了他一下，生气的说，“你这个人更无聊，无趣，恶趣味。”
宋鸣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嗖的一下从人群中窜出去，“路上小心点啊，小心身后，关晶，拜拜。”
关晶哼了一声，“真讨厌。”
走出校门外，她将书包顶在头顶挡雨，走着走着，没有目的性的，她转过头去，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念叨一句，“别自己吓自己了。”
忽然好像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没有看到人，以为是错觉，继续走，又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再次转头，还是没看到人，随后，她低呼一声差点将书包扔出去。
一阵大笑声，她恶狠狠地盯着牧阳，“你有病啊，一点都不好笑，难道你不知道快到清明节了吗？”
她不解释还好，这样解释完，牧阳更止不住笑，“清明节？没想到你还挺迷信的。”
“笑，笑，笑死你！”她去打他。
牧阳伸出一只手让她打，关晶忽然注意到他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伞，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看天空，细细的雨丝从暗夜中的上空簌簌的落下来，脸被打湿，有水从脸颊滑落，然后一把蓝格子伞替换掉了外面的天空，雨停在了伞外。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没带伞······”
她忽然有种做着梦的感觉，牧阳总是那么及时的出现。
快到家的时候，雨从细细的银线变作珠帘子，砸在伞布上，再四处弹开，散去，满地滚开水珠子，从校门口到家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雨就变得这么大，她想辛亏有牧阳的伞，不然要淋透了。
进了家门，魏琳已经熄灯，魏琳似乎从来不担心她有没有带伞，会不会淋湿这些问题，如果发现她淋湿了回来，还肯定会十分严厉的数落她。
“没看天气预报吗？就不知道带着伞吗？”
对啊，她都这么大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在渴求什么，墙角的蓝格子天空还在滴着水，一种温暖从身体里蔓延出来，在伞柄上发了芽。
这晚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是一只没有壳的蜗牛，来到葡萄架下，听见歌声：“······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而树上的黄鹂鸟不笑她想吃葡萄，却笑她连壳都没有。
雨下到半夜，天就晴了，第二天的阳光很好，关晶从教室里出来，走出她们的教学楼，然后跨过操场，就看到高三的教学楼。
远远地看到牧阳，他倚在楼前走廊下的石柱旁，仰面朝天，闭着眼睛，任由太阳光照在脸上，她悄悄走过去，不舍得惊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他睫毛下的一片阴影犹如一片轻盈的树叶飘落在光洁的脸上。
牧阳发觉有人靠近，懒洋洋地睁开眼，抬起头对着她笑，“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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