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锦绣和厨师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锦绣此生无以为报，师傅的大恩大德锦绣没齿难忘，他日有能力之时定会偿还。”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沉顿的响声，磕到额头上有血印方才肯罢休。

        厨师见到锦绣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动容。

        上前一把扶起锦绣，却发现这孩子比他看到的还要轻，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似的，让人很是心疼。

        肥大泛黄的手掌握住锦绣的胳膊，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没关系，你跟着我便是，有我一口饭吃绝对饿不着你。你若是愿意相信我便留下吧，不愿意的话走出这厨房的大门就可以。”

        原本喧闹的厨房似乎也因为大厨的这句话而安静了几分，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倏尔，只听到几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大厨看着锦绣面黄肌瘦的模样，心里感到有几分不适，但是他知道自己可能在别的方面也难以帮到她什么了。

        从灶台上端下了一盘做好的蟹黄酥递给了锦绣。

        锦绣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吃食，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双黑色的大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惹人怜爱。

        大厨摸了摸她的头顶，充满着油烟味道的手放在锦绣的头顶上，本来她应该是躲开的。天知道锦绣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油腻的味道，但是她却觉得意外的舒心。

        锦绣慢慢地站起身来，先是用手拍拍身上在厨房这个地方所粘的灰尘，然后才开口，“谢谢师傅，不过这样贵重的食物就这样让我吃了，上面的人不会怪罪您吧！”眼神里充满了一丝谨慎和害怕。

        “没事，上面的那些人不会过问这些琐碎的事情的，毕竟蔬菜这些材料的采购都是厨子一手包办的。所以你只需要大胆的吃，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便是。”大胖子厨子只是憨厚地笑着。

        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他所说的这些话足够温暖锦绣的心。

        当即，锦绣接过厨子手中的食物就开始放肆的吃了起来。

        一个个蟹黄酥就这样被锦绣吞入腹中，由于吃的太急，被噎的满脸通红，咳嗽得不停。

        看到锦绣吃东西的模样，厨子知道她可能很久都没吃饱过饭了，在锅里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了桌上。

        锦绣连忙捧起碗喝了个精光，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等到她缓过来的时候，放下手里的碗，低声在厨子的耳边说着：“师傅，为什么你刚刚对星月的态度如此的讨好？也许我这样问你可能会太唐突，但是徒儿内心觉得您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斗胆一问，如果您不方便，就当没听过我这话就行。”

        一边听着锦绣说的话，收拾碗筷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懈怠，不过当他听到锦绣的单纯的话语时依旧停顿了下。

        心里不禁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生怕得罪人被牵连，才活的如此的小心翼翼，没想到到头来却没有躲过这个小女孩的眼神。

        爽朗的笑声遍布了整个厨房，“是啊！毕竟活在他人的屋檐之下，有什么能够选择的权利呢？”

        落寞的神情被一旁的锦绣看了一个正着，她知道这种情感，在自己父母选择了弟弟放弃她的时候。

        浑身上下散发着这样的气息，尽管历经沧桑但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坚强的活着面对未来的生活。

        “没什么，每一个人只要生活在人世间，必定就会有屈膝奉承他人的时候。”清亮的声音覆盖住了窗外大雪纷飞和狂风怒号的声音，阵阵传入了厨子的耳中。

        厨子依旧继续准备着花府各位主子的膳食，没有说话，也没有给锦绣任何的回应。

        可是锦绣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师傅一定是听进去了，不然他刷碗的手不会在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些时间才继续。

        看到整个厨房没什么人，还有那一筐放在厨房的地上十分亮眼的蔬菜。

        拿起菜就去了外面院子里一个陶土做的大缸。

        厚厚的冰由大缸的边缘向里继续推进，冰层的厚度让锦绣没有办法从里面取的水。

        而这时天气似乎变得更加的恶劣了，小小的她，衣不蔽体，冻紫的脸颊，露出的脚掌与冰冷的雪地亲密接触，看的令人心疼。

        可是锦绣好像装作不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寒冷，一把拿起靠在大缸上的一块木头，高高举起，用力的向这坚硬的冰层戳去。

        “嘭嘭嘭”木棍和冰层相撞发出一声声巨响，惹得树上的积雪都掉落了下来，落了锦绣一身。

        不过锦绣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弃自己手中的木棍，而是锲而不舍地一直用木棍戳着。

        等到锦绣感觉到累的时候，她就停下了歇一歇，坐在大树下。静静地看着这花府大院的风光，来来往往一直奔波在路上的仆人们。想想自己以后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可能会有一个稳定的住所和友爱的朋友，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幸福的笑容。

        师傅站在厨房里向外不停地张望，害怕锦绣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没想到却意外看到了这个冬日里最灿烂耀眼的笑容，那样的纯粹干净……

        歇完之后，锦绣又连忙地干起活来，一下两下，在力量的撞击之下冰层终于破开了。

        满身的汗水浸湿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一阵风刮过她不禁瑟瑟发抖。

        赶紧从大缸里舀出一桶水，认认真真蹲在雪地里将蔬菜洗了个干干净净，才拎着菜篮子走了进去。

        略带一些温度的水在洗菜的时候，溅到了她的身上，慢慢地结了一层薄冰。

        当锦绣捧着洗好的蔬菜走进来的时候，师傅看到她这副模样拉起她坐在烧的正旺的炉火前，“以后这样的天气，自己多穿些衣服。你要记住来了花府，没有人会站出来告诉你该穿什么，该注意什么。你不学习对自己好吃亏的总会是你。”

        火苗映出师傅苍老的面容，锦绣点了点头。

        师傅用手里的扇子扇着炉子上面的药罐，苦涩的药香飘入了锦绣的鼻子里，让她不禁捂住鼻子夸张的用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冷冷的空气。

        “师傅，你这是为谁煎的药啊！！怎么闻着这样的苦，我觉得估计是个人都喝不下吧！”锦绣抽空用嘴说着话，一副求知欲极强地望着自家的师傅。

        厨子转了转身，伸手示意让锦绣更加靠近自己。

        “这是花家老爷的药，是大少爷吩咐煎药的。说是老爷感染了风寒，所以才让京城著名的大夫开了这个药方，每日都在厨房煎药再派人亲自送过去。”摇着手中的扇子说着。

        “嗯嗯，那师傅这药已经快要煎好了吧！！您准备找谁送过去呢？您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去做的啊！！反正锦绣现在已经吃饱了，有力气干活，还请师傅您不要客气。”锦绣稚气的面庞，单纯无害的笑容照亮了整个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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