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时韵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根本没明白自己的两个女儿为什么会进了警局。
　　她急忙给丈夫和大儿子都去了个电话。
　　等时韵赶到警局门口时，另外两个人也刚刚好，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

　　全都是一脸担忧。
　　“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盛睿沉声问道。

　　时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说让我过来领人……”
　　好在，一个警察这会儿已经迎了过来。
　　“你们就是时别云和秦一玥的父母？”他放缓了声音,  “不是什么大事，学生们都没事。只是遇到了几个醉汉。”

　　说着就带他们往里走。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三言两语间，警察已经全部交代完毕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  那一伙醉醺醺的男人正见势不妙打算逃跑,  自然是当场被控制下来。连带着学生们一起拉回警局问话。

　　问话也是相当简单的。
　　毕竟，有时别云的手机视频在嘛。
　　具体怎么回事,  一清二楚。

　　再加上烧烤店的老板挺感激时别云，主动跟着来了警局做笔录，证明不是他们先挑事。
　　因此事情很快就弄明白了。
　　那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之前也是有案底的。虽然最后关头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定个寻衅滋事，口头教育关几天是少不了的。

　　秦家的三个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  八班其他的家长也都赶了过来。大家多多少少也很眼熟,  便打了个招呼,  迫不及待地去领自家的小崽子了。

　　秦一旭一进去，一眼就看见时别云和梁星阑正在说话。
　　又是他！
　　刚刚警察就说,  有个男同学挺勇敢地顶在了前面。虽然没说是谁,  但秦一旭内心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

　　现在一看,  果然。
　　这小子……是看上了云云？变着法儿地讨好呢？
　　秦一旭忍不住磨了磨牙,  怎么看梁星阑怎么不顺眼。
　　可偏偏人家还保护了时别云,  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哥哥。”
　　秦一玥率先发现了秦一旭的身影，顿时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她虽然感觉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毕竟是来了警局，总有一种心虚感。再加上天然对秦一旭的惧意，这会儿就有点紧张。
　　相反，时别云就格外理直气壮了。
　　她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秦一旭，也叫了一声。

　　“哥哥，你来了？”

　　秦一旭一顿。
　　叫了！
　　终于叫了！这还是云云第一次叫他哥哥呢……
　　刚刚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秦一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快步走了过来。

　　“妈妈接到电话通知的我和爸爸。他们正在外面办手续……你们有没有受伤？还好吗？”
　　他揽住两个妹妹，关切地询问，顺便不着痕迹地把时别云从梁星阑的旁边拨开。
　　秦一玥乖巧地任他检查，一句话也不敢说。
　　时别云轻松道：“挺好的。就是可惜了那剩下的串了，没吃完呢……”

　　她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遗憾。
　　旁边的梁星阑忽然开口：“我让服务员打包了。”
　　被带上警车的时候，只有梁星阑最镇定。
　　也只有他记得和服务员说了一句打包带走。

　　那服务员脸上的表情……
　　也就和现在秦一旭的表情差不多吧。

　　时别云挺惊喜：“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秦一旭忍不住插话：“云云，这种路边的小餐馆卫生状况没办法保证……”
　　还是吃家里的，或者正规餐厅的食物更放心。
　　时别云却一点儿不惊讶地点点头：“那是肯定的。不过就是这样才最好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地沟油才是最香的。

　　秦一旭：“……”
　　时别云又安慰他：“放心，我就偶尔吃一吃，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的。”  
　　也就是过个瘾罢了。

　　秦一旭拿她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来：“那我们就走吧。……梁星阑？你家里人呢？”
　　他这纯粹是礼貌地问一问。
　　毕竟在一屋子的家长和孩子中，唯独梁星阑形单影只，一个来接他的人都没有。

　　梁星阑却指了指门外：“来了。”

　　只见一群黑衣西装男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看起来就充满了精英派头，一进来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梁星阑。
　　走过来鞠了一躬：“少爷，梁总让我来接您回家。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您可以走了。”
　　梁星阑随口问道：“我爸让你来的？”
　　那人一顿，才说了实话。

　　“梁总在开会，没办法接电话。稍后我会向他汇报的，您有话需要带吗？”

　　他就知道。
　　说是汇报，多半也就是听个一两句就算。
　　毕竟他的事儿，哪有几千万上亿的生意重要呢。

　　梁星阑简短地摇摇头：“没。”
　　又朝着时别云打了个招呼：“走了，晚上联系。”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跟着那一伙黑西装离开了。

　　秦一旭忍不住微微眯起眼：“……晚上联系？”
　　时别云点点头：“明天是笔试，他说帮我再看看题目。”
　　所以他们打算再视频或者语音讨论一下。

　　秦一旭：“……”
　　梁星阑帮忙辅导学习？他没听错吧？

　　虽然秦一旭早已经不是新诚的学生，不知道对方成绩如何。但是对于梁家这个大少爷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
　　那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纨绔子弟。
　　如果说秦一旭是圈内二代的好榜样，那毫无疑问，梁星阑在坏榜样中绝对榜上有名。

　　大家都说，未来的梁氏，估计要么败了。
　　要么只能交到职业经理人的手里了。

　　跟云云讨论学习……？
　　秦一旭十分怀疑，讨论是假，追人是真。
　　他咳嗽一声，正想说自己英语也不错，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云云今天的演讲过了？”

　　秦一玥这会儿终于活跃起来了。
　　她立刻连连点头：“对！姐姐过啦，讲得超级超级好！老师都夸姐姐来着呢！”
　　她看得可骄傲了。

　　秦一旭发自内心地笑了：“云云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时别云：“……这也有奖励？”
　　秦一旭理所当然：“当然了。好不容易过了，肯定要好好鼓励你一下的。”

　　时别云：？？？
　　没记错的话，还没演讲的时候这位哥就给她打了一笔钱，说是“庆祝参与选拔”。
　　现在才过了第一轮又开始奖励了。
　　真不知道要是她得了英语竞赛一等奖，是不是整个秦家都要被被她掏空……

　　时别云摇摇头：“等笔试也过了再说吧。不急。”

　　她确实是不着急。
　　但显然秦家父母也和秦一旭的思路一致。
　　到了外面一听说她演讲通过，立刻就当场开始鼓掌喝彩了。
　　随后也开始老生常谈，说起了奖励。

　　那自然就是……
　　打钱。

　　时别云第一次感觉，这秦家的钱，也太好赚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秦家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喜欢发钱的人。

　　时别云只能十分坚定地表示：“真不用。实在不行就给我买几套练习册吧。”
　　她想刷刷题来着。
　　梁星阑也说她理科基础不太好，见的题目太少了。

　　秦盛锐和时韵还没开口，旁边的一位中年女人却满脸赞赏道：“哎哟，这孩子真懂事。我看着都喜欢啊。”
　　时韵满脸骄傲，微笑地和那女人打了个招呼：“王太太。”
　　——是时别云同学的妈妈，也是时韵圈子里认识的贵妇。

　　王太太的眼睛好奇却不失礼貌地在时别云身上溜了一圈，忍不住赞叹。
　　……这就是秦家听说新找回来的那个女儿了？
　　看着，倒是挺拿得出手的啊。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还很懂事。
　　一点儿没有传闻中从小县城出来的小家子气。

　　她心里顿时有种掌握了第一手八卦的兴奋。
　　等不及要和自己那些贵妇名媛们分享了！

　　走出警局时，秦一旭已经发消息给助理，让人去购买高二年级市面上的各种练习册了。
　　怕不够，他还多问了一句。
　　“就要练习册吗？云云需不需要再请家教？”

　　时韵也哎了一声：“我听二房说，他们家菲菲就请了四五个家教老师呢。云云你看看哪科需要？”

　　虽然他们对时别云的成绩并没有要求，但女儿自己上进，喜欢学习，那他们也是会全力支持的。
　　想要就请！
　　难道秦家害怕花不起这个钱吗？

　　时别云想了想，觉得还真不需要。
　　“不用了，有辅导班就够了。”
　　实在不行，还有梁星阑给她讲题呢……

　　秦盛睿倒是根据这个，想起了别的事。
　　“家教不需要的话，保镖倒是得要几个。不然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看不太安全。”
　　时别云：“……”
　　保镖？
　　对不起，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秦一旭的目光落在两个妹妹身上，也深有同感。
　　不过他显然比秦盛睿实际多了。
　　“在学校里倒是挺安全的，让保镖接送她们上下学和平时出门就可以了。不过……倒是可以学点防身术。”

　　这样遇到意外，也能自保。
　　这一点秦父秦母也都很赞成。
　　但落在了两个女儿身上……

　　秦一玥一脸惶恐，她最不喜欢运动了！尤其还是要打来打去的防身术……
　　满脸写着拒绝。

　　时别云倒是没拒绝，她觉得学一学也挺好。
　　毕竟多个技能，未来也多条路，说不定还能写进简历里方便找工作？
　　不过……
　　仔细想想，这事儿好像梁星阑也能教她的。上次揍沈翔的时候，时别云可是亲眼观摩过的。

　　那水准，绝对没问题。
　　于是她就实话实说了：“不用。我有老师了。”
　　到时候，她多请梁星阑吃几顿饭！

　　深夜。
　　秦一旭来到秦盛睿的书房。
　　高大的青年敲了敲门：“爸？你找我？”
　　秦盛睿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今天，我和你妈妈在外面办手续的时候，遇到了何警官。”
　　秦一旭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妹妹当年被拐卖走的案子辗转经过多手，最终落在了何警官的手里。这些年来一直是他在跟进。
　　上次把妹妹领回来后，也是他去和当地交涉，寻找更多线索的。

　　“他说，前两天他亲自去了一趟姚县的福利院，走访了几个人。没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秦盛睿拉开抽屉，找出打火机来，在昏暗的夜色中点燃了一支烟。
　　他看起来没有了白天的精明强干，略微显露出了这个年龄应有的疲惫。

　　“你妹妹那事儿的幕后凶手……看着是很难找到了。”
　　秦盛睿吐出一口烟，“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总觉得这人不找到，云云就不安全。”

　　秦一旭点点头：“当年这事透着古怪。到底是拐卖、还是报复、又或者是绑架……都没个说法。”
　　越是查不出来，越是让人感觉不放心。
　　“要不，我也去那边再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事。”

　　秦盛睿点点头：“我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次你悄悄地去，别大张旗鼓的。”
　　免得打草惊蛇。
　　后半句话没说，但秦一旭已然懂了。
　　他略一点头，眼神幽深：“明白。”

　　第二天一早，时别云就收到了自己要求的——“练习册大礼包”。
　　怎么说呢，的确是字面意思上的礼包。
　　因为练习册是用麻袋装着送过来的。

　　满满当当，从车上拖下来的时候，时别云都能清楚地看见司机对自己的同情之色。
　　——这么多的练习册，这孩子得写到猴年马月去啊？
　　这家庭也太不把孩子当人了！

　　看得出来，秦一旭的助理的确能力不俗。
　　说要“市面上所有的理科练习册，最好是很难买到的，全面一点”，他就真的符合要求地办到了。
　　时别云粗略地翻了翻，还真看到了好几本自己在网上都没见过的。
　　挺好，她的题海战术有发挥之地了。

　　她顺手就抄起几本带上，打算今天在学校就开始。
　　旁边的秦一玥一脸敬佩中，又带着一丝丝敬而远之……

　　哥哥送给她一套五三，她都已经害怕得不行了。
　　送给姐姐一麻袋的练习题，她居然还这么高兴！
　　不愧是姐姐啊。

　　时别云依旧去学校去得很早。
　　门口，正照例应该有值日生进行检查。
　　可不知道为何，她走到门口时，几个值日生却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时别云很好奇地搭话：“你好。我穿反衣服了吗？”
　　值日生：“……”
　　他张了张嘴，涨红了脸，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时别云正打算继续问一问，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一转头，就看见司晓璇飞快地飞奔而来。
　　她跑过来紧紧抓住时别云的胳膊，一脸紧张地开口。

　　“云云！昨天咱们上警车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今天早上不知道是谁，发到校内论坛……说咱们败坏校风、违法乱纪！怎么办呀！”

　　她急得不行。
　　又觉得冤枉，又觉得害怕。
　　害怕被人误会，害怕被别人说三道四。

　　时别云就很平静了。
　　她看司晓璇着急的样子，似乎很难给自己答疑解惑。便自然地掏出手机，询问起值日生来。
　　“同学，你知道帖子地址吗？能发我一个吗？”

　　值日生：“……”
　　他指了指自己的袖章，艰难道：“那个……我是查校门口不能玩手机的……”

　　他倒是想发给时别云，可他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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