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转
王悦本来一大早照常无精打采地上班，结果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在嘻嘻哈哈哈地说些什么。
见她一进来，几个人瞬间住嘴，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工作。
王悦习惯性无语了一下。她是公司新进新人，年纪比公司老人都小，刚开始还积极融入她们，后来发现她们太八婆和碎嘴，实在做不到跟他们一起吐槽，渐渐的也就跟她们不怎么来往。
然后她好像就被边缘化了。
虽然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会再因为人际关系感到非常苦恼，但平时多少还是有点感到憋屈。
沉默地坐下工作了一会，办公室因为她到来而产生的短暂沉默逐渐消失，同事们不聊公司八卦，改聊娱乐热点，一个同事夸张地哎呀一声，拿着手机罕见地将椅子滑到王悦身边，给她看微博头条。
“小悦啊，你看这是不是你平常喜欢的那个主播？啧啧啧，翻车啦！”
“我也看到了！居心不良！真是活该被封！”
“我就说第一眼看她我就觉得不喜欢，估计这眼睛和鼻子都是整出来的吧？小悦，姐就说姐看人可准了，你整天也别捧着个手机看这种东西，看看新闻读读书不比看这些玩意儿有用？”
一群人一下子围起来对王悦开始明里暗里地指指点点，王悦拧着眉看微博头条，在她们分不清善恶的笑意中小小地咯噔了一下，尤其是打开话题，看到底下评论清一色都是诋毁时。
一般人在看到一边倒的情况下，会先天的认可大部队的言论，毕竟从众是人的天性。但是王悦拧着眉翻遍前因后果，很快发现不对劲。
她作为亲历者，昨天的那场直播全程她都笑得挺欢乐的，压根没觉得有评论里说的那么上纲上线。
从一个人做饭难吃，就能直接联想到是故意诋毁，吸引眼球，一大群人对其正义凛然地口诛笔伐，不知道的还以为季望舒到底是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如果做饭难吃真的有罪再另说。
王悦忍不住将反驳说给同事听，但是同事们相视一笑，用像是看小孩一样居高立下地教育道。
“哎呀，小悦，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识人心险恶！”
“是啊是啊！要是她真的没有问题，会有这么多人群起而攻之吗？”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更何况现在这些网红啊什么的本来就乱得很！她们会因为名气而干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也就你这种小孩儿，才会被这么简单的东西给蒙蔽双眼！你信不信，要是事情闹得太大，她肯定一会儿就屁颠屁颠过来道歉了！”
王悦对这种洗脑般的说教弄得心烦气躁，偏偏哑口无言，她们本身已经对这个圈子有了很大的偏见，你再说多少都没用，甚至还会将为其说话的人通通打成心智不健全的‘小孩儿’，来彰显她们的成熟和睿智。
耳边忽然又一声惊呼：“真的发声了！”
刚才说中的同事扬下巴，一脸‘你看我说中了吧’的自傲。
“笑死，她戏这么多，怎么不去当演员啊！……卧槽？”
王悦下意识也刷新手机，见榜上真的又出现新的词条，她刚点去还没看，先听见身边同事诡异的低骂。
她一打开，发现季望舒确实是发声了——在她的黑词条还在微博上挂着的时候，她不慌不忙，毫不惊慌地施施然出来……宣传了一下由她参与主演的网剧。
“……”
季望舒竟然还真的是个演员！
看着身边同事青白交接的脸色，王悦恍然大悟之中莫名有点愉悦，戳进季望舒的个人微博中，见她语气悠哉，甚至还故意带上了黑热搜的词条。
【大家好，我是演员季望舒，感谢大家对我生活的关注，既然都点进来了，不如再关注关注即将上线的甜蜜仙遇吧……】
王悦几乎能想象地出来季望舒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情，就像她一如既往的直播，唇角带着三分微笑，不显得太过熟络，但又绝不让人感到疏远，眉目舒展，动作怡然自得，一言一行堪称赏心悦目。
还能有闲心跟导演主演闲聊，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把黑热搜放在眼里，甚至利用这一次危机给自己的剧做宣传，这样的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不过底下评论就像办公室里的同事一样脸色不太好了。
【看吧，这个女人真的脸皮太厚了，现在还在转移视线！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不知名的演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什么十八线糊咖，果然是为了红用尽手段！恐怕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安排的作秀吧？】
也有不小心误入的路人，手残点进了官博发出来的宣传视频，莫名其妙就出不来了。
【哇哦，这剧什么时候播啊？看起来有点意思啊！】
【这都是新演员吗？全员俊男美女新面孔我可以！】
虽然谩骂仍然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但是随着季望舒的引流，官博的浏览量也跟着蹭蹭往上涨，很快浏览量就达到了王德凯没想到的一个程度。
他之前就在发愁宣传的事情该怎么办，毕竟他们只是小制作，也没有什么流量演员可以用来当筹码给平台谈判，以至于平台的宣传水花寥寥无几，谁料到在开播之际竟然从头上掉下这么大个惊喜，这让王德凯怎么不开心？
但是看着季望舒已经浑浊不堪的评论区，王德凯还是有些担心。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搞一批水军过来帮你清理一下？”
季望舒看着蹭蹭往上涨的粉丝量，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来黑她的黑子，但是谁说黑红就不是数据了呢？
她拒绝了王德凯的好心建议。
“这件事情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你盯好制作方面就好，剩下的我这边先处理看看。”
手机话筒中季望舒的声音有些失真，温和中带了一丝平日难以窥见的漠然，听得王德凯一愣一愣的，直到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他本以为季望舒如果要处理，那肯定要趁着事态发展的最初紧急处理，以免发酵地越来越猛烈，谁知道一连三天，季望舒除了引流毫无动静。
黑子黑得越发嚣张，满心想着即将功成身退；粉丝焦灼不安，心中不免也被那些洗脑包所影响，觉得季望舒不会真的是为了热度在自导自演？
但是到了第四天，在所有人都松懈到即将将这件事忘之脑后之时，风平浪静的早晨却被一颗鱼雷引爆全网。
【季望舒实名举报x大品牌素食牛排涉嫌食品安全问题】
这一热搜词条很快爆红，事态完全反转，一连消失三天的季望舒忽然出现就搞了个大的，视频中她言笑宴宴，在镜头的追随下来到了公正的检察机构。
“既然大家一致觉得我有失偏颇，那就让公正的第三方来检验吧，看看这所谓的素食牛排的成分到底配不配得上它高昂的价格和口碑。”
季望舒将检查结果大剌剌地放在视频首页和文案标题处，显眼无比，一经发出就收获无数关注，她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眼睁睁地看着热度逐渐飙升，之前的黑热搜跟今天的轰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瞬间，言论反转，之前骂她骂得不可开交的言论如今消失地无影无踪，几乎全网都被这个结论震撼刷屏。
季望舒其实刚开始也没想到会钓出一条大鱼，她只隐约从品牌方的态度方面品出了一点端倪。毕竟一个食品完全听不得批评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人的口味各不同，但是全网却几乎都在推这个素食牛排，掀起一股环保健康风气，甚至还捂嘴封停有异议的季望舒账号，实在很难不让人深想其中是否真的有什么幺蛾子。
或者是利益驱动，或者是资本操控，季望舒不关心，但是既然他要选择这样嚣张，那就要接受反噬带来的后果。
素食牛排主打环保健康，但却因为延长的保质期导致检查的好几项安全指标含量超标，这一发现让季望舒几乎是喜出望外。
在热度飙升的半个小时内，手机响起，李鸣的电话，声音又激动又唏嘘。
“品牌方联系我们把视频撤掉，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给拒绝了，不过他们是真舍得出价格啊……”
“不仅这时候舍得，之前雇黑子黑我的时候手也不软。”
“啧啧，现在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还要谢谢他们送热度呢。”
季望舒和李鸣在电话两头默契露出惬意的微笑。
而那边品牌方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素食牛排是他们近期宣传的主力，背后其实包括了好大一个利益链。他们这个品牌之前其实一直在做低端产品，今年想要挖掘新市场，就盯上了环保素食这个在国外非常火的概念，本想着大展宏图一把，谁料到资金链出了些问题，以至于积压了很多库存，为了盈利，他们就在产品成分上动了些歪心思。
其实也不能算是歪心思，毕竟这在业内也算不上多恶劣，反正肯定吃不死人嘛，再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等到他们度过难关，这个系列肯定能做得更好！
为此他们还狠心花了很多钱做营销，眼看趋势稳步上升，不想中途杀出来一个季望舒，若是那视频没什么热度也就算了，偏偏上了热门，这对他们前期投入的营销来说简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当然需要危机公关，但是谁知道阴差阳错，最后事情竟然闹成了这样！
黑季望舒的水军立马接到新任务企图调转风向，可惜未果、专门派去联系季望舒的人也被利落地打发回来、监管机构甚至也已经派人来查了！
品牌方自顾不暇，一团乱麻，懊悔地想吐血。
而季望舒处于舆论中心，凭一己之力掀起狂风巨浪后，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子无辜地顶上自己的演员马甲，悠哉而又认真地为即将上线的仙遇做最后一波的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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