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辞

晚些时候，泽居坐在山间小亭饮酒。他摒着眉，却又瞧不出难过，就是这么摒着眉。

        他有些疼。

        “师尊。”郑酌从正殿绕过来，“师尊今日怎么有情趣来这？”

        泽居少有出门的时候，一般都窝在殿中。

        泽居低着头轻轻笑了下，转瞬即逝。

        “这不是心情好么。”

        他仰头将酒饮尽了，酒杯随手一扔，乒乓作响。

        泽居手指着郑酌身后，头微微低着，辨不清神色：“没发现被人跟着了吗？”

        穿着暖炽色衣服的青年一愣，他转过身，后面跟着只鹤，莫名眼熟。

        郑酌朝那只鹤勾勾手，“这是？”

        “这不是大徒弟吗？”

        泽居突然笑出了声，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他没用灵力护着，明显有些醉了。

        孟清棠瞪大了眼，怎么就说出来了，不是说好不让小师弟知道的吗？！

        他哒哒后退了两步，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惜已经晚了，郑酌上前蹲在他面前。

        “师兄，原来是你啊。”

        他脸上笑盈盈的，夕阳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照在他的脸上，映在他的眼睛里，像在发光。

        “当年也是你么？”

        他想起了当年在扣问道上的鹤仙长，他养过的那只白鹤也是师兄吧。

        要放平时郑酌可能小小的生下气的，毕竟瞒了他那么久。

        但现在时间刚刚好，他不想生气了，他想师兄了。

        孟清棠装死，木着眼一动不动。

        郑酌伸手戳他，“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也不同我说？”

        “嗯，咳咳。”孟清棠晃晃脖子，翅羽扇了两下才站稳，“就是，刚回来。”

        他伤有点重，只能恢复原形养伤，这样恢复的快点。

        “嗯，那师兄要回去吗？”

        孟清棠一脸无奈，“回。”

        郑酌找泽居是想问出去历练的事，但见泽居这样，他觉得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

        “走吧师兄，我们回去吧，师尊今日怕是没时间了。”

        孟清棠见躲不过，也就随他去了。

        泽居眯着眼望着他们离开，“到底是年少，年少好啊。”

        他挥了挥衣袖，收了酒具，在细碎的光中离开。

        ……

        郑酌也不问孟清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将孟清棠送回一荷苑后就离开了。

        孟清棠眼看着他离开也不敢追上去，他以为郑酌生气了，怕郑酌见了他会更气。

        郑酌穿过两个小院间的那段路，临进桃花屿时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泪都出来了。

        翌日，郑酌挑了个时间又去见泽居。

        不巧，泽居出门了。但泽居好歹是想起他叫小徒弟出门历练的事了。

        渂鸣峰的小童一板一正的同郑酌讲：“尊上说五洲大会快开了，仙长可以从中州出发，一路历练着过去。至于宗门那边，尊上已经说好了。明日仙长就可以出发了。”

        “多谢。”

        得了准信，郑酌转身也就离开了。

        “还有，注意裴应拾。”

        小童一卡一卡的，灵力滞涩，半晌才又吐出这句话，但这时郑酌已经离开了。

        郑酌叫虾青荟绿收拾东西，他站在一边，想着如何同孟清棠说。

        想来想去，他留了张纸，叫虾青第二日送过去。

        天光初绽，郑酌打开院门就看见负剑的谢昀杉。

        依旧是高高攒起的发，黑白色的衣裳。

        “泽居仙尊同我父亲说了，叫我们一同去历练。”

        郑酌会心一笑。

        天边的云还透着羞涩的红，鸟鸣清亮，南洲的太阳已经拱出一日的雏形，翻腾的云海埋葬了昨日的月。

        两个青年就这么撞入了这片河山，正是好时候，怎么能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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