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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朝天子 第十五章 燕云㈨


“少将军。小心!”

        史家军惊呼道。黑暗中。两支人马厮杀在了一起。敌军来势极猛。将史家军的一支骑军包围了起来。从混乱的人群之中。杀出一员小将。正是史权。更有大批的援军前来助战。敌军见势不妙丢下数十具尸体。又退了回去。蒲鲜万奴并不坐以待毙。他不停地驱使着部下西援蓟州。从日落时分直杀到深夜。才偃旗息鼓。双方疲惫不堪。

        史天泽迈着疲惫的步伐。来到近前。抓住侄子的胳膊。关心地问道:

        “权儿。有没有伤到要害?”

        “三叔放心。侄儿只是累坏了。身上只有小伤。不妨事的。”史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上带着血腥的气味。

        郝和尚道:“史元帅不如令全军休息。我军愿接替元帅提防对手。防止敌军偷袭。”

        史天泽对郝和尚这个表态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郝和尚今天受到了秦王使者的斥责。急于表现。

        “那就拜托郝元帅了。”史天泽抱拳道。“蓟州被围。蒲鲜万奴看来是心急如焚。只要我们将他阻滞在石城一带。他只有最终逃往东京辽阳府老巢的下场。”

        “史元帅尽管放心。”郝和尚道。“若是有一个敌军小卒从我军面前溜掉。请拿我是问!”

        于是史、郝两人交换防区。史家军后退休整。郝和尚率军上前继续监视敌军的动静。

        夜凉如水。连绵的燕山群山阻挡不住北方来的寒意。郝和尚在防线上来回逡巡着。天空降下了轻霜。打湿了将士们的衣甲。郝和尚紧了紧战甲。注视着东方露出鱼白的天空。心想若是拖到了十月。长城以外就是寒冬季节。战事将不可避免地被拖延到明年。

        与防守相比。他更喜欢进攻。不过对面的敌军准备充分。人马众多。还未失锐气与战意。不可小视。但己方掌握着主动。

        有部下来报。枢密使何进前来视察。不久。郝和尚就见到满脸胡子的何进率领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卑职拜见何枢使!”郝和尚参拜道。

        “郝元帅不必多礼!”何进地双眼也是布满血丝。嘴角还沾着馒头的碎屑。看来他参赞军事也并不轻松。只是嗓门仍然亮堂。“此处敌军有何动静?”

        “回大人。昨夜上半夜。史元帅与敌军主力交战十余次。敌军未讨了便宜。只是天黑战果暂未计算。”郝和尚扬了扬手。“该躺下的都躺在野地里!”

        何见目光所及处。战死的士卒。倒毙地战马随处可见。众人都见多不怪了。

        “凡死了的军士。都要妥善处理。能运回的就运回。不能运回就烧了骨灰。落叶归根吧!”何进道。

        “是!”郝和尚道。

        “昨夜通州城已经不战而降。田元帅举兵已经入了城。今日。国主欲拿下蓟州城。敌军踞城而守。虽然处于挨打境地。但也分散了我军兵力。蒲鲜万奴不愿主力倾巢而出。我军无法寻求与其主力决战。故国主命张元帅拿下蓟州。然后合兵一处。再攻蒲鲜万奴主力。”何进道。“故你与史元帅两部要在此地固守一二日。可否能办到?”

        “何大人请放心。卑职不主动向前去找敌酋麻烦。已经是够客气了。有卑职与史元帅在此。保管不叫敌一兵一卒西援蓟州。”郝和尚闻听田雄已经首先取了一座城池。心中极羡慕。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好。有郝元帅这句话。何某也就放心了!”何进笑着说道。他们卖力。他乐观其成。正说话间。前面传来人马的躁动声。远方敌军又来攻击。十多面旗帜迎面扑来。烟尘将秋日清晨湛蓝的天边遮住。来势不小。

        郝和尚飞快跃上战马。呼道:“何大人暂作壁上观。看卑职如何杀敌!”

        说完。郝和尚便带着亲卫奔了过去。何进也带着亲卫追赶而去。旷野里两支人马张开各自的噬血的獠牙。又杀到了一起。人的名。树的影。这郝和尚当真是一员骁将。喜欢身先士卒。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如同索魂的无常。亲率精兵五百。将敌军截成两段。部将刘天禄等人。各率本部人马。紧随左右。眨眼间就将来犯之敌分割包围。勇悍如斯。

        休息了一夜地史天泽听闻又有敌来犯。也引精兵来助。彻底让来犯的一千人马失去了退路。郝和尚将最后一名不肯放下兵器的敌军斩落下马。带着满身血腥来到何进面前复命。

        “郝元帅真是员虎将!何某定会为郝元帅请功!”何进亲自为扶其下马。倒令郝和尚十分兴奋。

        “蒲鲜万奴不服王化。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他个干干净净!”郝和尚满脸狠厉之色。浑不将敌军放在眼里。

        “我等不如杀到平州去。取了敌酋地头颅献与吾王吧?”史天泽心情也不错。

        “功劳都让二位元帅立了。他人又当如何呢?”何进笑道。“待我军拿下蓟州城。何某再与诸位会猎平州!”

        “哈哈!”众人豪气干云。纷纷爽朗地笑了起来。

        二百里开外。蒲鲜万奴却没有这样地好心情。他和心腹部下们盯着地图。听着信使鱼贯而入奏报着最新军情。却没有一件好消息。

        秦军可以经得起消耗。也可以接受一两次战败和损兵折将。可蒲鲜万奴却是为生存而战。身家性命全在这刀锋之上。由不得他不敢拼命。只是蒲鲜万奴遇到了史、郝两位身经百战的悍将牢牢地阻挡在面前。让他无计可施。只得如添油一般耗费着部下的性命。

        见到一支支千人队有去无回。蒲鲜万奴心里也在发寒。他努力保持着镇静。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地态势。

        “敌军虽然将我燕京、顺州、蓟州等城池分割包围。但只要各地固守。就能令敌军力分散。消耗其锐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敌军疲惫。我军主力再悉数出动。定会击败秦军!”蒲鲜万奴将自己肥胖地身躯坐到了下来。鼓舞着部下士气。

        “陛下。敌军势大。不如退回东京。从长计议。临潢府外亦出现了敌军游骑。我军主力若是被拖在此处。将会腹部受敌。”心腹面带忧色。蒲鲜万奴割据了一方。称起了皇帝倒不含糊。

        “秦军亡我之心不死。避其锋芒就得保身家性命?”蒲鲜万奴怒道。“于今之计。只有死战。方才有机会保住身家。谁敢再言退兵。以通敌论处!”

        左右皆不敢再言语。

        这场战争从最初时。蒲鲜万奴就是被动地接受挑战。士气、兵力甚至人心都不在他这一边。但他又不敢放弃蓟州及燕京。一旦完全失去了这些地方。秦军合兵一处。他只能选择逃回东京辽阳府。燕京等地反倒成了秦军布下的陷阱。令他明知前有铁壁铜墙。也不得不一次次地撞上去。

        咚、咚!

        咚、咚!

        一颗颗石弹撞击在蓟州城上。护城河地水已经被放干。秦军将所有的回回炮推上前去。城墙上所有地木质结构已经被摧毁。三十架回回炮日夜轰击着西边的城墙。城内的抛石机试图还击。射程却够不着。

        回回炮已经肆无忌惮地轰击了一天一夜。每一次撞击城墙发出的闷雷声。都似乎在城内守军地心头炸响。城墙被石弹摧毁只是时间的问题。守军悲哀地回首东望平州的方向。希望奇迹出现。

        敌军已将城门用铁水浇铸。彻底放弃了突围的打算。孤注一掷了。指望着渺茫的援军。

        “再打准一些!”张柔挥舞着钢刀命令道。有了回回炮这种射程、威力与准确性俱佳的攻城利器。张柔对攻克蓟州城信心大增。他不再驱使着士卒攀登城墙。而是日夜不停地发炮。

        蓟州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早已经出现了无数的弹坑。不停地有墙砖挣脱墙体的束缚。掉了下了。城墙上绽放出道道裂纹。“再用火炮试试?反正闲着也无事。”古哥看着跑来跑去的张柔笑着说道。

        “好啊。再让敌军尝尝。”张柔道。他命余山再一次将火炮推了过来。城头上发现了秦军阵前地变化。立刻引发出一阵惊呼声。

        “轰!”火炮开火了。铁弹丸呼啸而出。正中被回回炮砸出的一个洞窟之中。承受不住压力。墙头上哗、哗地掉下一堆砖石来。

        “好!”秦军欢呼起来。只是火炮虽然威力巨大。却只是首次用于实战。数量更是不足。

        那守军头目乃蒲鲜万奴的心腹。见状急命士卒们冒着石雨、弩箭地威胁。试图将毁坏了地城墙补上。秦军抓住战机。所有的的石弹、火油弹与弩箭。冲着人群聚集地地方发射。石弹将士卒砸成肉饼。粗大地弩箭串前两人余势不减。而火油弹在人群中爆裂。将城头一切活物视作多余。

        城头上传来悲惨的哭喊声。而城外地秦军却是胜利在握。他们将敌军的死亡看作是自己最得意的杰作。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毁守军的意志。没有任何怜悯。秦军更像是在集体围猎。势在必得。却又好整以暇。

        “禀元帅。国主命你在明日拂晓前。必须将我军的旗帜插在城头之上!”信使来报。

        “古兄弟。你说我军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吗?”张柔转头对身旁边的古哥问道。

        “城内守军意志已经疲软。如待宰的羔羊。只要我军全力攻城。日落时分即可拿下。”古哥道。

        “信使请回禀国主。就说我军今日夜里便要入城宿营。”张柔捏着拳头。对信使说道。

        “是!”信使得了回信。立即飞奔离开。

        张柔驱马来到全部面前。高声命令道:“全军准备一个时辰。将蓟州城拿下。本帅将与诸位城内痛饮!”

        各将校各自在阵中狂奔。准备着攻城器械。各级军官阵前高呼提升士气。年轻的士卒遥望蓟州城。捏紧了手中的兵器。

        “放!”石弹在消停了一个时辰之后。再一次怒吼着。

        “放!”巨弩也在停歇了一个时辰之后。再一次呼啸着往城头上飞去。

        “上啊!”秦军士兵推着登城梯往前奔着。城头上的箭石还击着。将秦军扑到在地。又一波敢死之士再一次往墙下奔去。登城梯刚抵到城头上。城头上的守军拼命将梯子推开。士卒悲惨地从高处摔了下来。

        撞城车被压了过去。用铜头包裹的尖头狠狠地撞在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闷哼声。城头上的擂木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撞城车之上。木屑四溅。惨叫连连数十颗火油弹准确地飞上了城头。陶制的油罐爆裂。油渍四散。将城头变成了火海。不停地有守军士卒带着满身的火光。跳下城墙。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秦军抓住机会。拼命地往上攀爬。勇敢的士卒在双脚还未踏上城头。就被赶过来的数杆长枪刺翻落下。

        城头呼喊着。惨叫着。声嘶力竭。

        城外呐喊着。奔跑着。气喘吁吁。

        双方的尸首在城墙下堆成了小山。那城墙显得低矮。一次一次颤抖了起来。张柔没有给守军片刻的喘息机会。士卒在他的命令下一波又一波地攻击。

        已到了日落时分。血色的城墙折射着惨红色的阳光。钢刀也反射着妖艳的光芒。城郭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如同一个乞丐孤独地缩成了一团。

        “轰隆隆、轰隆隆!”城墙倒了下去。砖石与烟尘将双方交织在一起的士卒淹没。出现了长约一丈的缺口。

        “墙倒了、墙倒了!”秦军欢呼着。

        “快入城。将缺口敌军肃清。扩大战果!”张柔心中狂喜。扯着嘶哑的喉咙高呼道。

        “冲啊!”秦军呐喊着汹涌奔入缺口。如洪水一般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古哥亲率一营敢死队。从缺口涌入。挥舞着长刀。掀起一阵血浪。更多的秦军紧跟身后。攀上两侧的城墙。敌军见城破势不可挡。纷纷抛下那些仍在拼命指挥的上官。往城内民居退去。

        两万人马涌进了蓟州城。一下子就让大部守军放弃了抵抗。跪倒在地。乞求饶命。只有少数人还负隅顽抗。

        秦军旗帜在蓟州城上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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