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杀
慕云漠久经沙场，反应极快，立马俯身向前出手握住那孩子的手腕，向下一转手，短刀坠落地下，溅起一串浑浊雪水，浊水落地，孩子也被慕云漠反绞双臂，直直跪地，婴儿从男童一侧掉落地上，哇哇啼哭。
看热闹的人群稍稍散开，宋木子看到短刀刀刃隐隐泛着绿光，伸手捡起短刀，细看是何毒药。
此时，赤羽带人赶到，宋木子将带毒的短刀递给赤羽，转身对慕云漠说道：“这是鹤顶红。”
赤羽接过慕云漠，押着男童，宋木子走两步轻手轻脚地抱起跌落在地板上的婴儿，轻晃拍哄，婴儿竟很快就不哭了，睫毛上挂着泪珠扑闪扑闪地看着宋木子，笑了。
慕云漠对赤羽问道：“刚刚是谁的马车？”
赤羽回道：“是户部尚书家来探亲的远房亲戚和、和卫颜公主的。”
慕云漠下意识地看向宋木子，见宋木子低头搂着婴儿，已将婴儿藏入白狐大氅中，仅微微露出婴儿的头，并无反应。
子夜在一旁看着，不无动作，只是心里想道，怪不得急着找暗卫，随便出个门都有人暗算。
慕云漠见宋木子并无反应，继续对赤羽说：“今日周围的人，都仔细问清楚了。”赤羽正想拖走这男童，低头抱着孩子的宋木子忽然抬头，说道：“赤羽你去查，这孩子先留在这。”
赤羽看慕云漠点头，便留下几个侍卫压着这孩子，自己带人退下。
宋木子看似漫不经心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孩子说道：“我怀里的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跪在地上的男童回道：“无亲无故，福田院里捡的孤儿？”
宋木子又问道：“孤儿？你自己都是个孩子，怕也是个孤儿，捡他做什么？”
男童回道：“一时手贱，看他哭的厉害，喂了口粥，便没放下，一直带着。”
宋木子点头，又问道：“你既舍不得他死，你我无冤无仇，又怎么对我如此狠心？”
跪着的男童抬头说道：“收了别人一袋米，我们两个才能不饿死，就能对不起你了。”
宋木子抱着孩子抬头看向慕云漠，像是在询问这话可不可信，怎么处理。慕云漠似是懂了宋木子的意思，对侍卫说道：“先押回府中，严加看管。”
继而对宋木子说道：“夜凉了，先回轿中吧。”
宋木子点头，转身与慕云漠一同上轿。
身后传来男童稚嫩又沙哑的询问声：“夫人打算如何处置这婴儿？”
宋木子回头一望：“先管好你自己吧。”
然后便抱着孩子与慕云漠一同回到轿中。
宋木子坐在轿内伸出手指逗着婴儿，抬头望着慕云漠激动地说道：“这孩子好可爱，你看他脸上肉多嫩啊。”
宋木子说话呼出的热气慕云漠还能感受地到，慕云漠看着怀抱孩子的宋木子，一时之间，不由得恍惚，脑中断了追寻背后主谋的思路，想道，若是有一天，宋木子怀中抱的是自己和她的孩子，该有多好。于是便回道：“是，可爱。”
宋木子听到又笑了，看着怀中孩子。
慕云漠问道：“还去青悠楼吗？”
宋木子回道：“去，怎么不去呀？若是有人拦我我就不出府了，那日子也没发过了。叫流影把这孩子小心抱回去吧，先找个奶妈喂着。”
慕云漠点头，接过孩子，唤流影。
马车继续向前，街上渐渐又迎上了行人，两排灯笼照亮了街道。
宋木子对着慕云漠说道：“找个人将韩子声叫来青悠楼吧，这既是你的地方，谈话倒也是方便。不过你的人不便和尚书府有联系，如今最好还是别让皇上觉得你交游广泛，省的怀疑你结党营私。”
慕云漠点头，开口说道：“就让你那个新来的暗卫叫人去吧，他身手好又面生。”
宋木子想了想，子夜身上剧毒未解，不会伤韩子声，便点头同意。
宋木子微微挑开车帘，让外面的冷风吹进些来，说道：“这小乞丐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还麻烦将军查清楚。”
慕云漠点头回道：“自然。”
宋木子本是三个月来头一回出府，心情大好，被这一场刺杀搅乱，又想起烦心事，自从出府以后，自己身边无人可用，连这种小事都要靠慕云漠，看来得快些培养自己的势力了，从家带来的商铺是该立马接手了。
不一会儿，流影便开口说道：“公子，青悠楼到了。”
慕云漠先是自己下车，又向宋木子伸手，示意扶她下车，宋木子抬手起身，却又停住了身子，问慕云漠道：“我、要不要带个面纱？”
慕云漠继续举着手，回道：“不必，我慕云漠的妻子不需要躲躲藏藏，木儿你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罢，慕云漠向前半步握住了宋木子的手腕，扶她下车。
二人并肩而行，还未走进青悠楼，便有位美人笑盈盈地迎来，这美人看到慕云漠，笑意更浓，开口问道：“爷今日赏光，是要包哪个雅间？还是带着姑娘到大厅中与其他客官同赏歌舞？”
慕云漠开口纠正道：“是夫人。”
招待的美人立马改口道：“是，瞧奴家这双瞎眼，夫人公子哪边请？”
慕云漠回道：“就顶楼那间房。”
美人即刻应下带路，宋木子心想，青悠楼总共五层，顶楼不对外开放，原是慕云漠给自己备的，不知子夜和韩子声什么时候来。
二人在美人的带领下，穿过大厅，拾级而上，宋木子看着这些饮酒作乐的富家子弟们，想到了自己从前，不知他们是否离开了父母荫蔽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富贵无忧，自己如今与家中断了联系，连追查凶手这种小事都要依靠慕云漠。
宋木子转念又想，也许他们家庭和美，成年授爵承官，继承家产，不用像自己一样。
慕云漠总感觉宋木子今日情绪不佳，叫了不少歌姬舞姬表演些欢快的曲子，宋木子看着她们挨个表演，心情舒缓了些。
一曲《相见欢》结束，宋木子才发现韩子声已坐在自己身旁的位子上，宋木子开口说道：“子夜都跟我说了，你伤得这么重，待会儿跟我回府，正好师哥还没走，让师哥瞧瞧。还有，你将解药给子夜没？”
慕云漠此时端起酒杯，咳了几声。
韩子声翻了一个白眼，对着宋木子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慢慢养就好了，用不着你师兄出马。子夜决定留下来，你尽管放心用。”
宋木子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子夜，又看回韩子声，问道：“你给他毒药没？”
韩子声回道：“木儿，他答应陪你三年，之后拿到解药离开。说是你之前说的。解药不是不给，你们先相处相处，过些时日，也是可以的。”
宋木子回道：“你带了没？现在给我解药。我以后再给他。”
韩子声叹气：“木儿，你还是好好养伤，不要操劳，这解药还是先放我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木子看着起身就要走的韩子声，又看了看子夜，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对着韩子声的背影稍稍提高了嗓音喊道：“你好好养病啊。”
韩子声回头摆手回道：“放心。”
韩子声走后，宋木子看向慕云漠，说道：“我们回吧。”
慕云漠知道宋木子想着回去，审问刺杀她的孩子，理今日刚刚给她送来的账本，还有子夜的事，今夜事情确实是太多，不算是游玩的时候，便点头说道：“好，等以后，我们多出来，你的伤现在也可以走动了。”
宋木子点头。
二人回到府中，慕云漠将宋木子送回云升阁后对宋木子说道：“你伤还没好，先不要想太多，那两个孩子的事，我会查清楚，还有那些商铺，你也不要太心急，相信我，会帮你收回。”
宋木子点头，说了一句多谢，慕云漠便离开了。
宋木子对子夜说道：“你跟我进屋。”
二人进屋后，宋木子屏退四周，问道：“你怎么突然想留下来了？”
子夜回道：“拿钱杀人和在你这没什么不同，都是替人拿刀打仗的活，看你不像是缺钱的样子，算起来也不亏。”
宋木子听着他这话半真半假，不知该不该信，但索性顺着他说下去了，反正不信他也不说实话，便说道：“我不听人讲话，只看人做事。既然你决定留下来了，你我也是缘分一场，我不会亏待你的，当然，也不会让你去做送死的事，我这人对取人性命没有兴趣，你只管保护好我就行。”
子夜点头。
宋木子又说道：“不过刚刚那话也算是有假，若是有人害我，你护着我，刀枪无眼，难免受伤。把你困在这这事，终究是我和子声做得不厚道。解药我会尽量早些要出来。”
子夜回道：“无妨，三年后按时给我就好，本来做得就是刀剑上添血的日子，能不能活到五年后病发都两说，又急什么。”
宋木子看着子夜一愣，随后又说道：“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子夜一笑，回道：“是。”
宋木子本想对子夜说，其实，我是很感激你的，因为你是我离家之后的第一个跟随我的人，但自己现在是慕云漠的夫人，慕云漠的夫人怎么可能身边无可用之人？所以宋木子不能说出口，便将话咽回了肚子。
其实子夜也有没说出口的话。为什么留下来？可能是过够了刀尖舔血的生活，保护一个人总比天天杀人轻松些。也可能是看到了刺杀她的小乞丐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不过自己没他这么幸运，遇到心善的贵人。自己是九死一生从小闯过来的。
宋木子给子夜安排了住处，在云升阁的西厢房，不过也差不多算是个摆设，子夜既然是自己的护卫了，自然是日夜守在自己身边，宋木子想着等收回铺子，再收一个护卫才好，省的子夜一人日夜兼守，太过辛苦。
今夜宋木子看着账本，盘算着尽快收回，想着还是自己出面为好，不过得易容，换个身份，叫什么呢？先从哪个铺子入手？……宋木子想着这些，夜已深，明日还要与慕云漠一同去书塾，宋木子便睡下了。
子夜守在门外，宋木子这一夜睡得格外沉，有自己的人守着，果然踏实。
次日，宋木子醒来，换上了一身银朱团蝶百花长裙，坐在梳妆台前，双唇轻抿绯红口脂，选了海棠红色眼影给眼皮上色，着重在眼尾向上扫去，显得镜子里的自己妩媚张扬，有几分红颜祸水的感觉。
宋木子带着子夜出去，打算去找慕云漠，走到门口，突然发现自己忘记描眉，便转身回去。
宋木子刚刚转身，便听到身后赤羽的声音传来。
“少夫人不好了，老侯爷在打将军，不知将军犯了什么错，这次打得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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