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子夜
慕云漠看宋木子如此，并未强求。
只是经此一谈，二人在轿内，一时无言。
宋木子想起韩子声，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自己，心里莫名有些慌。
不一会儿，慕云漠二人到了平烟堂外，慕云漠扶着宋木子下轿，二人进入内室，宋木子觉得有些热，便褪了慕云漠的外衣，顺手给慕云漠披上。
老实说，宋木子刚来慕府时，是有些怕慕云漠的，毕竟那时慕云漠对自己举止有些过于亲密了，宋木子虽不讨厌慕云漠，毕竟，如果自己十分讨厌慕云漠地话，也不会来找他，可也被慕云漠的举止吓到了。
可是，后来，慕云漠不知为何，对自己又开始十分受礼，从未冒犯，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宋木子难免感动。
慕云漠将宋木子领至内室床前，对宋木子说：“木儿，今日你先在我这睡。”
宋木子顺势坐在床边问道：“那你谁在哪里呢？”
慕云漠望向床边屏风，说道：“我在你左侧书房睡。”
宋木子点头，继续坐在床边，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这是彻底安定下来，才开始反胃，那肉团着实恶心。
宋木子有这么个毛病，也不是算是优点还是缺点，自己遇到越是紧急危险的事情便越是镇定沉着，事后才开始后怕。
慕云漠端着一杯热水递给宋木子，宋木子接过，还未喝入口，胃内翻涌地厉害，恶心想吐，慕云漠看宋木子面色不对，唤丫鬟道：“快拿痰盂来。”
慕云漠接过水杯微拍宋木子后背，话音刚落，丫鬟便拿着痰盂进来，宋木子俯身在痰盂上吐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将胃中酸水涂完，到腾空了肚子才算作罢。
宋木子刚刚坐起，丫鬟端着痰盂退下，慕云漠从怀中掏出手绢擦拭宋木子嘴角，说道：“慕云倩一向气人。这次是该好好教育她。小小年纪便目无尊长，活剥狸猫，年纪大了还了的？”
宋木子缓了一口气，回道：“吐出来我好受多了，今夜真的没吓到我，只是这狸猫着实可怜，也格外血腥令人反胃，其他的倒，没什么，本来在世人眼中，我就是红颜祸水，她也是担心你才会对我有恶意，不过也并未伤我，可见她本质不坏的。只是这活剥狸猫，实在不是良善温和之人所谓，公子你还是着实查查是谁教她如此行事。虽是一只狸猫，却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但凡有一丝怜悯之心，便无法做出此事。今日是狸猫，明日呢，难保明日是什么？”
慕云漠点头叹气：“木儿，待会请你师兄来给你看看，今夜你先放心睡在这，待我彻底查明此事，你再回去，若是只有她一人还好，万一背后有人挑拨，还是等此事彻底清楚了再回去得好。”
宋木子点头，难掩笑意，弯着眼角说道：“好呀，把师兄叫来，师兄看我这么可怜，也许明天就给我放假了。”
慕云漠一时觉得好笑，果然小孩都爱逃课，慕云倩也是常常逃课，便说道：“我先去找慕云倩问清楚此事，木儿你待会儿吃完药，安心睡去便是。”
宋木子点头，说道：“公子你对慕云倩好些，我真的不再乎的，没有人想被兄长罚的。”
慕云漠听到此话，想起宋木子被宋世子罚到现在腰伤都没好，难免心疼自责。
寒霜从此降，长夜未漫漫。
次日，慕云漠与宋木子一同用午膳时对宋木子说道：“昨夜之事，背后未有指使，是她自己不喜欢木儿，私自行动。那狸猫，是慕云倩偷偷去赌场玩耍时捡的，她看到那狸猫，一时兴起，便拿过来了。”
宋木子听罢点头说道：“还好，不是她剥的皮就好。”
宋木子继续问道：“我今日回云升阁吧，我住在这，鸠占鹊巢，你总归是不方便。”
慕云漠点头：“好，随你。”
慕云漠又说道：“木儿，再过两天，等你腰伤再好些，比跟着我去慕家书塾听讲如何？之前你在慕府，也是同宋景行一旁听课的。”
宋木子听罢，思量片刻说道：“不太合理，哪有红颜祸水如此热衷听讲的？不妥不妥。”
慕云漠又说道：“之前云漠说过的，这慕府一切同你在忠远侯府一般，这倒也是好解决，对外就说是我离不开美人，非要带木儿你一同听讲便好了。”
宋木子听罢，猛地放下筷子，快速说道：“一切同我在家一样？慕云漠，我是真不想习武，你该也是看出来了，我不想杀人，连看个拨了皮的狸猫都要呕吐不止，我都来到将军府了，还要习武？”
慕云漠只是想宋木子腰伤好些后带她一同听讲，一是让她别闷，也是不想因为宋木子嫁给自己便缺了在忠远侯府的待遇。倒也没想到这么远，宋木子要彻底好还要有些时日，真要请师父练武，也不是近处的事。
慕云漠便回道：“木儿，不想学便不学，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宋木子听罢长舒一口气，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慕云漠一时觉得好笑，问道：“你功夫不算差的，之前也不想习武？”
宋木子放下粥说：“据说是我娘生前叮嘱父亲，待我将男儿般教养，都是父亲逼的。其实其他的还好，只是这习武，我不愿伤人，自然是抗拒习武。可也由不得我。”
慕云漠听罢，回道：“不想学便不学，总归你身边有人保护你的。”
宋木子听罢，立刻眉开眼笑，看向慕云漠，二人相视一笑，继续用膳。
半月后，宋木子腰伤几乎痊愈，刚过立冬，大雪便至，今年的雪来得较往年早些。楚子清教授完宋木子今日的课业刚走。宋木子趴在窗前看雪，从新奇欣赏到逐渐放空，宋木子在纷纷大雪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定睛细看，这人必是韩子声。于是宋木子探出身子向韩子声挥手道：“快来！你怎么半年都不来找我？”
韩子声立马应道：“木儿你别生气，我当天回去就被师傅带走闭关了，今日才刚刚出关。”
韩子声雪中快步走入房内，宋木子亦从窗口走向韩子声委屈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嫁人了你就不理我了呢。原来你是被你师傅捉去闭关了。怎么样，你如今是不是武功进步啦？”
说罢，宋木子笑着伸手向韩子声左胸打去，韩子声伸手微挡，将宋木子的手转向一边，说道：“木儿快别动，你伤还没好。”
宋木子笑着说道：“我快好啦，要不是师兄盯着我，我都能出去骑马了。”
韩子声退后一步，打量着宋木子说道：“看起来是好些了，只是还不能大意，你这么小，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还是多多修养一段时间——”
宋木子拉着韩子声的手腕向外跑道：“待会师兄就来了，我们今天逃课吧！我都好久没出门了。去哪都好，这个园子早就逛腻了。”
韩子声不想让宋木子出去，又不敢用力怕伤到宋木子，便被宋木子拉着向外走着，二人刚走两步，韩子声还在开口劝道：“木儿这大雪天的，你要出去我们等雪停……”
宋木子却停下了脚步，将手搭在韩子声的手腕上，说道：“你受伤了？”
宋木子用另一个手托着韩子声的手腕，正想要好好把脉，韩子声甩开宋木子的手，转身背着宋木子说道：“没受伤，木儿你好好养病，过两天我再来看你，门外的人是我给你带来的暗卫，他叫子夜，本是个杀手，但是你不要怕，现在他不会伤你的。”
宋木子这才看到门外站着一男子，通身黑衣，身材修长，头戴斗笠，半挂黑色面纱，看不太清他的面庞，可他下颚的弧度竟有几分像慕云漠。此人存在感极低，可一旦发现他，内心便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这恐惧像是面对危机的动物本能性地害怕想要逃离却又按在原地，拔不动腿。
宋木子看向暗卫，他像是感受到了，挑开面纱，向宋木子望去，宋木子看到子夜的脸，一时之间愣住，他长得有九分像慕云漠，若要比较，慕云漠更为华丽张扬些，而子夜的气质则凌厉模糊些，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韩子声见宋木子安静，转身对宋木子说：“木儿，你不用怕，他虽是刺客，你信我，他绝不会伤你。”
宋木子反应过来说道：“你是因为他受伤的。韩子声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找你要两个暗卫一个丫鬟你就去捉他？你疯了，杀手榜排行第二的杀手你都敢拿？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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