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江溆言认识的女生很多，其中追求他的也不计其数，他对那些人都无感，大方拒绝之后关系照常。所谓照常是指普通同学或陌生人，周围跟他关系好点的人都知道，他不接受有缺口的朋友关系。
在他眼里，许清颐和那些女生都不一样，不论是个性，自身条件，还是追求他的方式。
他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自己，那是唯一一个让他产生强烈厌恶之情的人。
对于许清颐这个人，江溆言仅有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她把自己当成是公主。
她家里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有钱，住的别墅可以与富丽堂皇的宫殿相媲美，司机每天换着不同的车接她上下学，任何一辆都价值百万，父母也愿意花着大笔的开销宠着她。
她生得一张漂亮的脸蛋，是校园之星，受着大众的仰慕，在别人眼里她也许符合公主这个词所有的特征。但于江溆言，她不是。
他和许清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一的开学典礼上。他是班级最前面举牌号的人，而许清颐就站在隔壁班靠前的女生队列。
江溆言长得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看，五官精致，带着一丝血色的薄唇微张，略显青稚的脸上挂着一双极其富有感情的眼睛。
星辰般闪耀不足矣，那双眼睛配得上最高的赞誉。任何人多看一眼，都将要在这满是光芒的星河中沉沦。
他仅仅站立在最前方，全程保持着举牌子的动作，没有回头张望，没有被任何风吹草动吸引注意。
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就足够引起四周女生带着爱慕意味的窃窃私语。不只是许清颐，她周围大部分女生，都为这张脸入了迷。
不过她漂亮又优秀，刚好有点小自信，所以她是为数不多的，第一批加上江溆言联系方式的女生之一。
江溆言刚开始不抗拒这么一个带着强烈目的性的朋友，在这层关系被捅破之前，正常聊天是基本礼貌。
两人只在手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久了，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丝毫转变。
许清颐耐不住性子，主动来班上找过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第一个对江溆言进行正式告白的女生。同样的，江溆言也是她生命中钟意的第一个人。
恰巧碰上江溆言的身边有一群混子，许清颐只记得自己话说到一半，意思还没完全表明，周围就有人开始起哄。
有人说这么好的女生，赶紧答应了，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
也有人说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般配得很。
这句话，好像是余祺说的。
许清颐记得清楚，这句话她在心里记了很多年，无时无刻不是对于她最大的鼓舞。
江溆言也记得清楚，因为这话本质上是没有说错的。两个人都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存在，两个人都是万众瞩目的。
他们郎才女貌，只是不般配。
也不是不般配，是江溆言不喜欢。
那天，他淡然的声音让周围的起哄声戛然而止，他懂礼貌和场合，没有当面拒绝。
如果他能提前预知到日后发生的种种，他一定一定会后悔自己曾做过的，自以为聪明的决定。
他说，“我可以感觉到，你很好。”
女孩眼中有欢喜涌现。
“但是我们的关系差太多火候，我需要很多时间。”
江溆言不想明面上把话说得太直，让旁观者或当事人感到难堪。
他原本打算私下说清楚，但那些答非所问、变相拒绝的话，许清颐好像当了真。
“没关系，我可以等。”
那之后她比往常还要热情得多，隔三差五来找江溆言一起吃饭，周末会约他出去玩，无非是购物或游戏。
更甚，她转班，花钱动用关系，刻意让班主任安排两个人做了同桌。
她家庭富裕，只要是有纪念意义的节日，她都会给江溆言买一些价值不菲且不乏心意的礼物。
她习惯于用钱解决问题，用钱打动一个人。这在她过往的生活中，对任何一个人都奏效。
可是那时的江溆言独独不喜欢钱。
他住在一个被钱替换了母爱的家里，他不缺钱。
中途江溆言明确拒绝过这些好意，也拒绝过她的喜欢，可是没被听进去。
因为许清颐觉得，自己的喜欢是独一无二的，她理应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报。她看中的那些东西，就算得到的过程再曲折，最后也都是她的。
因为她把自己当成是公主。
再后来，哪怕江溆言对于她的所有付出都不为所动，甚至逐渐厌烦，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说放学要不要一起回家，江溆言没有理会。他早就不作回应了，随她高兴。
他们不顺道，许清颐会让司机在江溆言家楼下等。她陪江溆言走完那条路，自己再折回。
有时候光明正大，有时候偷偷摸摸。
她悄悄跟在江溆言身后的那些时候，江溆言是全然不知的。
那天她看到江溆言没有走上往常的道路，他去了一所小学，接到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孩子。
那是他的妹妹，直觉告诉她。
如果有机会，如果能和他的妹妹关系变好一点，她和江溆言是不是就更有可能了。
许清颐这么想着，脑子一热，走上前热情地打了招呼。
江溆言没想到许清颐会跟在他身后，女孩骤然的出现让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他不能让这个人靠近江涟，这是下意识的决定。
许清颐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自顾自地做着自我介绍，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最后甚至还补了一句，“怎么不跟姐姐打招呼呀？这样很不礼貌哦。你叫什么名字？”
江涟被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庞吓到，只顾着往江溆言的身后缩。她不说话，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不断通过眼神向他求助。而江溆言伸出手臂护着她，挡住了许清颐看向她的全部视线。
“关你什么事？”
许清颐永远都忘不掉，这是江溆言第一次拿这样清冷的眼神看她，她从没见过的，也没有人见到过的眼神。
带有浓重的警告意味，逼迫她远离这个人，越远越好的眼神。
那个眼神是无声的告知，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她无权肆意评判他的家事。
江溆言走了，没等她说出一句话。她从来没看过一个人离去的背影有这般决绝，那天她在江溆言身上看到了。
她怔在原地许久发不出声音来，她需要道歉吗？可是她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自我反思不出结果，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那之后江溆言像变了一个人，对她不再好言相向。每每当她主动示好，他都会皱起眉头，在厌恶的神情下跟着一句，“能离我远点吗？我不想看到你。”
许清颐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周围已经不再是一片起哄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仿佛她这个人从来就不曾出现在江溆言过去的生活中一样。
她接受不了自己被无视的感觉。
那是她看中的、视若珍宝的东西，那为什么不是她的？
努力和回报，为什么不是对等的？
她开始故意制造绯闻，学校里认识她的人很多，不到一周的时间，虚假的信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到了班主任耳里，到了校级领导耳里。
班主任单独叫过两人谈话，许清颐开口第一句就是，“是啊，我们在谈恋爱呢。”
江溆言极力否认，只是不奏效。
最后模棱两可的情况下，学校给出了警告。班上的座位，两个人也理所当然地分开了。
她不罢休，那些流言蜚语从来没有停止过，她对外永远都说自己是江溆言的女朋友，没有人质疑她。
她要得到那样东西，她原原本本就想要的那样东西。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特别特别长的一段时间，江溆言没有主动来找她。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流言吗？
“江溆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的呢？”
在某个周末，许清颐约他出来，没得到意料中的拒绝。
“你觉得你是一个值得被喜欢的人吗？”江溆言反问她，“因为有很多人喜欢你，所以你自视甚高，你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你转，其实你在我这里一文不值。我拒绝过你很多次，是你不听，是你咎由自取，你做的那些事也不值得我原谅。今天，你找我的意义是什么？”
“你说，我不值得被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在你那里有价值，我可以改变的。”
我可以改变的，这是她这辈子说过最低声下气的一句话。她也想不到，在温室里长大的人，从小被爱戴和倾慕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了别人屈身改变自己。
她对这个人的喜欢早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说不信就没必要说了。”
江溆言的第无数次拒绝。他一度认为，那是一个疯子。她和江溆言最开始接触到的许清颐，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改变。两个人互相吸引，自然而然地走上同一条路，这才是他所向往的。
她为了那份喜欢而疯狂的模样，自我感动的模样，在江溆言眼里都不值一提。
她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散发着光亮，唯独不存在于江溆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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