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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仰


  今天是季程出道五周年的演唱会,现场人山人海,哪怕最后演唱会的门票被黄牛炒至天价,还是有人凭着一腔热爱从天南地北的赶来了。

  在圈内,季程并没有大火。这和他的性格有关,刚出道那几年,他凭着出众的长相和实力圈了很多粉,在圈内也算是顺风顺水。

  可是他性格不太好,寡言少语又有点孤傲,后来他父亲经营的公司又出了事情,但他可贵在是原创歌手,公司惜才才全力保住了他。

  要说之前季程的性格算是内向孤傲的话,那在他父亲出事之后,他就是阴晴不定。很多人都知道季程惹不得,他有一身的才华却抵不住差到极点的脾气。

  可很多人可能对有才华的人会更加宽容,他曾经一消失就是一年半载,在节目中途意外离场,这些在粉丝眼里成了家常便饭。他很有才华,长的很帅气,脾气很怪。可喜欢他的人也说,他笑起来很暖。
  没人知道那个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星其实已经慢慢的暗淡,直到那团挣脱不开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后台,助理拿了水杯递给准备上场的人。“加油,你背后还有我们。”她如往常一样的说。

  季程接过了杯子,喝口水吞咽着,神情却是飘渺的。他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可具体怎么不一样,助理也说不上来。看着白皙到有些透明的俊脸,助理说:“等这次演唱会结束,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公司那边说了,要对你的工作重新安排,应该能更上一个台阶。”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在人家上台前说这个好像有点儿不合适。

  听着外面的喧闹,台下的人此起彼伏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季程问:“这次要多久?”

  助理说:“按照之前排练过的流程,大概两个半小时。”

  季程微低了头,突然喃喃一句:“够了,足够了。”

  他拿着麦克风调整状态准备上场,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他听到他们说:“季程,我爱你。”

  他们说:“季程,我们爱你。”

  升降台一点点的往上,把他从昏暗的地方一点点带到了那个万众瞩目灯光聚焦的舞台中央。他很耀眼,受很多人的追捧和喜爱。

  可是他却走不出两周前的那个梦魇。
  ·
  两周前,夜色浓重到化解不开。
  杨锐来了,他一身西装,手里拎着脱下来还来不及放下的大衣,一身矜贵,从容的好像刚从哪所大学金融课堂上回来的年轻讲师。

  床边放着已经收拾好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简便行李箱,杨锐走了过去,慢慢悠悠的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他说:“这是准备去哪里?”

  季程已经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那份检举信寄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他等来任何的回复,可徐斯寒也很久没有找过他。他以为检举信起了作用,现在警方说不定已经着手调查。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形同鬼魅的人会突然出现。

  别慌,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别慌。审视着面前人的神情,从他少的可怜的情绪中判断来给自己一点安慰。他应该不会知道检举信的事,如果知道了,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他说:“有工作。”

  杨锐在床边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季程。还真是可笑,现在恐怕怕他怕的要死,却还是装出一副高傲冷酷的模样。

  “工作?”
  “是,工作。”他喉咙有些干涩。

  “去哪里工作,要多久?”他的手指触上蚕丝被子,顺着微凉的触感,一下一下的小幅度抚摸着。

  要是以往,季程绝对会拒绝回答,顶多送他一句:“不关你事。”然后再被他强硬的圈在怀里,压在床上,各种操弄,直到这个硬骨头愿意服软。

  “在云市。就两天。”季程回答说。

  杨锐浅浅淡淡的应了句,他敛着眸色,像是无事发生。他用脚将行李箱弄到一边,随口说了句:“这里是不是有一瓶我之前带来的酒?”

  “没有。”

  杨锐没理会他,起身自己去了酒柜边,他站在那里翻找的时候,季程就握着手机站在一边。报警电话已经快要拨出去了,他连检举信都写过,早已经不在乎舆论会怎么发酵。

  杨锐找到了,又转身回来。

  他在隔间的沙发上坐下来,不紧不慢的启着酒。“过来喝一杯。”

  季程拒绝了“明天要赶飞机。”

  杨锐神色放松,浅浅一笑,“喝一点儿没事儿。”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或者说他伪装的太好。季程神经紧绷的在那里站了很久,终于在他平和的神色之中放松的警惕,他抬步走了过去。却不知自己正在走向那平地之下掩盖的枷锁里。

  杨锐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他先喝了一口,说:“度数不高。”

  然后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举杯喝下了琥珀色的液体,他想,这人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季程顿住了,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徐斯寒,”

  他很少在这样正常或是清醒的情况下叫他的名字,那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让杨锐有些恍惚了。是啊,他是徐斯寒,。现在只有两人知道他叫徐斯寒,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季程。

  “我好多天没来找你了。”他说。

  季程保持沉默。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你吗?”他又问。

  是好久了,以往从没有这么久过,他好像没几天就想找这个叫季程的年轻男孩折腾一下,在三年中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靠近了季程,在他抗拒的动作之中伸手摸上了他的脖子,细细的一点点研磨。“我怕我一个控制不住,就直接弄死你。”

  季程的神色变了。

  他几乎是僵在那里,可怕的念头泛起,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做出反应。只能听着低沉的声音又说道:“检举信是不是写了很久?”

  “!”

  他攫住了他的脖子,死死的往前扣着。“尊敬的扬市各级纪检委领导,我以实名举报启源集团前副总经理、云市第一人民医院主任医师杨锐,长期与□□势力暗下勾结,利用职务之便从事走私贩毒,对本人进行人身威胁·······”

  他清冷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份检举信上的内容,“啧,”他捏着他的脖子,几乎残暴的力道,可语气却是平和的。“要不要再展开说说我怎么威胁的你?”

  季程的眼睛红了,像是困兽一般。他伸手企图掰开攫住自己的那只手腕,可是浑身渐渐的没了力气,他望着那杯被喝了一半的就喘息着,喉咙里却只能是绝望的低低的嘶吼。

  “写的不全面啊,”这个叫杨锐的人,披着人皮行走在人世三十余载的恶兽缓缓的说:“再补充一点儿我怎么威胁的你,怎么绑的你,又怎么压的你。你是怎样喘息的,剖开你身体的时候,痛到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在细细发抖······这些怎么不写上去?”

  这些话语,字字句句的刺到了季程的身上,他挣扎着,“你滚开!不得好死!”滚开······滚开啊。

  可是怎么也推不开,三年了,怎么也推不开。就像掉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他只能由着那些冰冷的蛇一点点蚕食着自己的身体。季程觉得,他好像要熬不住了。

  杨锐看着失控、神色又是迷离又是疯狂的男孩子,他伸手捧起了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仿佛透过这张脸能回到十四岁那个夏天,在透不过气的闷热之中他去了那个地产商的家里。
  隔着窗户,他看到了一个坐在客厅里弹钢琴的小男孩儿。在闷热的夏天,他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鞋子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汗津津的贴在身上,连嘴唇都因为干燥开裂着,满身的狼狈。

  他的父母死于非命,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十四岁的少年四处奔波,只为给尸骨未寒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这个地产商知道居住区爆炸背后的真相,只要他能出庭作证,就有机会·······

  可地产商因为种种原因拒绝了,他就没日没夜的去找,去他家。

  地产商躲着他,总是锁上房门假装不在家,可是他听到了稚嫩的钢琴声,他翻墙进去,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坐在客厅里弹钢琴。
  他的母亲是个钢琴老师,耳濡目染之下他知道那家钢琴的名贵,屋子里铺着干净的地毯,放着品种名贵的兰花,而那个小男孩儿真是漂亮极了,皮肤雪白,头发微微卷着,眼睛跟玻璃珠似的。
  他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想着那个高大有些肥胖的地产商对他说:“······都是可怜人啊,我也没钱,我要有钱肯定得帮帮你。好孩子,你说的证据我真的没有。”他说完还深深的叹气。

  少年爬在窗户那里看了很久很久,一边是死于非命的父母,一边是地产开发商家里的温馨华贵,他的眼睛酸涩的想要流泪,却又倔气的将眼泪都憋了回去。

  他回神,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缓缓的又一次强调:“说了很多次了,我叫徐斯寒。怎么这么不懂事,连检举信都能写错。”

  他摸着他越发灼热和透红的身体,叹谓:“你看你总是不长记性,老忘记之前不听话的时候是怎么求饶的。”

  攥紧了季程的衣领,他将他拎到了那家放在拐角处的钢琴上,将他按在上面,钢琴杂乱无章的响。

  身后是黑白键与永无休止的冰冷。

  ·
  升降台一点点往上了舞台的灯光洒落在身上。歌迷在叫他的名字,他终于站在最耀眼的舞台上。

  他拿起麦克风说:“今天是我出道的五周年。谢谢你们来我的演唱会现场。”

  声音清澈动听,传遍了场内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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