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刚刚好
“好不恶心！！”
陆靖远的话，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浪石。
但是，看到顾云天在身前的时候，还是忍住所有的，将一切掩埋在内心。
我没必要跟他们解释的。
可是那刻，我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在闪现另一种可能——如果我不是陆靖远的儿子。
——如果我跟陆梓琪没有任何的联系，那么此刻的情景之下，我可能会立刻甩手走人吧。
在九爷身边见识过很多很多的有钱人，对有钱人我是敏感而又自如的。
我不稀罕有钱人。
现在，虽然我知道我自己的真实家庭有多么的有钱。
可我并不稀罕……
从穷困到富足，从一无所有到见到九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我见了太多太多。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陆靖远所说的赘婿的想法。哪怕我不是陆家的亲生骨肉，我都不可能有赘婿以求财富的想法！
“陆总……”我一脸淡然的说：“……奶奶快出来了吗？”
说实话，我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些害臊的。
因为，我没有身份、也没有理由去问这个问题。
可那刻，那句话是本能间说出来的。
因为……我喜欢这个奶奶。
奶奶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是我从小到大从未体会到过的味道。
那味道，
是在乎的味道……
奶奶从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震惊了。
而后，一次次的想要见到我，在“确定”我不是亲骨肉之后，还一次次的想要找到我。并不惜为了让我入赘，而对抗整个以陆靖远为首的家族。
那种情感的热度与深度，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什么？你还要等着我母亲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她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陆靖远死死的盯着我问。
那死死的目光。
非常的伤人。
我想过千万遍都未曾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用这种目光来看着我。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我只想将礼物送给她而已。”我很是认真的说。
刚才陆靖远所讲的那些话，若是换了常人，早已绷不住的离开。
可是，对于我来说，那些尖酸的话语，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狠厉，但是，在我漫长的成长岁月中，那些尖酸的话听的太多太多，我早已形成了麻木的抵抗力。
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九爷交给我的——目的。
经历过太多的坎坷之后，我知道，任何的东西都不如“目的”重要。
当然，我的目的在来到奶奶的生日宴之后，慢慢变了……
起初时的目的是拆散陆梓琪与顾云天，但是，慢慢的，当所有的锋芒针对于我之后，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奶奶祝寿！
给我的亲奶奶祝寿！
在此之前的很多个夜晚里，我做过很多玄虚的梦。
有真有假，有遵从现实的梦，有不遵从现实的天马行空的梦。
可是，梦醒后，我想到的都是奶奶。
很奇怪……
在见到奶奶那一面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对家庭的依赖感是那么那么的重。
我往我内心里去探询，探询到最深处的时候，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亲！
亲，
亲情，
那是割舍不断的感情啊。
从小到大，我在养父母这边。
因为畸形，我除了挨打就是嫌弃，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一丝丝的亲情。
可是，当我看到奶奶的时候，她直白而又肯定的话语，让我感受到了那种亲情。
我清楚的知道，她就是我奶奶……
她言语中的肯定，让我知道，她是那么那么的在乎我这个莫须有的孙儿。
那个霸道的奶奶，那个封建，甚至重男轻女的奶奶。让我欢喜。
当奶奶对我的爱，那么恣意的迸发出来的时候，起初我是不适应的。
可是，随着那么几个日月过去，我在内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情感。
尤其是此刻！
此刻，见到生父陆靖远对我如此如此的冷厉且无情的时候，那种对奶奶的情感，很奇特、而又自然的被无限的放大了！
我觉得我非要见她不可！
“你还不走？”陆靖远冷声问。
“……”我已经不像说第二遍废话。
我不会离开。
我要见奶奶一面。
“陈凡！”顾云天走过来，冷瞪着我说：“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年纪轻轻的，竟然找窑子里的小姐来陪你？哼……你心狠手懒的劲儿，跟我二哥真没两样！”
二哥？
当我听到他说“二哥”的时候，我脑海中，莫名的想到了九爷那张失落的脸。
九爷最最器重的就是二哥顾云飞。
只是，他死的蹊跷。
死的谁都无法理解……
“三哥……这个场合跟二哥没有任何的关系，希望你说话谨慎一些。”我说。
这句话，本质上我是替九爷说的。
如果九爷在这里，他绝对不希望任何人提及任何关于二哥顾云飞的事情。
“你管我？哼……你见过二哥吗？我可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跟你一样！太张狂！！！”顾云天冷瞪着我厉声道。
“陆梓琪走了。”我故意支开话题的说。
我了解九爷，他若在这儿，绝对不愿意任何人提及二哥顾云飞。
所以，我不惜再次拿出陆梓琪来打断他的话。
“对，陆梓琪走了，你还不走！还不嫌丢人吗？”顾云飞冷瞪着我说。
目光中不仅有恨意，还有对陆梓琪深深的爱意……
“砰”的一声，接待室的门被推开。
奶奶瘦弱的身子站在最中间，慢而硬朗的一步步的走向我。
“靖远啊！那么多人，你不去敬酒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要让我这个老太婆子挨个跟他们喝酒吗？”
奶奶刚进门就呵斥道。
这虽然是奶奶的生日宴，但是，奶奶显然已经年纪大，不能喝酒了！
可是，礼节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奶奶虽然不能喝酒，但是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来替酒的。
可陆靖远为了陆梓琪和我的事情，偷偷的跑了出来。
“我马上过去……”陆靖远在这些事情上，完全没有解释的余地，
当即尊敬的说要去敬酒。
“梓琪呢！？”奶奶很快发现陆梓琪不在了。
“梓琪啊？她学校那边打电话说是有什么考研的事儿找她，去给学校那边回电话了。”陆靖远赶忙“解释”说。
“考研考研的，研究生现在一抓一大把！考什么啊？”奶奶一脸不开心的说。
脚步却一停未停的径直朝着我走来……
原以为陆靖远会赶忙去宴会厅，未曾想却大步的跟着奶奶走了过来。
我与他对视一眼之后，知道他是巴不得我立刻马上的离开，便赶忙拿过给奶奶准备的生日礼物说：
“奶奶，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祝您生日快乐。”
“这是什么啊？”奶奶好奇的拿过去，拆开精美的包装后，便见两幅手工捺制的鞋垫。
“哎呀……太漂亮了！”奶奶拿着那鞋垫开心的坐到一边就要试穿。
“妈！”蒋妈妈赶忙过来说：“这里人多，回去再试吧……”
听到声音，我抬起头，跟蒋妈妈对了个正脸。
她见我看她的时候，眼神当即闪躲的厉害，仿佛害怕跟我直视一般的躲开。
“我试试怎么了？没见过裹脚的女人啊？”
奶奶生气的喷了她一句。
“奶奶，”我赶忙扶住奶奶的胳膊说：“那边有休息室，咱们去那边试试吧？”
奶奶看了看角落那间休息室之后，笑了笑说：
“你不说我还真没看见，行！听孙女婿的！”
话毕，当即站起身来。
可刚走两步，看见陆靖远还没有出去敬酒的时候，当即不乐意的又呵斥了他一顿，让他赶紧出去敬酒。
陆靖远狠瞪我一眼之后，转身冲着外面走去。
而我则搀扶着奶奶去了接待室角落的休息室……
“哎呀，这鞋垫儿一看就是手工的！”
奶奶一边走一边抚摸着鞋垫儿说：
“那些人还以为我喜欢什么好吃的，给我送这送哪儿的！你说，我这么大年纪吃了能消化吗？！哼，还有一些人送我金子，那金子能干什么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我呀，就喜欢这种实在的东西！”
那刻，便感觉蒋妈妈真是高见！
虽然他们婆媳之间，因为没有生出儿子来传宗接代一直比较尴尬。
但是，蒋妈妈还是非常清楚奶奶心思的。
“您觉得还合适吗？”我看着鞋垫说。
“看着倒是挺合适……”奶奶说着，踏进了休息室的门，坐到沙发上也不着急换，看着那精美的鞋垫说：“……绣的真好！你看这鸳鸯绣的，跟活了似的！”
“您喜欢就好，我还怕您不喜欢这些图案呢。”我掩上休息室的门说。
“喜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鞋啊？”奶奶忽然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您穿多大的鞋垫……”我微笑着坐到奶奶旁边。
“嗯？不知道！？可是，这鞋垫你做的很合适啊！”奶奶拿着鞋垫，一脸好奇的问。
“奶奶！这鞋垫不止你穿起来合适，我穿起也很合适。咱俩的脚差不多大呢……”
我说着，当即脱下了自己右脚的鞋套。
露出了那只畸形的脚后，拿过鞋垫冲着脚下一放说：“您看，是不是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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