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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


  琴仰止亲自开车,  陶九九坐在副驾驶,表情如常,心中巨浪汹涌。
  
  什么意思?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更好理解的说法,  是不是在名为菩提境的水池中有无数的泡泡,  每个泡泡里面都生活着一个陶九九一个琴仰止。
  
  当陶九九受袭生命危险濒死的时候,  泡泡会破裂将她挤出去,  她逃逸向别的泡泡与别的泡泡中的自己融合。
  
  在陶九九身上发生这些事的同时。破裂世界里面的琴仰止,  却也没有像别的人物那样原地覆灭。
  而是像陶九九一样,  跑进了别的泡泡,  和那个泡泡里已经存在的自己合为一体。
  
  只是,两人逃逸的目标未必是同一个。而是完全随机的选择。
  
  所以有可能跑向不同的世界。
  
  那么琴仰止到底是谁?
  
  从现在的信息来看,  菩提境虽然是以陶九九这个人为主。每个世界的存在都围绕着她。其他的一切,  不过是菩提境以自己的能力从种子的投影生造出来的。
  
  那琴仰止为什么能和其他人不同?别人都和世界全消失了,  为什么他没有呢?
  
  陶九九感觉自己脑子又开始痛了。
  
  像是这没啥有的大脑袋正在被什么撕裂,  又像整个头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个不停。
  
  “怎么?”琴仰止注意到她的异样。
  
  “可能吹了风。”陶九九敷衍他,关上车窗。
  
  这时候,琴仰止的手机响起来。他点了免提,  对面是王秘书的声音。
  
  “平城没事了,一家三个大人受了重伤,孩子没事,要不是我带着驻本地办事的员工过来,发现李甫确实不对劲,  估计得出大案子,  我现在正在这边善后,还刚好遇到了心理署的人。说是过来做回访的。”王秘大概正在走路,  气息不怎么稳当,背景也很吵闹:“好像说,  李甫本来就是心理署那边在册人员。”
  
  “恩。”琴仰止回得很散漫,但手在方向盘上敲个不停。显然在思考什么。
  
  “Boss,你怎么突然叫我来这里呢?真的太巧了。迟来一点都不行。真的,你不知道当时那场面是真的吓人啊。我一身的冷汗。亏得我紧赶慢赶的跑过来。”
  
  “已经迟过很多次了。这次运气很好。看来这里的事件线比其它地方的要迟一点。别处的话,算算日子,今天尸体都该臭了。”琴仰止打着方向盘,心不在焉。
  
  “啊?”王秘书听不懂。
  
  “没什么。”琴仰止问:“你去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别的人。”
  
  “别人?”王秘书:“什么人?我去他家的时候,小区里就遇到几个老太太算吗?”
  
  “问你有没有遇到我们的人,三族的人,可疑的人。”琴仰止揉额头。
  
  “三族的人?来的就几个工作人员,没有其它三族的人呀,这一片里,就他一个是三族的。我看过名册了,平城是个没人气的小地方。难道说,Boss还通知别的同事过来办案吗?”王秘书声音明显很疑惑:“可我也没有看见呀。”
  
  琴仰止微微蹙眉,显然是觉得不解:“行了。就这样吧。”
  
  “那我下午就回来了吗?”王秘书试探着问。
  
  琴仰止没同意:“你先留在那里,不要离开。也别让人注意到你。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
  
  “为什么?”王秘书说着大概是走到了安静避人的角落,声音低下来,背景里的喧闹也消失了:“Boss难道怀疑,他不是自发性的发疯?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说着也疑心起来:“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一家人也和和气气,是不该发生这种事。”
  
  “注意安全。”琴仰止没有回答,叮嘱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全程仿佛身边的陶九九不存在。该说什么说什么,没有半点要避讳她的意思。
  
  甚至顺便还点了根烟。叼着烟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蓝天白云,没来由地突然说了一句:“这次再不行,可没什么机会了。”
  
  陶九九不着声色地打量他。
  
  看来,他是一直在查证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关闭这件事。但并不知道有陶九九这个人,所以只能从已知的事情入手,比如各种奇怪的案子之类的。
  
  他尝试阻止这些案件发生,来阻止世界黑下去。
  
  可他之前又说,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呢?
  
  当时,陶九九认为,他之所以这很么说,是因为他有什么计划,想用来毁灭一切,毁灭给他带来痛苦的不断跳跃的人生。是他会做的事,他当然知道世界要没了。
  
  可现在陶九九觉得,他不像恨这个世界,这种感觉更像是,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一面在努力阻止一切的发生,可一面又似乎感受到了,世界的数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他凭自己的力量,注意到这种跳转不会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要么他能阻止一切,要么一切将要走到终点。
  
  这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可他是怎么发现世界已经不多,马上就要到达终点了?
  
  身在山中的人,怎么看到山的全貌?
  
  陶九九在心里盘算个没休。
  
  如果她是琴仰止,她会怎么算?
  
  想来想去,琴仰止要是跳跃得足够多,大概会以各种关键数字做为参考吧?
  
  他是有常识的人,知识也丰富,就算不了解这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世界为什么一直持续性的崩塌,但也可以进行合理的数字推断,来了解世界的总数。
  
  毕竟在三族眼中,万物都自有其规律,没有任何存在是完全无序的。
  
  但因为太过于宽泛,他没有足够的线索,所以可能会用所有已知的特别的数字,来进行排除。
  
  比如,七魂三魄,七七四十九,五十四周天,九九八十一万,七十二亿……
  
  这些数字。
  
  陶九九心里咯噔一下。
  
  琴仰止之所以能这么肯定一切就快要结束,会不会只有一个可能呢?
  
  他是不是已经亲自经历过了,七次也好,四十九次也好,五十四次也好,八十一万次也好,自己都经历过,却成为过去,但世界仍然还在前行。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最大的那个数字。
  
  七十二亿。
  
  所有特别的数字,没有比大过八十一万之后还有意义的。
  
  而考虑到在他跳跃的同时,也有其它琴仰止在跳跃的可能,七十二亿这个数字大概也已经快要达成。
  
  所以他才会说,一切要结束。
  
  不论他找没找到解决的办法。终点是不可避免地将要到来。
  
  真的是这样的话,陶九九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如果她真的只是仙,只是在三界坠落时亲生父母为了保护她,将她放置在菩提境中,那么菩提境中最多只可能存在八十一万界。不可能到达七十二亿这个数字。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养菩提境中,以陶九九的身份存在的,只能是魔君,或是太渊。
  
  魔君虽然坠魔,可魔魂与神魂的数量是一致的。都是七十二亿。
  
  而太渊虽然是侍神,但历史上也有侍神成为神祇的先例。虽然很难,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卧艹。
  
  陶九九无声骂了一句。
  
  因为她既不想做救世主,也不想做大反派。
  
  扭头却不小心与挡风玻璃下面的境面饰品上投射出来的琴仰止四目相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那里在观察她。
  
  “一般来说,你应该问问我。”琴仰止收回目光,前面红灯,他停下来,扭头看着陶九九。
  
  “问什么?”
  
  “我讲话莫名其妙,一般来说,正常人的反应都会问问。问我在说什么,问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问发生了什么。问我要不要看医生。”说到最后一个,他应该是有些笑意,但是他的表情都非常微小,很少有大的动作。所以很难察觉。
  
  “你讲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陶九九无比镇定,一脸惊讶:“你刚才讲话了吗?天啦,不好意思我在想别的事。没有在听耶。”这样的话敷衍魏拾骨十分足够。
  
  “你有在听。”琴仰止看着红灯结束,重新启动车子。
  
  虽然只是说了四个字,他也没有过份强调、威胁或有别的令她感到压迫的表情与动作,但陶九九还是少见地感受到了一种已被看穿的压力。
  
  从经历上来说,他比她所遇到过的琴仰止都要更洞悉世事,也更加敏锐。
  
  大概是因为已经看得太多,很多事他虽然不需要认真地思考,但直觉却会给他答案。
  
  直觉这种东西么,恰恰也是由经验堆积而来。
  
  他对于自己判断的自信,更甚于所有她认识的人。
  
  陶九九顿住,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明白,自己在他面前撒谎可能意义不大,所在更谨慎起来。
  
  琴仰止,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或者说,身为委员长的他,终极形态原来是这样的。
  
  开车的琴仰止也并不催促她。甚至显得有些懒散,口中说:“我遇见过你很多回,不过在这里应该是相处最多的。别的地方你和琴初的关系并没有这么近。怎么样,你还在计划和他表白?”看来陶九九和琴初真的是处处纠缠。
  
  这也很正常,陶九九大概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外力就能记住他的人。这对中二少年来说,已经是天选了。怎么可能关系不近。
  
  “我计划过很多次吗?”陶九九问:“听你说话,感觉像是穿越时间的爱恋。你看过那个剧吗,不好看的。”看上去似乎放松了,连表情也坦然起来:“  一开始我觉得你大概是那种,虚无主义者,电视上不是有吗,很多怀疑世界是不是真的精神病。爱讲很多奇怪的别人听不懂的话。”
  
  琴仰止‘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陶九九觉得他很难相处。
  
  他表情很少,没有和别人解释自己的欲望。甚至答非所问。哪怕自己给他的答案,也得不到确定的反馈。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
  
  相比较起来,上一个琴仰止甚至都有了一种青涩的感觉。
  
  这让陶九九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
  
  她偷偷审视琴仰止,一时难以决断自己应该怎么对他。也更难判断他是怎么想自己的。
  
  接下来琴仰止没有再开口说话。
  
  车里十分安静。
  
  快到学校的时候,琴仰止终于再开口:“你……”但他的话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面。
  
  陶九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前面有一个大转弯。
  
  这段路因为规划的原因,导致角度非常的锐,这导致远远看上去,路好像突然中断了一下。
  
  琴仰止在说了个你之后,就没再往下说,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陶九九并不太在意,而车子还在照常行驶。
  
  陶九九发现不对,是因为已经到了转弯的地方,可琴仰止仍然保持着向前看的姿势,也并没有打方向盘的动作。
  
  车子虽然仍然是匀速,却直怔怔地向路边的店铺冲过去。穿过了隔壁车道与逆向行驶的车差点对头撞了个正着,引来一连串惊慌失措的刹车。整个路面大乱。
  
  陶九九当机立断扑过去,挤开他一脚蹬在刹车上。
  
  车子撞断了路边的告示牌,直挺挺地紧紧粘着店铺的玻璃橱窗停下来。再动一点就撞破了玻璃墙进人家店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陶九九还是懵的。
  
  店里的人吓惊慌失措。有人在报警。
  陶九九解开安全全带,扭头去查看琴仰止。
  他坐在那儿,没有看到哪里受伤,但人虽然没有动,眼神看上去却似乎处于一种完全惊慌的状态。很明显,这种惊慌并不是车祸带来的,而是车祸的起因。
  
  “琴仰止!”陶九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委员长!”
  但没有任何反馈。
  
  她伸头过去,审视面前的琴仰止,他的目光虽然是直视,可却似乎穿过了她在看着别处,胸膛也起伏得特别快。
  外面人群闹得太凶,已经有车主冲上来,摇晃着车门,拍打车窗叫车里的人马上下去。大家都受惊了,骂骂咧咧。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车子。原本停下的车子猛然向前移动,玻璃墙被撞破,碎了一地,到处都是尖叫声。
  
  陶九九不防整个人扑到面前的琴仰止身上。嘴唇撞牙齿,一嘴的血腥味。她撑着琴仰止的胸膛直起身,便看到车后有个车子正在倒车后退,看样子是故意撞的,现在还打算再撞。
  
  大概是气愤她和琴仰止没有立刻下车解决问题。
  
  外面的还有几个人应该是一起的,拍车窗的手劲大到玻璃都要碎了似的。虽然隔音也能听到怒骂的声音。一直叫,下车!
  
  她正要动作,就见那辆车又猛然撞了上来。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搂住了琴仰止,她后背还是撞在了方向盘上。痛得怒骂:“曹尼玛的!”
  
  正要起身,却发现琴仰止似乎回魂了,因为刚才两人撞在一起,他和她一样嘴唇上磕破,皱眉伸手摸了一下,示意她坐回去:“不要下车。”
  
  转身解开安全带独自下车去。
  
  在那些人涌上来的瞬间,锁上了车门。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愤怒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陶九九已经隐约听到什么,官二代富二代、故意撞车、拒绝沟通、是和女朋友吵架故意撞人的,之类的鬼话。也不知道是谁胡说八道,大概率只是看了车子的牌子又看到副驾驶的她,所以自己揣测的。
  
  有人脸贴在车窗上,向她看。还有人爬到引擎盖上,指着她骂个不停。
  
  这让她本来就隐痛不止的脑袋更是疼痛欲裂。
  
  深呼吸着闭上眼睛,努力保持平静,但还是不能抑制地有一种要爆裂的感觉,头痛之外更有一种愤怒与无法排遣的憎意汹涌不止,它们的出现更让她觉得胸中有一股空洞的感觉,自己必须要用什么去填满它。
  
  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呼吸。
  深呼吸。
  陶女士每每在她那爆脾气要爆发的时候,就是这样引导她的。
  
  但这种情况在她记忆中已经很久不出现了。
  她一个接一个地数着数。
  1……2……3……
  ……12……13……
  不要生气。
  可情绪的巨浪扑天盖地。一个接一个,熬过了这个,没有半点喘息就是下一个更大浪打过来,每一个都像是极限,可每一个浪都比上一个更激烈。
  
  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中间,喇叭发出刺耳的尖鸣,但这持续不断的尖啸声却无法抵消她胸中的念头。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无法控制的时候。
  
  突然,就像是谁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外面的风还在吹着,树叶还在摆动,可所有人都保持在一个动作,仿佛静止的雕像一般。已经破掉的玻璃窗没有了隔音的功能,店内音响放着的歌声被挡风玻璃减弱后,传到她耳边。是一首非常普通的情歌,但现在却显得像是一股清流。
  
  她仿佛是被关在真空中的鱼,突然重新被人放回水中。
  
  “你怎么样?好点了吗?”琴仰止挤过人群,拉开车门问她。
  
  陶九九摇头:“没事。”注意到他额间有一个悬浮的颂字,散发着微光,大概是他注意到不对,施用了颂法。
  
  “过一会儿警察快来的时候,我会解开颂法,让他们恢复正常。现在你先休息一会儿。”琴仰止嘴唇上的血被他自己擦掉了一些,血迹转移到了袖口上,但破皮的地方仍然在。他目光在她嘴唇的伤口上滑过,没有过多停留。顺手点了只烟,但随后又立刻按灭了,只是躬身伸头进来问她:“要我坐在这里吗?”
  
  陶九九摇头。
  他点点头,在外面关上了车门,靠在车门上,又重新点了支烟。
  
  陶九九头痛消解下去,整个人如释重负。靠坐在副驾驶,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只是短暂的一会儿,自己的衣服已经全汗湿了。好在衣服并不会太贴,不至于尴尬。
  
  她也搞不清楚,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的先天不足导致旧病暴发,还是别的原因。
  
  远处有警笛响起的时候,原本被冻结的一切突然又恢复了生机。人们像是被取消暂停键又生龙活虎地吵闹起来。
  
  和警察一起的,还有三四个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
  
  陶九九透过车窗,看到他们袖口的袖扣,是委员会的标记。
  
  警察向琴仰止问话的时候,这三四人一直陪同在旁边。
  问话结束,主要的几个车主也被分别询问。
  人群总算平静下来。只是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是很多。手里拿着手机拍个不停。也有把镜头怼在挡风玻璃前的,也许是直播,拿手机的人不停地对着手机说话,并调整角度,让车上的陶九九入画。
  
  陶九九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围观的猴子。
  
  可她没有动,也没有躲避的动作。
  只是静沉坐着。
  
  一切令她厌烦,但她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脑子还有些发懵,一点也不想动。
  
  好在,在一片突然发生的惊呼声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多人手中所持的仪器都摔落在了地上。
  
  趴在挡风玻璃上的那个人也失声叫着,丢开了手机。似乎是烫手。
  
  被丢掉的手机摔在引擎盖上,立刻牢固地呆在了原地,看上去像是高热之下和引擎盖融合在了一起。
  
  “走吧。”
  
  陶九九应声回头,琴仰止已经回来了,他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半护着她离开现场。带她上了不远处路边的另一辆车子,大概是那几个工作人员开过来的。
  
  “这边怎么处理?”陶九九坐上去边系安全带边问:“你可以走了吗?我可以走吗?”
  
  “突发性疾病导致间歇性意识丧失。”琴仰止和她一样坐后排:“他们会处理。作为过失方,委员会会承担责任。”
  
  这次是从委员会来的工作人员做司机。
  
  陶九九注意到,他时不时从视后镜向她看。
  
  大概觉得奇怪,在揣测她是什么人。
  
  这种跑外勤的人,其实也是很八卦的。
  
  没一会儿,琴仰止的手机响起来。陶九九清楚看到是王秘书。但他没有接。
  
  大概是对司机并不信任。于是一路过去,陶九九也都沉默没有开口和他说任何话。
  
  到学校门口,琴仰止率先下车,陶九九有些意外,他下来干嘛?跟着下来后,琴仰止便示意工作人员可以离开了。
  
  等车子走远,他才拿起电话,重新拨通王秘书的号码。
  
  王秘书不知道说了什么,陶九九听不见。
  
  但琴仰止皱眉问了几句。
  一句是:“那心理署的人你有没有查?”
  
  又问:“具体是谁?”
  
  “副署长?副署长虽然不是什么高阶官员,你就不觉得他出现在那里还是有点突兀吗?回访这种事,现在都有副署长亲自去了?”
  
  他似乎已经不记得副署长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种族的?”
  
  “……魅?……”
  
  挂了电话,似乎急着去哪里,但扭头看到陶九九。
  
  “进学校去。”
  
  言简意赅。不是询问为什么还没进学校,不是进学校去吧。像是命令,可也并没有太过于高高在上。但也没给她留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太懂怎么让人照自己的意思做。
  
  “我先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进去了。你先走吧。”陶九九佯装没事。她在车上想了很多,现在有事需要立刻去确认。回学校后会很麻烦  ,还要再□□出来。
  
  不过看着琴仰止嘴唇上的伤,莫明想到自己突然亲他吓了他一跳,把隔壁桌都撞翻。
  
  搞笑得很。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甚至都自信并没有过于明显的表情,顶多只是嘴角微微有些什么,但只是这一点,琴仰止叫住了她:“吃饭了吗?”
  
  虽然并没有问她,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留意到却并不开口询问。
  “吃了。”她表现得很淡定。
  
  “我不吃人。既然不想呆在学校,那走吧。带你去吃饭。”琴仰止转身向旁边让了一步,示意她走前面。
  
  妈的。
  
  她简直怀疑琴仰止是自己的克星。
  
  吃个屁啦!我看着你吃得下去吗?
  
  为什么这么对我呢?是不是看到我笑了?
  
  觉得我为什么突然笑,所以起了什么疑心?
  
  可你看到什么你到是说出来啊。你说出来我才能为你解惑。才能撇清关系啊。闷在心里干什么?
  
  可她面前的人不。他不问,也不说。
  
  陶九九没动:“我不去。我知道你不吃人。只是我回学校拿一下东西,就要回家了。回家再吃也是一样的。”
  
  琴仰止点点头:“那你去吧。”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拿好东西出来,我送你回去。”
  
  “你又不能开车!你不是有病吗?”陶九九忍不住,立刻求生欲满满地补充:“就是字面的意思。”
  
  “我的司机马上开车到了。”琴仰止看了一下手机上别人发给他的定位,淡淡地补充:“还有三分钟。送你回去不费事,顺路。”
  
  “行吧。”陶九九微笑点头:“那我进去拿东西了。”
  
  琴仰止不置可否。
  
  您就在这儿等着吧。陶九九松了口气,扭头往校门去。
  
  进了校门,回头看,琴仰止还站在那里。
  
  她穿过直道之后,没有去宿舍,而是直接绕开教学楼,往□□胜地去。
  
  逃课她经验足得很。这世界就没有一个能把她困在学校的人。
  
  到了地方,活动活动四肢,敏捷地爬上了围栏,等保安发现边大叫边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踌躇满志地打算落地了。
  
  可以下跃的瞬间,看到不远处双手插袋看着这边的修长人影,吓得一个机灵,忍不住骂了句:“槽!”恨不得时光倒流,立刻爬回围栏上去。
  
  可太迟了。
  于是稳稳落地,一脸乖巧,索性破罐子破摔:“哥哥,你车呢?这辆是不是?我还刚才还在想,从这里出来还要绕到前面去找你呢。”
  
  说着指着他身边停的低调黑越野车,再次确认:“是这个吧。”十分自觉地坐上去,热情地招呼:“哥哥,快来啊。一会保安要来抓我了。”
  
  琴仰止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保安,转身上车,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静默坐着专注手机,不问陶九九任何话,也不说什么。
  
  陶九九却有点坐立不安,干什么呀这是?
  
  “哥,你身体没问题吧?刚才真的吓人,要不还是别管我了,你先去医院  ?”
  
  琴仰止没有应声,仿佛没听见。修长的手机在手机上划个不停,看上去像是在翻阅什么文件。
  
  “哥,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你没问我,司机往哪儿开啊?”
  “先吃饭。我有点别的事,办完送你回去。”这次琴仰止到是开口了,但也仍然没有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陶九九在心里骂娘。吃饭,吃粑粑吧你。
  
  “我自己回去吧。打个车就行了。”陶九九说。
  
  琴仰止手没有停,但却突然笑了一声。
  
  可既没有看她,也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这让她也很迷茫,在笑她吗?笑什么呢?
  
  她自我反醒。
  
  “我做什么好笑的事吗?”
  “你做了吗?”琴仰止保持原有的姿势,连手指划手机的频率都没有任何改变。
  
  “我没有……吧……”
  琴仰止不置可否。
  陶九九内心是崩溃的。
  这个琴仰止也太难相处了!
  “我是真的打算回家。只是不想听你话。”陶九九自辩:“我从校园这边跳走,也不是讨厌你,更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我就是……我就是叛逆,你懂吗?我!”她拍拍胸膛:“我十六岁,叛逆!你越想我问,我越不问,你越想让我乖,我偏不听。没有别原因了。就是单纯地不想听人话。”
  
  “没有别的原因。”琴仰止重复了这句话。
  
  但这次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向她看过来。车子驶进大桥隧道,光影猛然落去,外面暖色的隧道灯光,让他眼眸里的光也显得难以言喻的幽暗。
  
  他凝视陶九九嘴上的伤,但最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目光,继续看手机上的东西了。
  陶九九:????
  
  他不会已经疯了吧!
  在车子驶出隧道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司机:“叔叔,你要把我带哪儿去啊,我可不值钱呀。”
  司机是个青年,大概看上去和琴仰止年纪差不多,大概觉得她很逗,虽然没有回答,但笑得很有趣。
  
  陶九九拿出手机:“我要报警了。”
  
  琴仰止没动静。
  
  她装模作样地定位:“让我看看我们在哪儿。好和警察说。”
  
  琴仰止仍然皱眉在看文件。
  
  陶九九硬着头皮:“我可拨号了。”
  琴仰止就像她不存在一样。
  
  ……
  陶九九收起手机,怎么回事呢?
  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发作的时候,琴仰止动用颂法,可自己却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艹!
  
  她当时痛得太厉害,脑袋现在都有些发麻似的,压根就没想想,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看到这样的奇景怎么也应该问一下。
  可更误导她的是,琴仰止对于她看到颂法不奇怪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反应。
  
  陶九九猛然认识到,自己和琴仰止之间的差异。
  
  她就算心机多,可总有不周道的地方,全是仰仗着自己的敏锐,及时观察到对方的反应来找补。
  
  可琴仰止不是。
  
  他发现她有不对对劲,可却没有任何表现。她无法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反馈,也就无法发现自己的错漏,更无法及时调整。
  
  这一瞬间,陶九九整个人都僵住。
  
  那现在,在琴仰止眼中,自己是什么人?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他一样,可以在世界中跳跃的人,友好度未知。一种则是不管三七十一当作敌人处理。
  
  这几乎是一种最稳妥的分类方式,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琴仰止的声音传来:“在事情结束前,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她扭头,琴仰止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似乎也没有打算避讳她什么,在她的注视下,打开了对话框,正在跟王秘书说话。
  陶九九扫了一眼,王秘书大概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们的目标是心理署的副署长。一个叫铃的魅。
  
  魅是一种精怪。原身是沼泽中的浓雾。凝成人形,拥有实体。
  
  非常少见,魂魄非常强大。在心理署任职可以说非常物尽其用。
  
  “你是不是很不服气?”琴仰止关掉手机,结束‘工作’,看向她问:“知道你的漏洞在哪里吗?”
  
  “知道。”陶九九知道自己根本没法跟他嘴硬:“我的漏洞在车祸的时候对你的反应不对。其他的我都可以解释,但看到你施用颂法却不感到惊讶,是没法圆的。就算我说琴初告诉我的,琴初在我面前做过,也不合理呀。哪怕他告诉我,这也是我很少见到的奇景是大场面,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寻常。琴初不可能有机会给我看这种大场面。”
  
  可说完,怎么发现自己面前的琴仰止的表情让她有些怀疑人生:“还有别的漏洞?”
  
  “真的什么都可以解释吗?”琴仰止问。
  
  陶九九也不由得在心中盘算了一遍……可以……吧?!
  ……恩…………
  可以啊!
  就………
  心虚。
  
  “但你放心,我不认为你是敌人,我相信你是开关。”
  
  为什么?陶九九懵逼。
  
  开关?
  
  导致世界崩掉的人。
  
  这样形容也没错啦。
  
  可他怎么知道的?明明在出花园路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的。这一路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啊。
  
  “我还有什么漏洞吗?”
  
  陶九九整个人充满了问号。
  琴仰止微微向她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变得那么近。
  陶九九简直怀疑,自己能感觉到,他脸颊的温度。
  
  他的脸因为太近而显得妖异,微微垂视,似乎盯着她的嘴唇。
  
  他身上,应该不是香水味,但说不清是什么味道,若有似无。正常呼吸的时候会闻到一些,十分缥缈,但认真去找寻,却又消失了。
  
  陶九九咽了咽口水。这该死的狗东西,离她这么近干什么?痴线啊?
  
  此时琴仰止突然向下低头。
  
  陶九九脑中一炸,他不是亲过来了吧!下意识地弹开,一头撞在车顶上。
  
  剧痛!!
  
  琴仰止着痛到灵魂出窍的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自己在做的只是一般极普通的事:“你想知道我的身份,以及和琴初的关系,就像这样试探过我。然后你死在了我怀里。所以,我们第一次面,在咖啡店,我赶到的时候,贾局长不是像我以为的那样去找琴初,是去找你的。因为你袖口上,有另一个世界的他留下的标记。当时你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但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依他的性格一定会追查。”
  
  陶九九整个人呆住:“你想起来了。”
  “不是想起来。”琴仰止回到自己的位置,纠正她的用词:“世界在崩塌。除了这里和仅存的三四个世界之外,其它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有这些记忆的我和其它的我一起,来到这里,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所以我才会在刚才失神。如果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应该明白时间不多,其它的世界数量已经层指可数,它们随时都会崩塌干净,这里也是。”这就是一切的终结。
  
  虽然很拗口,但陶九九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陶九九喃喃地说。
  她脑子太乱,自己都不知道是这些信息中的哪一个更让她难以消化。她说完静坐了好久。
  
  脑子才渐渐清醒一些。
  
  “我要回家。现在。我得确定一些事。”
  
  琴仰止没有理她,大概是因为,他从另一个自己身上得到的信息,已经让他知道陶九九是怎么样‘信口雌黄的祸害’。
  
  “我要确定,这是不是我家。”陶九九认真地说:“这次我说的是真话。这件事很重要。”
  
  她要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
  
  虽然她已经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确定自己所在的世界,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个世界,但还是需要确认。
  
  琴仰止一副‘你编,我在听’的表情。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来:“我很想告诉你,但我不能讲。你懂吗?”
  
  如果她讲出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违背事实的。这个溯洄会崩塌。她就永远也不知道当时的真相。
  
  可她也知道,凭这样怎么可能说服琴仰止。
  
  现在她面前的琴仰止,可以说是她人生的难题。
  
  但琴仰止在用那双狭长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之后,就示意她:“告诉司机地址。”
  随后就真的没有再追问,但又摆弄起手机来。
  
  这让陶九九有些不适应。她报出地址之后,司机开始找地方调头。
  
  十多分钟后,车子拐进旧别墅区,停在她家门口。
  
  琴仰止全程都在看手机。
  
  陶九九下车后,推开院门,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走到院中西南方向的墙角下,当看到一棵小小的桃花树的时候,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转身大步向楼中去。
  
  琴仰止也下车来跟上她。
  
  阿姨正在厨房,听到声音回头发现是她回来了,有些意外。
  
  她示意阿姨不用管自己:“我回来拿东西的。”阿姨看向她身后的琴仰止,她胡乱解释:“是我同学的爸爸。他有车送我回来。”转身查看了楼梯间墙上挂的照片,大步上楼去。
  
  房间很多细节,与她记忆中的似乎不同。但只要认真查看,会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她还找到了自己的日记本。但里面的内容都很陌生。
  
  可即便是这里有很多东西都令她感到陌生,可细节之下更多的是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感觉。
  
  她可以很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房间。
  
  她的世界,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世界。就算不是,也是倒数一二的程度。
  
  也就是说,之后不论她遇到什么事,都关系着整个菩提境的成败。
  
  那么,饕餮案,比她想的要更为严重。
  
  那种头痛的感觉,又来了。她扶着床沿坐在床尾凳上。
  
  饕餮案之后,有人改变了她的记忆。她对这个环境的陌生感,就是因此而来的。
  
  但之前她认为是陶女士为了避免她精神崩溃而亲自、或者请别人做的。
  
  可现在她觉得,如果不是呢?
  
  那个人到底是在帮助自己,还是在掩盖什么。
  
  而且如果这里是自己的世界,那么她可以肯定,记忆被改变的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琴仰止。
  
  因为据现在的情况看,自己明明是与琴初交好的,也见过琴仰止本人,甚至相互之间早有交流的,不论交流多少多么浅显,哪怕只是点头的关系,最少起码是相互认识的。
  
  但不止她的记忆中没有这回事,琴仰止的记忆中也没有。
  
  两人之后根本毫无交集。
  
  那么,自己当时因魔童事件被困在城中,琴仰止穿界而去,很可能是因为他使用了回溯,并且想起来了已经被抹去的记忆,更甚至还有更多。
  
  玛的。
  
  可到底是谁干的?
  
  算了算了。
  
  这也暂时不重要,关键是饕餮在哪里?
  
  陶九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站在门口的琴仰止说:“我被贾宝贝标记,是因为我想借他的手查饕餮。九天后,不,今天已经过去了,八天后我会出事。如果你认为,我是世界的开关,那么,那一天整个世界可能会被关上。”
  
  琴仰止沉吟着,突然问一句很奇怪的话:“真的会发生?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这几乎是句废话。
  
  不然呢?
  
  不是说了吗,要发生。只有能预知未来的人,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好吗!
  
  但陶九九一怔,立刻明白了琴仰止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但知道的并不是太清楚,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规则,也不能问得太清楚。
  
  她认真回答:“是的。会发生。结果是不确定的。我真的会死。”
  
  因为她的灵息太过于浩瀚,一切都太真实,她会自己害死自己。
  
  琴仰止没有再对这件事与她过多交流。
  
  他的表情很奇怪。站在那里很久,审视着这屋子也审视她。
  
  陶九九等着他,觉得也许他还会再问什么。
  
  但琴仰止却突然说:“走吧。”伸手示意她出来。
  
  在她走近后,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
  
  陶九九无语:“你不信任我。”
  
  “是的。我直觉告诉我你在说真话,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你非常的……顽劣。无理取闹。”他选择了一下,用了这个形容。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陶九九懒得跟他计较。
  
  他们手牵在一起,却看上去像革命同志一般纯洁。
  
  “先去找那只魅。在十七个世界中,李甫杀了人。每次都是这个案子发生后不久,世界就出现了。但李甫很大程度是被人施加的影响。我的秘书事后在案发现场遇到了他。”
  
  “那饕餮呢?”陶九九追问。
  
  琴仰止步子走得飞快,她几乎被拖着跑:“我不知道。饕餮是古兽,你知道古兽是什么意思吗?它们比天地万物都要老,如果真的有饕餮存在,那它不主动现身,我也没有办法找到它。既然我找不到,这世界就没人找得到。你找贾宝贝?”
  
  他说到贾宝贝,语气给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明明并没有轻蔑,可人明就是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值一提。
  
  “在别的世界中,我有被饕餮杀死过吗?”陶九九问。
  
  “我不知道,起码我没有见过饕餮。也没有听说他存在。事实上我只注意到了李甫,后来我复盘的时候也注意到,有几次是因为他杀人导致世界关闭的,所以有这个推断,他肯定与整件事有关。但当时我已经不在那些世界中,无法再去查看除了他的家人,还有什么人死亡。你死在那里,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并不是。只是魅在利用李甫,研究自己的影响力。然后进行了别的尝试。在别处杀了你。不论怎么说,你的死都是在平城案之后。”
  
  “也可能……”陶九九打断他的话:“也可能真的没有饕餮,只有魅。”
  琴仰止并不意外于这个答案,显然他心中早就这么想了。
  
  陶九九有些失落,感觉自己做什么想什么都迟一步。
  
  在上车的时候,琴仰止突然说:“你叫一个和我看上去一样大的人叔叔,却自然而然地叫我哥哥,这不正常。我们不应该有这样亲昵的关系。”
  
  陶九九脑子有一瞬间转不过来:“啊?”
  “唯一的可能是,你曾在某个世界中,与我过份……亲近。这也是漏洞之一。就算他不回到我的身体,我也会知道你在骗人。”琴仰止说着松开她的手,转身上车。
  
  她连忙跟着上去。
  
  心里嘀咕,见了鬼了。
  
  车子还没发动,琴仰止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是王秘书发来的。
  
  那只魅失踪了。
  
  “我想说,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结果走到城郊被甩掉了。不知道怎么跟丢的,明明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刚才就在面前的人不见了。”王秘书边说边喘得厉害:“要不要通知内务部或治管局那边入场?”
  
  “以什么理由?你有什么证据?”琴仰止反问。语气仍然是没什么起伏,但陶九九都感觉自己汗毛一竖。
  
  王秘书更害怕,连忙说:“那,还是我继续找吧。他肯定还在这一片。”
  
  琴仰止沉吟了片刻:“不用了。他要是愿意,就算是现在站在你旁边听我们说话,你也不知道身边有人。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魅对幻觉的操控太厉害,王秘书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他擅自进行的跟踪也导致打草惊蛇。
  
  陶九九开口:“要不然我回学校吧。如果真是他,就算冒险他也会继续自己的计划。”而该发生的事就应该发生,如果她不在,对方会更警觉。这会导致一切与事实相差太远。溯洄崩坏。
  
  “如果真的是以我为目标,他会来找我。你到时候抓住他就行了。”
  
  请君入瓮这种招数,百用不厌。
  
  琴仰止没有拒绝。
  
  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不久之后,车子在她学校门口停下。
  
  陶九九下车前深呼吸,调整好心情,轻松而俏皮地对琴仰止说:“我已经死在你怀里一次。这一次,你可要保护好我。不然你真的是英明一世马失后蹄。”讲的话狗屁不通,又似乎很合逻辑。
  
  然后就用力带上了车门。
  
  琴仰止一个人坐在车中,有些许怔忡,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怀抱与双手。
  
  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试探了一下脸颊。似乎在寻找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但是干净的。
  
  没有血的味道,也没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可他分明觉得有。
  
  但陶九九说的不对。她不止在他面前死是一次。
  
  是两次。
  
  另一次她像鸟一样,他记得那画面。
  
  “是个厉害的小丫头。”司机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应该很机警不会有事的。那我派人来跟着她?”
  
  “你派的人有什么用。那可是举世无双的一只魅,这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幻觉是一绝。”琴仰止说着,让车子在两条街外停下,下车后他进了一家商场,再出来的时候穿着与外貌都已经完全不同了。
  
  哪怕是最熟悉琴初的人,也看不出他并不是琴初。
  何况琴初根本就没有什么熟人。
  
  他并没有马上回学校去,而是给王秘书发了几条消息之后,才转身向学校的方向去。
  
  门卫年纪有些大,坐在那里打磕睡,如果琴仰止不开口叫,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开门的时候絮絮叨叨。说现在小孩多不听话,不知道父母艰辛。上学跟玩似的。
  
  此时校园里已经是休息时间了。
  
  因为离晚自习还有些时间,到处都是人。
  
  琴仰止顺着路走了一会儿。就没有痕迹地融入其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一片海。
  
  陶九九则正在办公室听训,又被要求请家长。
  
  但陶女士好像是上午已经出国了,人都还没落地吧,根本联系不上。助理倒是认错认得顺溜,老师骂,她就听着。无比乖顺,老师都没脾气了。也知道跟助理说有什么用啊。
  
  挂了电话教导主任对陶九九又是一顿痛批。
  
  “你这样,以后是不行的。没有知识的人,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就算你家里有钱,你也要有自己的人生啊。你想做个混吃等死没有任何成就的驻虫吗?”
  
  陶九九心里暗暗嘀咕,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可太丰富了,你知道混吃等死有多幸福、一事无成是多么安宁的生活吗?
  
  教导主人沉着脸:“你嘴里说什么呢?”
  
  “没有。”立刻乖顺。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看到你就烦。”
  
  陶九九被赶出去,便立刻看到在走廊等她的好友。
  
  那是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小丫头:“没事吧?”手里还拿着她的饭盒。
  “没事。”
  
  两个女生结伴,离开教务楼。
  小丫头唠叨着叫她好好上课,别再逃课了:“你妈又要追着打你呢。”
  
  陶九九想到陶女士就屁股痛。
  
  看着小丫头心情也很奇怪,这是自己真正的好朋友  吗?看上去人好好。性格也好好的样子。两个人感情这么好,她死了自己一定非常伤心。
  
  两人准备去休息室吃饭,一路上陶九九看谁都可疑。魅会不会就在这其中呢。
  
  小丫头奇怪:“你怎么了?老盯着人看。”
  
  “没什么。就是有些烦这些人,感觉他们都觊觎我的美貌。”陶九九掩饰。
  
  小丫头掩嘴笑,撞她:“你别逗我了。”
  
  两人刚在休息室谈笑风生坐下,就有一个人影跟过来,他端着餐盘,不客气地挨着陶九九坐下。
  
  小丫头一脸意外:“你谁啊??这桌有人了。别桌都是空的你不去坐吗?”
  
  来人毫不客气:“我是她男朋友。我叫琴初。”
  
  陶九九扭头看着来人,一时没控制住‘噗’,一口饭全喷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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