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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中秋特别篇 人间共此时(一)


一离恨长哀

        他走后的第一个中秋,她很想他。其实她每一天都很想他,不过今天,这思念犹痛犹喜。

        天圣元年,八月十五,既是一年一度的团圆佳节,也是她的儿子,新帝赵祯立后大婚的日子。

        “娘娘,用些月饼吧,是御膳房刚刚才送来的。”云舒端着一个水玉璃乍冰莲瓣盏立在刘娥身旁,那盏中盛着三个别致小巧的月饼,一个印着“嫦娥奔月”的图案,一个印着“玉兔捣药”的图案,还有一个印着“蟾宫明月”的图案。

        刘娥将那个印着“蟾宫明月”的月饼拈了起来,那印花极是精巧,蟾宫秀迤,月圆云生,这缥缈仙境,却是万里的清寒,无处躲避。

        “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刘娥幽幽道:“你说奇不奇,嫦娥做了这万古的离恨相思人,却要她来庇佑人间的团圆呢。”

        “娘娘。”云舒不知如何开解,只能这样贴心而忠诚地陪伴着。

        大红的宫幔映得这深宫里的光线也鲜艳了起来,不过仍是一种孤寂的鲜艳,如那醉后的半梦半醒一般。端正悠扬的礼乐已在前廷的宫殿间预演起来了,刘娥这是第二次听这封后的礼乐,第一次,是她自己的封后的时候,但她更喜欢今日的。今日,不仅是封后,更是新婚,君临母仪的风范中又有那相偕百年,恩爱绸缪的寄望,庄重且缠绵。可惜了,她这一生,虽已行到了这皇权富贵的顶点,却是再也不会有这么一瞬间了。可她又怎么能怪他呢?他已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啊,可越是知道他的情深与用心,才越是遗憾呢。

        “娘娘,要不要去看看皇上?”云舒又问道。

        “不去了。”刘娥摇了摇头,淡淡道:“祯儿稳重,哀家就不用去看了。”说罢,她唇边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那是做母亲的自得与欣慰,还有一些欣喜。

        “那娘娘。”云舒又说道:“給新后的吉祥之仪?”

        按照礼制,帝后新婚,若太后尚在,便应由太后亲备一吉祥之仪以赠新后,一绵福泽,一承国统,一寄长辈的厚爱与祝福。

        “将哀家封后那日戴的那对丹凤合和玉首铜心鎏金簪送去拱辰宫吧。”说着,刘娥偏过头望向了云舒:“云舒,你需得将这对簪子亲手交给珺儿,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丹凤鸣偕羽,铜心拟同心,这对簪子是刘娥封后那日赵恒亲为她戴上的。儿子自然都是像父亲的,赵恒是情意绵连,矢心不变的人,祯儿的性情比父亲更像个君王,但他那日亦能在数十个侯门闺秀中一眼就将绾绾挑出来。那喜极而惊的神态,曜然灼灼的眼神,他既心悦绾绾,用情也必定也执守而情深。

        “是。”云舒应着便走开了。

        妆台前放着太后的九龙六凤朝服,珍珠金翠在阳光下闪烁着明明的光华,六凤在山阿霄汉间翙羽飞鸣,繁花似锦,仙人来朝。但不知怎地,那凤却好似凄伤得很,必是用了鸡血石雕琢凤目的缘故,刘娥这样想着,鸡血石虽名贵而艳烈,但也未免太悲壮了些。凤首回顾,已是孤翮振翼,怎能不叫人以为是丹心化泪,泣血而鸣呢。

        “哀家,哀家……呵。”到底是不知该唤谁了。

        哀家,哀家,即是生死长哀的人啊。

        二襄王有梦

        “哐啷,哐啷。”

        汴京城的街头上,那拨浪鼓在她的手中就如同生了翅膀一般,两边的鼓槌翩然多姿地舞着,声音清脆悦耳,而她声调婉转,吐曲清圆,更吸引人们驻足倾听。

        那是十五岁的刘娥。

        刘娥出身侯门,是嘉州节度使刘通的女儿。但刘通早亡,家道中落的刘娥只能随母亲庞氏栖身于母家。哪知亲戚不容,无奈之下母女俩只得以说“鼓儿词”谋生。刘娥自幼通读经史,那些民间故事凡经她口,无不情绝词艳,成了另一番风貌。刘娥穿着一身绛色的窄身衣裙,头上梳着一对双环,余发垂落已及腰长。她一双漆黑的眼眸灵动生辉,言笑之间,光彩照人。

        “好,好啊。”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在旁喝彩道。那男子穿着虽华贵,品味却低俗,一双贼眼一直垂涎涎地看着刘娥。那男子一面喝彩,一面走过来就要伸手抓刘娥。刘娥身形敏捷,早闪到了一边。那男子只当刘娥是在与他调笑,他兀自贼笑着,伸手又是一抓,刘娥自然再闪开了,但这一次那人扑空后却向前一俯栽到了地上。那男子恼羞成怒,他气愤愤地将手胡乱一摆,立时便有七八个大汉蜂拥着朝刘娥逼了过来。刘娥纵然颇有胆色,见此情形,还是不禁害怕。

        “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庞氏也被吓得叫嚷了起来。

        “大胆!”

        就在这时候,有五六个皂衣男子穿过闹市的人群,走了过来。刘娥打量着,这群人着装既统一,佩刀也是一样的,看上去又训练有素,举止规范的,很像是官中的人。

        那闹事的无赖愈加怒了,他踞坐在地上大骂个不止,皂衣男子中为首的一个走到了那无赖面前,他泰然冷蔑着从胸前掏出了一块鎏金的牌子给那无赖看了看,那无赖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跌,再不敢不说话了。

        “姑娘受惊了。”为首的那个皂衣男子转向刘娥,恭敬道:“在下等是襄王府的人,奉襄王的命接姑娘入府。”说罢他又将那牌子给刘娥看了看。

        闻听是襄王府,围观的群众也都不作声了。刘娥螺首一低,思量道,自己何时与襄王府有了干系,襄王又为何要寻她。

        就在她细思之时,那皂衣男子又道:“姑娘,请吧,到了襄王府,姑娘自会明白了。”

        刘娥看了看一旁的娘亲,庞氏只顾冲着她点头,哪还有别的打算。刘娥只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鬓发,便随那群皂衣男子走了。

        时值宋太宗端拱元年,是时二十五岁的三皇子赵元侃被封做襄王。襄王多情风流,仰慕蜀女美名,刘娥名声既盛,自然有了这入帷之请。

        这日,襄王府的共婵厅中,君影摇帘,人向花盼,这足当如画的一幕,恰被帘后的他望见了。

        年轻的皇子润然一笑:“只要向花浅笑的那个,别的都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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