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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陈谣推着购物车,跟在但季身侧。在车上但季说请她吃饭,她说好,但季说要买菜回家做,她说好。

        看着他专注挑选的神情,陈谣心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掠过。“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她问。

        但季抬起头,问她:“吃牛肉吗?”

        “行,”陈谣看着他拿起一份牛肉放进购物车里,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请我吃饭?”

        “陈小姐喜欢我,我对陈小姐也有好感。”但季气定神闲地说,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动作闲适悠然地挑着食材,“会做能增进我们接触的举动,不是很正常吗?”

        他也真够直白的。

        陈谣抿了抿唇,没说话,目光始终落在但季身上,也很直白。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下摆收于裤中,黑色休闲裤勾出两条长又直的腿,一条深色腰带束紧,将诱人的腰线清晰勾勒,整个人端正又优雅。

        挑好了食材,但季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握住购物车推手,侧过身低头问她:“还需要买什么吗?”

        陈谣摇摇头,抬眸打量了几眼眼前的男人,他长得太精致了,含笑的眼睛和嘴角都像是计算好弯曲的角度一般,找不到半点瑕疵。

        但精致总会跟脆弱扯上关系,他身上散发出的易碎感,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人将其破坏。

        “怎么长的,”她伸出指尖碰了碰他侧脸,摸上有质感的温润的肌肤,一脸平静地对他说:“这么好看?”

        “你喜欢?”

        “嗯。”

        他笑了,伸手替陈谣别头发,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动作。

        “真是荣幸。”

        -

        陈谣觉得但季的家很单调。整体呈冷色调,空间不小,但家具都摆放得当,视觉上没有哪一处地方过分空荡。

        可她就是有一种这里很空的感觉,枯寂、乏味、冰冷,除了餐桌上一瓶香槟玫瑰,其他地方都像是没有涂上颜色。

        “不需要帮忙?”陈谣倚靠在厨房门边,双手抱臂看向但季。

        但季正切着菜,听到声音偏了一下头:“陈小姐会做什么?”

        陈谣略一思索,“洗碗。”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现在还不需要。”

        那就没什么她会做的了,但她仍倚在边上。现在将近六点,太阳将落未落,余晖穿过厨房的窗户,牢牢地粘在了但季身上。

        昏黄错落的光线,在但季脸上加了一层金色的高光,鼻子挺翘,唇角微笑,他切菜的动作娴熟而自然,这一切都令人产生一种他在搞艺术的错觉。

        她的目光落在但季身上的围裙上,他没将其系紧,绑带掉了,耷拉着头垂在两侧。陈谣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给他系了一个扭扭捏捏的蝴蝶结。

        系好了,就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流理台上,继续看但季。

        但季朝她一笑,表示感谢。将芹菜切好后,他开始弄牛肉。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这间房子只住他一个人,大多时候他都是在外面解决温饱,上一次做饭还是五年前,但仪清住院的那天。

        不过比距离他上一次做饭更久的,是房子里有另一个人和他共同吃饭。他还和但仪清住在一起时,两人也极少在同一餐桌上进食,少数几次母子坐在餐桌前,也总以争吵结束。

        最后一次和但仪清一起吃饭,好像是大三暑假的某一天?忘记了。

        这是他头一次带人回家,他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脑子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时没有具体缘由,只是想了,他就照办。

        她和其他女人确实不太一样,哪有人一句话不说,给男人系完围裙后就这么撑着手站在一边的。

        他是故意没将围裙绑紧的,现在,他还要故意做一件事。

        但季的食指流血了,切牛肉时碰到刀刃了,他皮薄,刀又锋利,手指在刀刃旁边晃了一下,那刀就贪婪地吸了一口血。

        “你家有药吗?”陈谣盯着他的手指,那儿在出血,伤口不大,但血一直往外冒。

        “房间有。”他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于麻烦陈谣感到不好意思。

        从但季房间拿来小药箱,陈谣一手拿着酒精,一手攥住但季的手腕,直截了当地将酒精往他伤口上倒。

        她抬眸看了看他,“疼不疼?”

        他摇头,说不疼。

        盖上瓶盖,拿出一瓶碘酒、两根棉花,用棉花沾满碘酒,点在但季伤口周围。

        陈谣没再说话,低着头给他涂药。但季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头小幅度地歪了歪,他割伤自己,只是想看到她表现出关心的姿态。所有人都一样的,不论承不承认,一副虚伪的皮囊就是会获得更多的关爱。

        他通过这张脸获得了太多太多人的嘘寒问暖,他们总是堆起十足的微笑,自以为自己足够真诚,自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真是无聊透顶。

        可他偏偏喜欢看他们滑稽可笑的行径,他已经活得够无聊了,需要些调味剂才能活下去。

        她也没什么不一样。

        陈谣突然抬起头,但季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因为她还没有涂伤口部分,他愣了一下,有些错愕地对上陈谣的眼。

        “还是有点疼的,是不是?”

        她的语气和刚才说她只会洗碗的语气没什么不同,连疑问的语气都是平调,像在陈述一件客观存在的事,还是没什么感情地陈述。

        他怔在原地,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比以往都要重的心跳声,呼吸一滞,连空气都失重。

        他说不清是看到了什么而这样失态,是落在陈谣身上的光,还是她猝不及防地抬头,亦或是她平淡却又认真的一问。

        等不到他的回答,陈谣又低下头给他涂药,她涂着但季的伤口时力道轻了几分,但被刀割的地方依然刺痛着。

        他失神良久,半晌,他鬼使神差的、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还是有点疼的。

        -

        从银沙回来后,陈谣短暂休息两天,第三天早早起来去给一个网剧剧组拍定妆照,之后的大半个月一直连轴转,四月下旬的行程排得很满,陈谣几乎是下午结束拍摄晚上就乘飞机去另一个城市。

        在陈谣外出这段时间,李梦因为银沙殴打前男友这件事,赵妍让财务扣了李梦一千块钱工资,不过没过几天赵妍在私下又给李梦转了两千作为鼓励。陈谣听说这件事后去问了赵妍。

        陈谣:为什么我没有鼓励?

        赵妍:?

        陈谣:李梦打人有两千,我没拦着她,可不可以给我一千?

        赵妍:滚。

        陈谣:?

        赵妍:挂我电话?

        陈谣回云来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她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关机,戴上眼罩开始补觉。

        跑完四月的行程,赵妍给陈谣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放假,其实只是没有摄影安排而已,赵妍时不时就给陈谣打电话让她出来参加一些饭局。赵妍作为工作室老板和合作方吃饭是免不了的事,她自己免不了,就总喜欢拉陈谣下水。

        周四这天赵妍又打电话来,陈谣接通后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不想去,我今天身体不……”

        “是啊李总,陈谣确实是一位很优秀的摄影师……喂?小谣,李总他们都特别想见你一面,你今天有没有空?……哈哈哈好的李总,你来跟她说,你来跟她说。”

        “……”听到耳边的声音突然换成一道略显沧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跟她打招呼,陈谣就知道被赵妍摆了一道。对面是高高在上的甲方,陈谣没办法,只好换身衣服出门。

        陈谣到时,包厢里的气氛已经高涨,她一推开门,房间里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总算把陈大摄影师盼来了,来来来,快入座。”先出声说话的这道声音和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很像,这应该就是李总。

        陈谣扫视一圈,坐在李总左手边的是赵妍和李梦,还有其他两个工作室同事也在,右手边的是两个和李总差不多年纪的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再右边是陈谣之前在银沙拍摄的那四名模特。

        陈谣看了赵妍一眼,赵妍正朝她使眼色,陈谣装作没看到,坐到了李梦旁边唯一的空位,她右手边是那个叫徐语生的男生。

        饭桌上,李总象征性地夸了陈谣几句,没话找话地问了几个问题,陈谣礼貌地一一回答,之后李总便继续和周边几人聊刚才没聊完的话题。

        “无聊死了。”李梦低声向陈谣抱怨。

        陈谣有所感地点点头,夹了颗花生米吃。

        “陈老师,”有人小声叫陈谣。

        陈谣侧过头,徐语生腼腆地笑着对她小声说:“好久不见,老师是忙完了最近在休息吗?”

        “嗯。”陈谣应完,才想到:“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给老师发过消息,老师一直没有回,前两天拍摄的时候我就问了一下李梦老师,她跟我说我才知道您这么忙……”

        陈谣闻言拿出手机,滑找着徐语生的头像,点了进去,“老师您有空吗?[期待]”,这条消息是一个星期前发来的,陈谣想了想,她那时候工作完后看了会儿手机,当时太疲倦,消息都只是看了眼,没有回复,以至于后来一直忘记这回事。

        “抱歉,我忘记回你了。”陈谣面带歉意说。

        “没事没事!”徐语生慌忙摆摆手,“是我不应该在老师忙的时候打扰您……”

        他说话的时候太过小心翼翼,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陈谣不太适应和这样的人交流,她本身并不是真正的温柔,只是表面伪装,实际上并不愿花太多心思在体察他人上,但反正待在这也是无聊,她便耐着性子柔声问:“你那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是想请教老师,我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表情很容易变得僵硬,在公司培训时从没遇上这样的情况,我好像有点害怕面对镜头。”徐语生懊恼道。

        陈谣回忆了一下,在银沙拍摄时徐语生确实比其他人更难进入状态。“那怎么办呢?”陈谣微笑着问,她的眼神如水般温和,里边却隐约窥见难得的认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徐语生哑然地张了张嘴,回避陈谣□□的注视,羞愧地低下眼:“克服它。”

        “如果对镜练习、刻意无视镜头、把镜头想象成某种对你来说亲近的东西都没有用的话,”陈谣说的这些办法从尚里的培训师肯定早就教过徐语生,如果这些都没有用,“你只能克服恐惧直视镜头。”

        “除非你不想吃这碗饭。”陈谣的语气自然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绝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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