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陈小姐实在抱歉，但季在路上出了点事，麻烦您再等十分钟，就十分钟！”小助理脸上满是歉意，她给陈谣递去一杯咖啡，再三表示他们感到十分抱歉。
“没关系，不着急。”陈谣朝她温和地勾了勾嘴角，在她面前抿了一口咖啡，当作接受了她的道歉。
助理感激地点点头：“我再打电话问问。”
陈谣嗯了声，她用余光瞥了眼小助理离去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小助理出去的时候很着急，连休息室的门都忘了关。路过的工作人员好奇地往里边瞟了眼，在视线将要移开时又晃了回去，这里面坐着一位女生。
牛仔裤、高腰的短款红色t恤，绑着低马尾。
此时她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耳边垂着弧度自然的一缕发，脸上没有表情，但却不能说是冷漠或者寡淡。
她的长相很温柔，低着头时嘴角是上扬的弧度，眼睫毛温顺地垂下，面部线条柔和，这一笔力道轻、用功细，是大家提笔描摹后的成品。她的温柔充满特点。
玩着手机的女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眼看向门口。工作人员抱歉地朝她笑笑，有些慌张地离开了，等走到摄影棚，他才反应过来，那女生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眼神淡淡的，只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重新看回手机。
什么啊，还以为像这样长得温柔的人在看到他表示歉意时会微微一笑，即便这笑只是单纯地缓解尴尬。毕竟这样的人总是习惯性地为他人着想嘛，也正是这样，这样的人才有吸引力啊。
虽然她没什么表示也是正常的，但总不免让人有落差感。
二十分钟后，但季姗姗来迟，他走进休息室，身后跟着专属化妆师和造型师，他扫了一眼陈谣，身旁有人低声向他介绍陈谣。细语完毕后，但季对陈谣说了句“抱歉，让你久等了。”
陈谣闻声抬起头，来人看上去应该180再往上些，头发有些长，发丝很软，是风能够轻易吹动的类型，他的五官和轮廓很利落干脆，上唇的m型十分清晰诱人。陈谣看他第一眼，差点以为是俄罗斯人，不过想了想，希腊神话描述的美少年的长相似乎也可以套在他身上。
但季。
陈谣知道他，在工作室时时常听到同事拿着他的照片七嘴八舌地讨论。
但季是平面模特，偶尔接些广告。陈谣打量着他，这人身材和相貌皆是优越的，或许是有恃无恐，但季很肆意，公司替他接单，他却按自己的心情来决定是否要工作。行业里就曾有摄影师等了他两小时，最后得来的是rg公司轻飘飘一句“但季身体不舒服，今天的拍摄取消。”
这显然是打发乞丐的行为。陈谣依稀记得那名摄影师叫于平，他从事摄影行业将近二十年，在摄影界颇负盛名，根本没法容忍被对方这般对待。当晚就在微博发表了一篇万字的声讨书，主要内容是控告但季没有契约精神、其公司无视纵容员工等等。
或许是出于于平的名气，也或许是深有同感，这篇声讨书一经发出，迅速就有同行转发支持，不多时就被转上热搜。
这件事在初始闹得分外大，于平以“不在乎钱财只想要一个说法”的精神对但季及其公司进行正义声讨。当时觉得这事挺有意思，陈谣当作热闹看，不曾想没过几天，于平就一声不吭地把声讨书删了，热搜撤下，相关消息也全都坠入海底，平静虚无得让人产生在做梦的错觉。
原本以为这事到此就算结束了，可第二天晚上，于平又发了一篇万字文，标题为“致但季先生及rg公司的一封道歉信”。没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看热闹的人只觉啼笑皆非，从头到尾，但季方就没有发过任何声明，全由对方一个人演完了一出戏。
道完歉，于平也由行业楷模成了行业笑话，从此再不闻其声迹。
那时的陈谣在看人热闹，全没想过如今等待的人成了自己，但还好没有收到“今天拍摄取消”的通知。
“没事。”陈谣平静地起身，拿起相机，“我在2号摄影棚等你。”
身后传来交谈的声音，应该是造型师在跟但季沟通，“都可以，您来决定。”是但季的声音。他的嗓音，陈谣一时间找不出词语来形容，不是一低到底的磁性男声，也不是十八九岁少年的清朗，把这两者合起来吧，也还好像差了点意思。
他说话的语调，给人一种在故意撩拨的感觉，沉沉的、让人心痒痒。
像只狐狸精，白毛的那种。
陈谣走进摄影棚，2号摄影棚正在被使用，站在白布前凹造型的是一名身材火辣、面容精致妖艳的女模特。
陈谣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调相机参数。这个棚应该是她先用，但因为但季迟迟不到，就让女模特先拍了。
陈谣对于但季迟到这件事并不在意，根据他们签订的合同上的条款，但季迟到这一个小时，让她白赚了三千。
想来当初那名摄影师也和rg公司签有类似条约，但或许是对赔款不满意，又或许是真如他所说只想正行业之风，才一度将事情闹大。
不过不管是哪一点，都和陈谣无关，这三千块钱对她来说可以称得上不劳而获财神赐福了，她对此很满意。
而行业之风什么的，陈谣压根不在乎。
又过了半小时，但季才出现在摄影棚。
女模特的拍摄十分钟前就结束了。后勤在现场重新布景。
但季的小助理给他倒了杯水，引他到一旁坐下等候。跟着但季的化妆师也没闲着，十分敬业地盯着他的脸看哪里的妆没化匀，不过陈谣倒是觉得她只是单纯想看但季那张脸而已。
但季这张脸，陈谣瞥了眼，原本就长得撩人，化了妆后加重了欧美风，那头软发被造型师改成了欧美流行的卷发，两缕垂在眼尾位置。他穿着宽松的长款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像个贵公子，看上去稳重又风流，禁欲又诱惑。
他或许有个外国名叫爱德华。
开始拍摄到结束进行得都很顺利，但季确实专业，他十分清楚自己要摆什么动作、做什么表情来配合摄影师。上个女模特拍了两个小时，但季拍了一个半小时。
“辛苦了。”拍摄结束，但季对陈谣道了声谢，他嘴角始终保持在让人感到心灵有被治愈的弧度，少一度让人觉得疏远，多一度又让人以为他要和自己开房。
不过其实一度的差别也不多，所以人们更偏向于他多了一度。
他长得这么欲，又这么勾人，是在邀请我和他谈恋爱的意思吧。
不谈恋爱，上个床也是可以的。
陈谣也朝他笑，“谢谢配合。”
“今天让陈小姐久等了，改天请你吃饭吧。”但季说。
“不用，你多给的钱够我吃很多顿了。”陈谣回绝了，她转身收拾东西，装好相机准备走的时候，抬头正巧撞上但季的视线。
“那好吧。”但季微微一笑，眼睛也在笑，他朝陈谣小幅度点了一下头，跟着他的团队走了。
他一直在看陈谣，就是为了等她抬头看向他的这一刻。
这绝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也没有所谓情有独钟。他只是为了看陈谣的反应而已。‘那好吧’三个字，不是对陈谣拒绝他请客的回复。
而是，
‘你想和我做吗？’
‘不。’
‘那好吧。’
说实话，他的长相很对陈谣的胃口，一个对你胃口的男人朝你暗示，怎么可能不心动。
陈谣心动了，不只是对他那张脸心动，而是意会到他只是单纯想撩拨，没有半点动情时，陈谣就心动了。
她喜欢不喜欢她的人。
-
回到工作室，将照片导到电脑上，她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
照片上的但季也很好看，他身材的优越性在高清照片上一目了然，可是这只是照片，并不是他本人。
陈谣对他本人感兴趣。
她在微信跟后期徐姐打了声招呼，让她有空来拿桌子上存放照片的u盘。
出了办公室，在过道上碰见了赵妍。
“拍摄结束了？”赵妍问她。
“嗯。”
赵妍以前是陈谣的高中兼大学同学，现在是她老板。
这个工作室是她们两人合伙开的，赵妍出钱，陈谣出力，于是赵妍理所当然成了老板。
“今晚有没有空？”赵妍拎着个包，也是要离开的样子。“一起喝酒？”
“秦与阳知道你去喝酒？”陈谣问。
赵妍嘻嘻笑着说：“他出差去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
陈谣表示她会说的。
赵妍一听急了:“我大半年没喝了，好不容易与阳不在，你怎么不给面子？我俩还是不是朋友？”
陈谣其实无所谓，“你等会把酒吧地址发给我。”
赵妍很满意：“今晚的账算我的。”
陈谣也很满意。
两人一同离开工作室，下到地下停车场时，陈谣突然说:“跟你说件事。”
“嗯？”
“我看上一个人。”
“男的女的？”赵妍一顿，好吧，这不用问。她憋了又憋：“我先替他感到难过。”
陈谣是性单恋，赵妍知道。
两人没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但毕竟从高中就认识，赵妍对她算是了解。
陈谣长得好看，细腰长腿，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追求者质量参差不齐，陈谣看不上也情有可原，但也有人能让她看上，可不管是喜欢她的，还是她喜欢的，最终都无疾而终。
赵妍没见陈谣谈过真正意义上的恋爱。
赵妍还记得大三时有个学长跟陈谣表白，陈谣当时说的是什么来着……
记起来了，她说的是：
“抱歉，我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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