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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俄国之旅


时光倒流到半个月前

        圣彼得堡的清晨却也是深沉寂寞的,远远还没有夜晚来的可爱。

        夜晚甚至灯光闪耀。

        姬晓棠早早的便起床了。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俄罗斯,她感觉一点起床气都没有。

        这床过于柔软,羽毛枕头也早已被睡塌陷了,即使是躺平状态,人也像是深陷深渊,完全说不上舒适。

        作为一个合格的中国北方人,这座工业城市的冷冽却是格外深入骨髓的,身体也不可以松懈。还好,她只是一个不需要入乡随俗的游客。

        洗漱完毕,伸了个懒腰,用自带的马克杯,冲了一杯速溶的卡布奇诺,从酒店的窗户平视望去。

        皑皑白雪堆在古旧的欧式建筑上,说不上银装素裹。浓重的历史感笼罩着这座城市,尘封在岁月里的冷酷,永远不能消散,到处留下的只是曾经辉煌的痕迹,路上是熙熙攘攘的几个行人。

        她没有太多钱,只能选择居住在郊区的普通酒店。

        这是姬晓棠活了二十五岁以来第一次踏出国门。说来也诧异,三天前,她被邀请到俄罗斯,参加菲瑞丈夫的葬礼。

        那个大了菲瑞整整十二岁的俄罗斯男人,竟然在一个雪天喝着浓烈的伏特加,独自醉倒在花园的长椅上,冻死了。

        转天他的尸体被清洁工发现。

        只留下菲瑞和她肚子里六个月的宝宝。而菲瑞,同样是一个智力不太健全的孤儿,她的智商停留在了十岁,跟着残疾歌舞团来到俄罗斯。

        于是,这场发生在浪漫之都的短暂异国爱情,在轰轰烈烈后迅速凋谢了。

        有人按响门铃,她打开房门,才发觉菲瑞挺着大肚子站在外面,不到一米六的菲瑞,穿着臃肿的白色羽绒服,厚重的马丁靴上满是折痕,鞋底沾着灰黑色的雪,手里托着两个28寸的巨大行李箱。

        姬晓棠愣了愣,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菲瑞已经笨拙的迈进来,姬晓棠握着便携折叠电水壶,招待她坐到屋子里唯一的床上,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递给菲瑞。

        她的视线不自觉得落在了菲瑞圆圆的肚子上,眼前的孕妇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

        “你猜,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菲瑞用她那被冷风吹得僵硬的双手抚摸着肚子说。

        “男孩。”

        “错了,是女孩。”

        “哦。”姬晓棠不暇思索的回应,但又意识到自己未免态度过于冷淡,接了一句:“会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宝宝。”

        菲瑞咧着嘴角勉强笑笑,露出了那副姬晓棠一年前就见过的钢丝牙套。这才注意到她通红的脸颊,染得金黄色头发绑的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与极为暗黄的肌肤相应,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疾患。

        姬晓棠带着一丝犹豫坐到菲瑞的身边,吸气又呼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不解的问:“你到俄罗斯留学不过8个月。”

        菲瑞没有回应她,突然掩着鼻子抽泣,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有眼泪猛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扑簌扑簌落下来。

        姬晓棠皱了皱眉,她搂过菲瑞的肩膀,冰冷的羽绒服涤纶起了静电,像是针扎似的,她只轻轻说:“回国吧,一切重新开始。”

        “我有私事要处理。”菲瑞闭上双眼,用手擦拭了脸颊上的泪水。

        “你”姬晓棠迟疑了一下,菲瑞那双痛苦而饱含期望的眼睛让她无法回绝。

        “好。”

        每个人或许都是孤独的,她一直如此想。所以,大部分时光都在福利院生活的菲瑞把希望寄托给爱,使心灵感到慰藉,一旦成年脱离了掌控,就不管不顾的奔向她的希望。

        而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基层保育员。

        姬晓棠学的是俄语,成绩平平无奇,语言类专业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于是千辛万苦才作为合同工进入了镇里的福利院做社工,一做就是三年。

        作为一个从小家庭健全的新人,比起院里前辈们多年以来见怪不怪的冷漠,她还是能感受到更多的内心煎熬,如果把它当做是一种苦难,那这恐怕是一场持续战。

        于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内心的煎熬,一种强烈的信念感,令她请假出来接管一个已经成年离开孤儿院的学生。

        她告诉菲瑞,她的旅游签证还没有到期,十天之后陪她一起回国。

        “我想带着这小家伙好好看看这座城市。”菲瑞低头看向肚子,“我不会有机会回来了。”

        姬晓棠点点头:“我可以一直陪你。”

        这里总是没日没夜的下雪,雪下的很大,每片雪花清晰可见。

        有轨电车上,菲瑞的头靠着她的肩,她却一直透过车窗凝视着匆匆而过的街景。

        这座城市的冬天仿佛永远都见不到太阳,天是暗沉的,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盒里,到了夏天,才有人将它打开。

        圣彼得堡的中心也很少有高楼大厦,仿佛没有喧闹与浮躁,街坊间的民宅和商铺,即使古旧,也温存着沙俄风范。

        她们上午去了坐落在圣彼得堡宫殿广场上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这里还有着曾经沙皇的皇宫冬宫。奇珍异宝记录着沙俄曾经的辉煌。

        菲瑞告诉她,她最想去的是涅瓦大街,圣彼得堡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她与加夫里拉初次相遇的街道。

        “在哪座教堂里?”姬晓棠问她,那条街道伫立着不同教派的教堂。

        菲瑞回答:“不,是购物中心。我以前在最大的书店里打过几天零工。”

        酒鬼与书卷,这两者似乎没什么关联,她没有再问下去。

        毕竟,她没有见过活着的加夫里拉,她到殡仪馆时,只剩下那具未经打扮,苍白冰冷的躯体。

        那男人的亲属甚至都没有到场,冷清的她连尸体的脸都不忍心看。

        姬晓棠准备到街上买一些俄罗斯特产带回去,一部分给亲属朋友,一部分给福利院里她照看的孩子们。

        她们走到那家书店前。书店叫做гaвahь,如果她没记错,这个词语在俄语中是港湾的意思。

        书店虽年代久远,但面积很大,顾客也很多,与中国实体书店不同,圣彼得堡人很喜爱纸质书,顾客络绎不绝。

        菲瑞去了儿童图书区域。

        姬晓棠怕她走丢,一直跟着她,一米七的身高轻而易举的从临近的书架上随意拿起一本书,仅此一本的书,这不是一本畅销书,看上去出版很久了,讲述的是俄罗斯第一女帝的传记故事。

        她翻了两页,决定将它买回去,作为礼物送给大学留校的读研的师哥,一个十足的俄罗斯历史迷弟。

        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被俄语专业录取,又勉强毕业的她对俄罗斯文化没有太大兴趣。

        “你好。”

        姬晓棠被招呼声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位年轻男子。

        或许因为她是个外国人,对方居然走过来特地用并不流利的中文打招呼。

        她明明记得刚刚附近还没有人。

        年轻男子不像是工作人员,更像是圣彼得堡当地学生,黑色的中短发,他长得文质彬彬,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圆领卫衣,披着一件敞怀的深蓝色毛衣,下面是浅色的牛仔裤。

        一阵尴尬过后,姬晓棠也用并不流利的俄语解释说,她可以说一些简单的俄文。

        “你喜欢这本书,你一定知道什利谢利堡。”

        “什利谢利堡?”

        “拉多加湖小核桃岛。”

        姬晓棠充满疑惑的看着年轻男子,她知道圣彼得堡诈骗案很多,难道他为了诈骗中国人学了中文。

        但她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好骗的,况且对方穿着普通。

        年轻男子微笑,从毛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纸,说:“这是通往小核桃岛的船票。”

        “对不起,我不需要。”她想径直离开,却又被拦住。

        “不,这不值钱,我是要送给你。”

        面对硬塞过来的船票,她感觉异常的困惑:“这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送给我?”

        “我想,这是缘分。我放在这里,你是第一个要买的。”

        话说的不清不楚,这不是很好的搭讪方式。

        “嗯?”她摇摇头,接着又恍然大悟的问:“你是这本书的作者?”

        “你这样说,算是吧。”

        姬晓棠注意到那本书封面上的署名,署名更像是一位女作者。

        但等她回过神来,年轻男子已经消失了,只有两张往返的船票放在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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