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抓贼

梁江月示警已经迟了，余音脑子有点懵，感觉自己吞了药丸，可眼睛又有点迷糊，像是特别想睡觉的那种困倦，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四周起了一层白雾，浓稠得好似棉花糖，摸上去却又湿又冷，冷得好像忘川上吹来的风。

        雾里有无数人影晃动，细碎的声音传来：“云钏，原谅我。”

        “萧云钏！你这个狠毒的恶妇，你会有报应的！”

        “女人海底针，你还加一味黄蜂尾，至毒。”

        “此生你若助我荣登宝鼎，我必……”

        余音闭上眼睛：“你必什么？你还不是负了我？”

        接踵而至的声音吵得她脑仁疼，等到声音渐渐消散，她睁开眼睛，看到迷雾中依稀有一座桥，不是石桥也不是木桥，而是用死人骨头垒起来的桥——奈何桥。

        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对她说：“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你若肯把这张脸给我，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这机会啊，给了不如不给，用那张倾城倾国落在史官笔下祸国殃民一代妖妃的脸换，太亏了。

        这不是余音第一次穿越，上一世她教萧云钏，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萧家的独女，无论美貌和家世都无可挑剔，却为了爱情嫁给一个让她只能做妾的男人，为了成全那个男人的野心，她的手上亦是沾满鲜血。

        到了九泉之下，那些直接间接被她害死的鬼都在等着她，将她压在忘川之中日夜经受彻骨之痛，而她用绝世的美貌向孟婆换了这次再世为人的机会。

        却也将九幽之地的阴寒也带了出来，每到月圆之夜她就要饱受寒气侵骨蚀肌的痛楚。

        梁江月看余音突然眼睛一翻倒下，他忙伸手拦住余音的腰退到一棵树后，伸手摸了一下，药丸还在余音嘴里。

        这酒气中所含的气味别人或许不清楚，他作为神医谷的弟子可是心知肚明，这是曼陀罗花的气味，最近在市面上发现了一种加了这种话的药粉，名叫庄周蝶梦，服用之后让人飘飘然中梦到最想要的东西。

        用过几次之后不用就会浑身难受，长期用又会让人神思倦怠，日复一日只想沉浸在那虚晃的梦境之中。

        巡察司之前也查过这药的来历，可查来查去都没有抓到真正的大鱼，没想到这次让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制造庄周蝶梦的地方。

        余音眉头紧皱浑身哆嗦，手指蜷缩着有些痉挛，显然在梦里梦到的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不能让她继续沉溺其中了。

        想到这里梁江月掀开自己的帽子，从余音嘴里拿出药丸，嚼碎后嘴对嘴地给余音度进了嘴里。

        余音在梦境之中正被那些冤魂压着在忘川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突然一股暖流涌来将她包裹住，周围的寒意快速退开，浓雾也消散了，她睁开眼睛看到梁江月的脸。

        梁江月没想到余音这么快就醒了，他有些尴尬的去摸帽子，却听到余音说：“大人，你长得可这好看。”

        这一点都不意外的语气，果然，余音早就发现了，不对啊，自己一向隐藏得很好，她是怎么发现的？

        余音看背着她戴上帽子的梁江月，想起梦中一张和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梁，你不会告诉我，你爹就是当年的礼部尚书梁胜吧？”

        当年那个人为了排除异己，从辅佐他登基的大臣手里收回权力，没少做龌龊事，可为了让他自己显得不那么无情无义，全是把萧云钏推出去当挡箭牌，世人只道皇上被妖妃迷得神志不清，却不知道妖妃其实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其中忠肝义胆的户部尚书，冒死在秋猎的时候假装失手一箭穿喉，杀了祸国殃民的妖妃。

        如果梁江月是梁胜的儿子，那……梁江月满月酒的时候自己还抱过他呢。

        此时余音再看梁江月，仿佛看到当时那个圆滚滚肉乎乎的婴儿，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梁江月有些恼怒地转身：“你笑什么？”

        高高在上的语气也绷不住了。

        余音的笑收不住：“大人放心，这件事我绝对守口如瓶。”

        “不用，待会我就杀人灭口。”梁江月磨了磨后槽牙。

        余音摸摸鼻子，如果梁江月要杀人就不会救她了，她识趣地转开话题：“这酒气里有什么？为什么我一闻就做噩梦呢？”

        “一种迷药，叫庄周蝶梦。”梁江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别人都是做美梦，为什么只有你是做噩梦？”

        “大概是因为我这半生也没遇到什么好事吧。”余音有些感触地说，刚才在梦里真是一点快乐都没有，全是些糟心事。

        梁江月默了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又无从说起，只好干巴巴的说：“我要去酒坊里探查，你武功太差还是先回去吧。”

        余音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直属上司，我才不听你的。”

        说完她想了想又说：“这个地方和永州已经当年的事会有关系吗？”

        梁江月也拿不准。

        余音说：“说到底我和你现在各为其主，我们两个都不想错过这条线索，与其争执不休不如一同查探，各自能得到多少消息就各凭本事了。”

        梁江月知道她是个倔脾气，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服了药之后的余音再看酒坊，略有些煮酒的雾气，却不再有那漫天的大雾，她定了定神跟在梁江月身后，顺着围墙找地方翻进去。

        刚走到酒坊的侧面，突然他们感觉脚下一软，轰的一声地上塌陷一个大洞，余音差点叫出声来，好在梁江月反应快，一手揽住余音的腰，一手抓住地洞旁边伸出来的一块石头。

        余音低头往下看，地洞深不见底却泛起一股子混杂着腐臭味的潮气，让人闻了有些反胃。

        “别动。”梁江月低声说，他一只手抓着一个巴掌大的石头，就算臂力惊人也感觉摇摇欲坠。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锣声响起，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抓贼啦，抓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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