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认尸
“费涉？”梁江月的手指滑过这个名字，“他现在在哪里？”
“好像住到春风客栈去了，赵捕头已经去了。”李世端坐在桌边一点都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作为一个正经的年轻人，可不能坐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梁江月一点都没觉察到李世的小算盘，他对比了一下城门记录的信息，这个费涉是个丝绸商人，三次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来的，这三个地方都是往京城方向。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让四方客栈把历年的登记册都拿出来，对比每次裘存执来的时候，这个费涉是不是也正好入住四方客栈。”
一次是巧合，如果两次，三次呢？
“是。”李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梁江月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司，可官衔终究比他高，吩咐的又是正经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世刚离开不多久，内室的余音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到手心的艾草锭，她轻笑了一声，梁江月果然还是没见死不救。
听到声响的梁江月并没有进来：“我让伙计给你准备热水，泡一泡你会舒服一点。”
四方客栈这几天虽然没法做生意，可灶上的热水是随时备着的，伙计一叫就来，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木桶。
梁江月避嫌地要走：“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
“我说大人，”余音却突然叫住他，“不如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吧。”
“我秘密太多，你换不起。”梁江月毫不犹豫地离开。
余音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水里，温暖的水包裹着她，化开她四肢百骸里萦绕不去的寒意。
难得想找人说点心里话，却没人肯听。
余音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自己活得还挺惨的。
等她洗完澡出来，却听到一个让她脑仁疼的消息，那个叫费涉的人死了。
匆匆赶到春风客栈，看到倒在地上的费涉，和他肚子上那眼熟的三道伤口，余音忍不住看向梁江月。
梁江月面无表情地解开费涉的衣服，露出肚子上的刀伤，仔细查验后他很肯定地说：“和杀裘存执的应该是一个人。”
余音注意到他胸口也有几个旧伤痕，可这个费涉没有留须，脸上干干净净地没有刺青。
梁江月注意到了余音的目光，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疤痕：“被烙铁烫，不止烫了一次。”
他转头看向余音：“余捕快，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我有事瞒着你不是挺正常的吗？”余音笑嘻嘻地说完，隔着帽子也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她忙提醒自己不要把他当做梁江月，穿上了这件衣服，他就是冷血无情的巡察司鹰卫。
她耸耸肩：“昨儿晚上我都说了交换一下秘密，是你不同意的。”
“这是案子不是秘密。”梁江月咬牙切齿地说。
“好吧，昨儿晚上我和青州府衙的仵作挂了裘存执的胡子，发现他左脸有个发配充军的刺青，”余音用尽量听起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发配到坦州。”
“从天佑七年开始，发配充军就不再刺面了。”梁江月拉起费涉的衣袖，在他左臂上看到一块就伤痕，那个伤痕像是用刀削掉了一整块皮肤，那形状和大小，正是发配充军的刺青大小。
余音叹口气：“我要是没猜错他发配的地方应该也是坦州。”
圣上久病不愈大赦祈福，永州流放之人回籍，杞县动乱，鹰卫巡行，桩桩件件都似乎在说，当年含冤而死的顺德王是真的有遗孤在世。
这个流淌着皇家血脉的孩子，从出身就流落民间并没有一个尊贵的身份，只怕连一顿饱饭都不曾吃过，却被无数眼睛盯着，要推他去做天下之主。
“将这个人和裘存执的尸体好好保管，不得随意安葬，如果走水损坏，本官必定追究青州府衙上下的罪责。”梁江月说完转身脚下带风的离开。
在春风客栈的街口他遇到了来找余音的梁雨昕，梁雨昕看到他很是惊讶，他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用极小的声音问：“指挥使眼下可在青州？”
“观海楼。”梁雨昕嘴唇几乎没有动，声音却送到了梁江月的耳朵里。
她快速收回目光往春风客栈走去，看到站在春风客栈门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余音，她在欲盖弥彰和若无其事之间，选择了说正经事：“余姐姐。”
余音将她拉到一旁：“怎么样？”
“那个村子很奇怪，一共只有百来户人家，却有二十多个坏了身孕的年轻女孩子，”梁雨昕说，“那些人我看着凶得很，也不敢多问。”
她眼中满是惊慌：“我以前听说有些人会把年轻女孩抓来，故意让她们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就给发卖掉，有些卖去给别人做奴婢，有些卖去青楼，你说，翟家湾不会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吧？”
“你辛苦了。”余音想了想问梁雨昕，“你会弹琴什么的吗？”
“我会弹琵琶。”梁雨昕老老实实地回答，“余姐姐不会想我在你成亲的时候奏乐吧？唢呐我可不会。”
“不是，”余音笑眯眯地挽着梁雨昕地胳膊，“我只是想让你去花船上弹两天琵琶罢了。”
梁江月是巡察司的人，她才不信这个随时都在身边的妹妹能清白到哪里去。
既然被培养得这么多才多艺，不拿来用一用岂不是浪费了吗？
梁雨昕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去过青楼勾栏，可那是为左相做事：“余姐姐，我是正经人，我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啊。”
“我是让你去弹琵琶又不是让你去以色侍人。”余音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我们会查翟家湾除了是因为落叶湖水上生意都是他们说了算，最关键是有个花船的歌姬给我们指路，贸然去找那个歌姬说不定会让她有杀身之祸，所以想你上船去打探一下消息。”
她的手放在梁雨昕的肩上：“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你这个女侠上场的时候了。”
这边观湖楼，梁江月见到了指挥使，精要地上报了从裘存执身上查到的疑点：“属下若没记错，顺德王当年的案子是指挥使您亲办的，您自来有过目不忘之能，烦请您前去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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