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份
“就算李石有倒卖公粮的事，你们大可上衙门上告，也不用下毒害死他啊，”县尉叹了口气，“就算本官有心怜悯你们情有可原，可也必须对你们依法处置。”
“卫县有规定，所有流民登记入册后只能待在流民所，擅自外出以乱民处置，我们连流民所都出不了，怎么来报官啊？请大人教教我啊。”余音笑眯眯的看着县尉。
县尉被哽了一下，随后说：“历年流民入城强讨强要还聚众生事，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康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安排。”
余音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的问：“大人，我是问你我们这些流民该如何才能进城来报官啊？”
县尉继续避重就轻的回答：“李石盗卖公粮的事我们会查的，如果真有其事，我们一定会追回被盗的公粮，重新发放给流民所的。”
“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们，你把那些公粮卖到哪儿去了，不就得了吗？”余音冷哼一声，“五十担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偷运需要人手，出售需要嘴严可靠有实力的商家，李石一个小吏可做不到啊。”
县尉往后退了半步，头上冒出一圈冷汗，他扫视了一圈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抽在余音脸上，可估计鹰卫就在附近，只能强忍下来。
他艰难的开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奇怪，县尉的俸禄应该是一个月十两银子，不吃不喝要存一百两也得快一年吧，”余音从袖中摸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这三千两你到底是怎么赚得呢？”
县尉咬着后槽牙，扫视了一眼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如果不是顾忌鹰卫在附近，他早就一巴掌呼得余音开不了口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些银票。”
“哦？”余音从另一只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那这份私房账本也不是你的咯？”
县尉大喝一声扑上来抢，余音冷笑一声往公堂外跑，可她终究是慢了一步，被县尉一把抓住脑后的马尾。
县尉一发力将余音硬拽得向后摔倒在地上，余音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后脑勺撞在地上更是“嗡”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
梁江月看余音被县尉抓住，忙从横梁上飞身而下，可还是迟了一步，余音被拽倒在地，他一掌拍向去抢私账的县尉。
就在梁江月出手的同时，看热闹的百姓之中，有个戴斗笠的高个子壮汉越众而出，抓着余音的脚踝一扯，余音擦着地面滑开，躲过了县尉的手。
梁江月看壮汉伸手去拿余音手里的私账，空中一个翻身，掌风拍向壮汉，壮汉抬手和他对了一掌，两人都被对方的掌力震得退开。
壮汉错开一步卸去掌力，顺手抓着余音的肩将她扶起来护在身后，而梁江月人本就在空中，两个旋身落在地上，腰间软剑抖出一朵剑花架在了县尉的脖子上。
壮汉的目光扫过梁江月那古怪的帽子，推了一下斗笠，露出一张浓眉宽鼻的阔脸：“鹰卫？”
梁江月看着他那件寻常布衣袖子下露出的一截铁腕扣，腕扣上有一只虎头：“十三骑？”
靖安王手下有一队骑兵，只有十三个人，每一个都骁勇善战是靖安王镇守北疆的利器。
十三骑一向护卫在靖安王身侧，为何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卫县？
“杀人啦！”
“快跑啊！”
百姓中有人高喊了一声，被突然的变故吓傻了的百姓这才争先恐后的冲出衙门，刚刚叫嚷快跑的两个人却跑在最后，两人装模作样的跑到门边一用力将大门关上，还随手落下门栓。
这两人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岁，一个瘦长脸一个圆脸，看着都是一副机敏的模样。
“刚刚扯我头发那个，姑奶奶要把你扯成秃子！”余音揉着被扯得差点秃了的后脑勺，一眼扫过去却看到玉树临风般的梁江月。
嘴上顿时没把门的，张口就来：“这身材真不错啊，衣服脱了一定有六块腹肌的，就是看不到脸，算了，就冲这身材，长得丑点也凑合了。”
“余音！”壮汉被余音的胡说八道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咬着后槽牙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示意她赶紧闭嘴。
“卫县出了这么大的贪墨案，靖安王真的一无所知吗？还是明明知道却默许呢？为了避嫌，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巡察司来办吧。”梁江月的声音虽然冷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心中却早已五味杂陈。
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以为余音是为了声张争议铤而走险，自己怕她被屈打成招眼巴巴的赶来，为了不让她被发现还亮出了身份，可她居然居然是靖安王府的人，所作所为都是胸有成竹，根本不用他多此一举。
“一点小事就不劳烦鹰卫大人了。”壮汉丁阔摘下头上的斗笠，身份被识破了，就没必要装了。
余音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退了两步问那对关门的少年：“鹰卫是什么？”
“圣上直管巡察司的人，那字面拆开就是巡捕缉察，巡是四方巡视，食宿都能报呢，”瘦脸少年说到这里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捕就是发现不法之徒，或者有谋反的官员可以直接抓了，缉就是……”
“明白了。”余音打断了他的话，这不就是锦衣卫嘛，换个名字那也就那么回事啊，她带着八百层电影给的滤镜看向梁江月，由衷的感叹，“难怪这么帅。”
瘦脸少年不敢相信的看着余音：“你脑子摔坏了吧？”
脸都看不到，从哪里看出帅了？
丁阔听他们这不着调的闲聊觉得头上有根筋突突的跳：“张山，李世，还不赶紧把从犯都带下去关押起来？”
两个少年一看丁阔生气了，忙将卫县县衙的捕快衙役，并着来作证的流民头子一起赶往大牢关押起来。
余音看了看还在僵持的梁江月和丁阔，“我说这位鹰卫大人，你举着剑的手累不累啊？大家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吧，大家都是为了将倒卖公粮的事情查清楚，目的是一样的嘛，那就联手合作好了呀。”
丁阔半边眉毛挑高，用一种被亵渎了的表情看着余音。
这关系，有点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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