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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掩护


梁江月蹲在屋顶上,看余音进了县衙官吏日常当值的内院,挨个查看了几个房间,最后推门走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脱困了不急着离开,而是很有目的的到内院来找东西,余音难道是故意被抓的?

        梁江月揭开一片瓦,看到余音把一本账本揣进怀里。

        她和自己一样混入流民中都另有目的,那她是什么人?

        或者说……她是谁的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监视的余音,在屋里小心翼翼的翻找,挪动过的东西她都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这让她找东西的速度慢了不少。

        梁江月扫了一眼放在兵器架上的佩刀,确定余音翻找的正是抓她进大牢的县尉的书房。

        拿了账本还不走,她还在找什么?

        梁江月耳朵动了动,抬眼看到县尉和两个身穿官服的人从前院走进来,从官服上他认出是卫县的县令和县丞。

        从内院离开只有一条路,这三个人正好就走在这条路上。

        梁江月十分肯定余音不会武功,如果被这四个人撞见,她没有易容,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绝对会被县尉一眼就认出来。

        偷东西也不知道找个把风的……

        看着县令一行人越走越近,经过书吏们当值的院子,眼看就要到这个院子了,梁江月在心里叹口气,一翩身从屋顶上落了下来。

        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挡在前面,把县令等人吓了一跳。

        县尉伸手要去拔刀,摸了个空才想起没带刀,他忙握拳挺胸气势十足的问:“什么人胆敢私闯县衙?”

        屋里的余音听到声音,正在费力的扭一幅画的画轴,她听到声音并不远,而且还是县尉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画轴被扭开,里面果然有几张薄薄的纸,拿出来一看,正是她要找的东西,喜出望外的余音忙将画轴恢复原样,提起桶弯腰走出房间。

        梁江月双手负在身后不说话,微微一侧身,腰牌迎光一闪,刺痛了县令的眼睛。

        黑衣,鹰喙帽,还有腰牌上那只金色的,展翅欲飞的鹰……

        “下官卫县县令桑继洲见过大人。”桑县令跪得太着急,肥硕的肚子先着地,顶得他像只□□一样蹦了一下,赶紧低下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一身黑衬得腰牌那只金色的鹰格外扎眼。

        县尉被晃得眯了一下眼睛,随即也想起来了,这是……巡察司鹰卫。

        巡察司的鹰卫又被叫做暗卫,他们是一群没有名字的人,谁都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脸,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平时以各种面目和身份在四处巡察,一旦发现图谋不轨,意图谋逆,贪赃枉法的官员,可以直接上奏面圣。

        是当今圣上最信任也最锋利的爪和牙。

        卫县县令是从七品官,巡察司最普通的鹰卫都是从五品,桑县令这一声下官倒也不全是谄媚。

        其他三人认出梁江月的身份,急忙跪下:“有失远迎,请大人赎罪。”

        一墙之隔的余音听出县尉的声音,现在出去就会给抓个正着——不能冒险。

        想到这里余音返身跑向另一面院墙,这是内院,墙修得不算高,余音跳了一下没能攀到墙头,她忙将水桶放到墙下面,垫着去够墙头——还差一点。

        桑县令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不知,不知大人莅临卫县是有何公干?”

        巡察司鹰卫是圣上手中的刀,鹰飞长空直击九天,一旦落地必定是要见血的,只是不知道这次见的是谁的血。

        梁江月留意着内院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一心两用没时间去想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他似是而非的反问:“你说呢?”

        这句话让桑县令立刻汗如雨下,将自己干的亏心事在心里过了一遍,帮着自己小舅子低价盘两个铺子,将自己大姨父破格招录进衙门,去年的税收上往自己包里装了点……

        全天下的官员哪个没做过点徇私的事,都不到能够惊动鹰卫的程度啊。

        余音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冷漠得能夏日成冰的声音,直觉告诉她这个声音的主人不好惹,她心一横从木桶上跳起来,手伸直去够墙头。

        木桶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趴在墙头的余音忙缩着脖子发出“喵~”的一声意图蒙混过去。

        梁江月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点笑意。

        还真是一只猫啊。

        桑县令抖如筛糠,手差点撑不住自己肥硕的身体:“下官愚笨,请大人明示。”

        心情虽然不错,梁江月的声音仍旧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你要本官在这里说?”

        “屋里请,请。”桑县令忙站起来,腰弯得像一只虾米,他擦了擦滴到下巴的汗水,陪着笑引路。

        梁江月不动声色的走进内院,墙头的余音已经不见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进屋坐在了上座:“都坐吧。”

        桑县令和县尉他们看梁江月腰挺得笔直,也不敢塌腰弓背,只敢浅浅的把屁股放在椅子边缘,桑县令的大肚子顶得难受,不一会就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却又不得不忍着。

        估摸余音已经走远了,梁江月这才开口缓缓的说:“两河泛滥水灾横行流民无数,有些人混在流民之中煽动民怨让各方不安稳,卫县可有这样的情形?”

        桑县令忙说:“没有,大人请放心,绝对没有。”

        梁江月虽然本意是拖延时间,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梁雨昕肯定会上报,他必须得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卫县流民所的流民,你们可有登记入册?姓名来历可有仔细核对?”

        “有,下官命人全都逐一核实入了册。”县丞忙回答。

        梁江月若有所指的问:“可有从永州过来的?”

        永州自古是苦寒之地,草木难生,荒凉苦寂,是流放朝廷重犯的地方,本朝往永州流放最多的就是谋逆的犯人。

        他们要找的人也是从永州来的,就算梁雨昕把状告到左相面前,他也有合理的解释。

        县丞仔细想了想:“下官记得好像是有几个永州过来的。”

        梁江月一言不发的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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