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密

接到报案赶来的县尉进库房转了一圈出来，脸黑得能拧出水来：“怎么回事？”

        流民头子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大概是喝多了吐没吐出来，把自己给憋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憋死？仔细查查。”县尉对捕头挥挥手，捕头忙带着仵作重新进去查验。

        过了一会捕头拿着几根发黑的银针走出来：“启禀大人，李石的喉头，胃里，还有桌上的酒里都验出有毒。”

        “谁干的？”县尉咬了咬后槽牙，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肃杀的戾气，“现在站出来认了，留你一具全尸。”

        流民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出来。

        县尉目光凌厉的看向流民头子。

        “大，大人，”平时伶牙利嘴的流民头子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结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是这群人的头头，当头头就得管好下面的人，没人认那就是你做的。”县尉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的下令，“带回去！”

        他用看过街老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衣衫褴褛的流民们，高声说：“卫县县令大人可怜你们无家可归，建了流民所收留你们，还开仓发粥救济你们，你们却为了哄抢粮食杀了官吏李石，其行可憎，其心可诛。”

        余音听到挤到她身边的梁江月叹了口气，她正奇怪，听到县尉接着往下说：“将所有粮食带回公仓，从今日起卫县不再发粥，也不再为流民提供安身之地，三日内所有人返还原籍，滞留者以乱民处置。”

        家乡还泡在水里，回去哪有活路？

        流民们立刻哀求声不断。

        “大人，冤枉，冤枉啊！”流民头子被捕快用绳子绑住，他吓得高声大喊，挣扎着跪倒在县尉面前，往日的威风一扫而过，像是一只在泥地里打滚的癞皮狗般声泪俱下。

        “冤枉？”县尉面无表情的俯视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不容挑衅，“要么你把杀人凶手交出来，要么你就去偿命。”

        “人是她杀的！”流民头子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毫不犹豫的盯着余音，言之凿凿的说：“就是她！昨天发粥的时候她嫌粥水太少出手打了李石。”

        流民里有人跟着嚷嚷：“对，就是她，昨天我还听到她说要杀了小吏抢仓库吃顿饱饭。”

        余音看向说话的人，赫然是她昨天帮过的老者。

        老者不看余音，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向县尉，点头哈腰的哀求：“大人，人是她杀的，我们可都是良民啊，天见可怜我们已是无处可去，求你大发慈悲继续放粮吧。”

        “对啊，大人，你抓她吧，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大人，求你继续放粮吧。”

        余音不敢相信的看着纷纷附和的流民们，这些人为了一口吃的，急不可待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在小吏欺负妇人的时候，他们却沉默温顺得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羊。

        捕快扪拿着绳子走过来，梁江月错前一步将余音护在身后：“昨晚她一直和我妹妹在一起，她不可能是凶手！”

        没人听他说话，流民们涌向仓库哀求着县尉放粮。

        “梁大夫，你还是让他们把我给抓了吧，”余音的目光扫视着人群，语速极快的说，“只有抓到了凶手，县尉才会松口放粮，只有放了粮才能暂时稳住这里的流民不变成乱民。”

        梁江月吃惊的看着余音，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她并不是顺天大王的人，来这里根本不是要搅起混乱，而是来阻止有心人煽动民乱的？

        捕快扪拿着长棍格挡着流民，流民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有人在愤愤不平的说：“不发粮，那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着，饿死都没人管。”

        余音看梁江月没有回答自己，以为他被吓住了，她用力抓着梁江月的手：“梁大夫，我眼下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

        她的目光越过梁江月，看向随着人群往前挤的妇人。

        这个妇人不光给大家煮粥，还给小吏和流民头子做饭，很轻易就能在小吏的酒里下毒。

        妇人眼睛撞上余音的目光，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缩起脖子退进人群里不见了。

        余音看拿着绳子的捕快越走越近，她说话的语速更快了：“你帮我查查小吏中的是什么毒，还有，盯着那个女人，下毒的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捕快扪冲上来，不由分说的用绳子绑住毫不抵抗的余音。

        周围的流民已经在嚷嚷了：“凭什么不发粮啊？凶手这不都抓住了吗？”

        “不发粮不是要看着我们饿死吗？”

        现在只差一点火星就能让流民变成乱民。

        梁江月挤到人群最前面：“我是神医谷的弟子，我要见县尉大人。”

        神医谷不仅是医术独步天下，出过七位太医院博士，门下弟子更是文武双全，据说助□□开国的那位上将军就出身神医谷，医术不分家，当今钦天监的监正，听说也是神医谷出身，因为没有从医愧对师门不敢提自己的出身。

        捕快看他气质不俗，身上隐约有股药味，忙带他去见县尉。

        梁江月见到县尉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说：“大人，在下疑心这件事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有心为之，目的是要引起民乱，有杞县的前车之鉴，还望大人暂时开仓放粮稳定民心，再从长计议啊。”

        县尉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所有人立刻回流民所，半个时辰后发粥！”

        梁江月留意到有几个面生的人互相使了眼色，其中一个手中似乎还捏着石头，这是想掀起混乱吗？

        不等梁江月看仔细，这几个人混进人群很快就找不到了。

        流民们交头接耳的回各自的棚子等着发粥，没人为余音求情，只要自己有吃的，别人的死活和他们没有关系。

        梁江月一言不发的走到马车边打开门，手在马车底板一掰，露出底板下的一个洞，洞里放着一个黑色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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