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你身边

顾叙回到家后，已是晚上了。

        唐时匆匆忙忙回到家，他今天下班先去接的顾叙，却从邵文喜那里知道顾叙早就下班了。

        “顾叙，头还疼吗？”唐时路上打包了份鸡汤面，一路寒风赶过来，汤还热着。

        偌大的房子内，只有客厅的灯亮着。顾叙窝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毯子滑落在地上也不知道。

        自从失忆后，顾叙睡觉次数似乎比以前多了，也容易犯困。

        唐时发现睡着的顾叙，满腔的担心突然无地释放，只能淡淡叹了一口气。收好掉在地上的毯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拍醒了。“顾叙，起床吃饭。”唐时轻声哄着，“胃不好就要记得乖乖吃饭。”

        在唐时有一声没一声的催促下，顾叙慢慢睁开了眼，梦里五光十色的一片，醒来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坐在沙发上大脑只记得唐时醒时，映在面前的一张大脸。

        鸡汤面已经冷了，唐时重新温了下，换了个大碗放在顾叙面前，上面卧着一个鸡蛋。

        顾叙拿起筷子，戳破了蛋皮，蛋黄轻轻流淌出来。“温泉蛋？”

        两人都是南方人，天天吃面，温泉蛋却是怎么也学不会。

        唐时的面上卧着一个破了像的温泉蛋，没有蛋黄，只有蛋白。“好吃吗？”

        顾叙咬了口，不生，还挺好吃的。

        “好吃。”顾叙点点脑袋，低头三口就两口将蛋吃了个干净，再吸溜一口暖洋洋的面，肚子顿时舒服了不少。

        面碗吃到最后，顾叙拨开面条，发现碗底多了一个蛋黄。想起刚刚吃蛋白的某人，顾叙抬头看向唐时，那人端着台笔记本坐在他身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眉头微皱。

        顾叙心里一暖，默默了吃掉了蛋黄，拿起自己的碗准备去洗。

        “碗放在水池，待会我洗。”唐时察觉到顾叙今天情绪不太好，放下办公一半的excel，接过顾叙的碗道。

        顾叙顿了顿，还是将碗给了唐时。端着两杯咖啡到了厨房，唐时正在擦桌子。

        “我今天想起来一点什么。”

        唐时的手一停，转过身来，“想起什么了？”

        “小时候的记忆，养父在雪天里把捡到了一个小孩，虽然对他很不好，但还是养他长大了。小孩想好好报答抚养他长大的养父长大，但他瞒足不了养父越来越大的赌欲。最后只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顾叙隐瞒了跟养父相见的事情，靠在唐时身上将自己那段丑陋不堪的童年说了出来。

        “唐时，你说。我是不是白眼狼？”顾叙又想起那段在校园里被人指着背大声议论，寝室门口被人放死老鼠，手机里充斥着所谓伸张正义的人，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就算是过去了很久，发生的事还是难以忘记。

        唐时将人抱在怀里，那时的他刚毕业，忙着接管公司。才分离了短短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足以毁灭一个腼腆却无比温柔的男孩。

        “你不是。”唐时牵着顾叙的手，轻轻念着心上人的名字，“顾叙，我在你身边。”

        顾叙靠在唐时的肩膀，低声回应。

        “好。”

        顾叙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沧桑的养父，并不想认他，假装疑惑道：“你好？”

        “小叙，我是你爹啊。”顾三明想拉住顾叙的手诉苦，却被人躲了过去。满脸尴尬的待在原地。

        “你应该是认错了。”顾叙看了看手机地图，离家最近的公交站点还要再走个200米。“我还要赶公交，你……”

        “怎么可能？”老人一下喊得很大声，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顾叙皱紧了眉头，“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报警了。”

        报警就意味着会见到唐时，顾三明想到这，连忙从自己的军绿色挎包内拿出一张照片。“这个，这个是我们俩拍得全家福，你看。”

        顾叙看见照片，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顾三明还留着这张照片，他以为这照片早随着自己搬出去后，就没了。

        “我还有证据，这是你小学到大学拿得奖状，我都没扔。你看。”顾三明从不大的军绿色挎包内，翻出一叠奖状，上面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顾叙看着自己拿的三好学生奖状，上面被人用透明胶带一片一片的黏好，拼接成一整张。顾叙想起自己被人关在器材室从两楼跳下，被学校劝退，那段生活里的乌烟瘴气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可我没上过大学，你是不是搞错了？”顾叙笑着，眼底却满是冷意。

        冰冷的眼神让本就心虚的顾三明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梗着脖子道：“怎么？你失忆了就想翻脸不认人？现在我没人养老，你想撒手就能撒手？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顾叙看着越聚越多的路人，再看越发得意的养父，一颗心掉入谷底。果然坏人永远是坏人，不能指望他能变好。

        “老人家，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店就开在这，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外地人？”顾叙着急的说着这地方的土话，“你把你儿子电话告诉我，我给你报警，让他来接你。”

        “报什么警？我是你老子。想让警察来治我，没门！”

        路人看见顾叙穿着干净，一身的大牌，老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像是城市的拾荒老人。两人怎么看都像是一辈子都搭不了界的阶层。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经有看不过去的大学生上前拉开两人。顾叙凭借一张神颜在附近大学的贴吧上都登顶了，十六巷猫咖来了个特别帅的咖啡师。大家自然都站在弱者这头。

        顾叙看着被围在人群后的顾三明，眼底一片冷漠。人心就是这么容易摇摆，弱者永远遭遇不幸，但也被人给予廉价的同情。顾叙后退数步，转身离开。

        突然恢复的记忆让顾叙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在播放一个电影片段，对于顾三明，只感觉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顾叙最后如愿乘公交回家，唐时匆匆忙忙赶到家，却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顾叙窝在唐时怀里，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倾诉。

        天微亮，顾叙睁开眼，身边的人还睡着。昨天晚上，两人情到深处，天雷勾地火，一阵谁上谁下的激烈争斗下，唐时因为腿伤，胜之不武的赢了顾叙，成为了一名弱1。

        顾叙挣扎着起身，想去洗个澡。某人昨天跟几十年的老处男一样，饥渴得很。“狗男人。”顾叙撑起身子，小声骂了一句。

        “嗯？骂谁呢？”唐时早就醒了，一个翻身，将人揽住，顺利拽紧自己怀里。

        顾叙的耳边尽是某个狗男人的喘息声，“骂的就是你。”顾叙在唐时怀里翻了个身，右手按在唐时胸上，想把人压下去。

        唐时挑眉，顺势躺在床上，看着俯视他的顾叙。

        顾叙看着某人的八块腹肌，手指一划。狗男人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顾叙得逞一笑，一个枕头迎面砸在唐时脸上。“砸死你！”

        枕头是软的，砸在脸上不太疼。唐时掀开枕头，看着顾叙得逞离开的背影，无奈瘫在床上，在上面的人表示可以容忍小受的撒娇。

        唐氏公司大楼

        唐时接过秘书递得咖啡，微抿一口，“没有我老婆煮得好喝。”

        母胎单身solo至今的男秘书：……

        “唐总，这是今天需要过目的文件，要说一下今天的行程吗？”秘书冷漠端来一大堆文件，摆在唐时面前。

        唐时一怔，有这么多吗？

        秘书像是听见了唐时心声，无情指责着自己顶头上司。“老板，这是按照您车祸前的公务处理数目。车祸后，您大概可以处理这其中的四分之一…还不到。”

        爱情使人堕落。唐时拿起其中一份，边看边道：“吩咐保安我今天加班，不用上顶楼检查了。另外，你联系一下小黑，让他去跟着顾叙，今天就去接她下班吧。”

        秘书一一记下。“老板，明天9点，顾先生预约的心理医生，您还要随同吗？”

        唐时算了算时间，7点就起床从公司到家，他大概可以睡5、6个小时。“去。”

        “好的。”秘书点点头，休息室的洗漱用品也要换一下。

        告别小刘同学，顾叙将猫咪一个个抱回猫舍，糖糖一路小跑尾随着顾叙，尾巴轻轻晃悠着。“糖糖，明天要去住院啦。”顾叙摸了摸糖糖的脑袋，哄着小猫咪钻进航空箱。糖糖肚子越来越大了，顾叙准备和猫在家里待一晚上，防止它大晚上突然生了，一只小孕猫独自待在猫舍，顾叙总是不放心。

        关掉电源，顾叙将门锁上，拎着航空箱，准备打的回家。

        秘书带着小黑从路灯下走了出来。“顾先生，晚好。”

        “许秘书？”

        冬天晚上天黑得快，两个人从身侧的巷子里突然冒出来，吓了顾叙一跳。煞白的路灯下，两双黢黑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顾叙。

        “这是小黑，以后负责您上下班。唐总今天在公司加班，可能要在公司住下了。”许秘书面无表情的说道。想起唐时的额外吩咐，脸诡异的难看了那么几秒，尽职尽责、咬牙切齿道：“您有什么话要带给唐总吗？他特别想听到您给他带话。”

        顾叙耳朵微烫，“糖糖明天要去宠物医院住院生产了，你帮我问问，猜一下糖糖能生几只小猫咪吧。”

        “好的，顾先生，路上小心。”许秘书微微侧身，露出汽车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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