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对于贾府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来说，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
单红楼梦里一笔带过的糖蒸酥酪，灵柏香薰暹猪，酒酿清蒸鸭子什么的，便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更何况那些没写出来的？
翟南虽然是美食博主，但若论手艺，千百个他也比不上贾府中的大厨，所以想来想去，唯有剑走偏锋。
和那些做法繁复讲究的吃食相比，火锅虽然简单的有些寒酸，然而胜在吃法新奇有趣，且汤底可以随意变化，调料也能随个人口味搭配，解决了众口难调的问题。
现下又是寒冬，寒冬腊月里架一鼎四格锅，汤底分四个口味，府里的太太奶奶和小姐们聚在贾母的屋子里，既能让贾母享受美味，又能让她含饴弄孙，岂不快乐？
翟南清洗干净脂粉后，便躺在在床上深思，想了半宿，直到后半夜才逐渐入睡。
次日一早，他便随鸡鸣起床洗漱。
来到厨房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丫鬟婆子起了火，灶上煨着砂锅。
婆子见他来了，诧异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怎么起这么早？”
翟南笑道：“昨儿在二奶奶面前夸下海口，要做一道新鲜吃食，琢磨了半宿，压根没怎么睡。”
在炉边扇火的小丫鬟闻言，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那你可琢磨出来了？”
“琢磨出来了，只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多，我来这里先看看有什么东西欠缺，到时好报给二奶奶，让她采买。”
婆子想他昨日做的两道吃食，都得了贾母的赏，这次指不定也能得赏，便笑眯眯道：“你小子看着年轻不着调，没曾想这手艺那么好，要是需要有什么帮忙的，尽管和我老婆子说，老婆子给你做帮手。”
翟南的确需要帮忙，便道：“那敢情好，若是得了老太太的赏赐，咱们大家一起分。”
翟南看了厨房现有的食材，蔬菜和肉类都不少，品类也多，但是没有毛肚血肠之类的内脏食材，也许动物内脏对贾府众人来说，都是不入流的脏东西。
不过火锅食材本就多种多样，且跟随个人口味变化，也没必要强求某一类食材。
翟南看了看牛羊肉，对方才的婆子说：“大娘，能否将这两块牛肉和羊肉切成薄片？”
婆子看了一眼牛羊肉，磨刀霍霍：“要多薄？”
翟南道：“那就要看大娘的刀工了，对我而言，即便是薄如蝉翼也不为过。”
“薄如蝉翼未免有些夸张了，我是做不到的。”婆子切下薄薄的一片羊肉，举到翟南眼前：“这样可行？”
翟南估摸着这个厚度易熟易入味，便点头道：“行，就按这个厚度切。”
翟南是肉食动物，吃火锅时总少不了涮羊肉，虽然不知贾母口味如何，但还是忍不住让婆子切几盘羊肉，即便贾母不喜欢吃，他事后也能自己偷着吃。
吩咐完婆子后，他又亲自剁了猪排骨，焯水去腥后交给守火熬粥的小丫头，“再添个砂锅，把排骨也炖了。”
小丫头起的早，有些困倦，本来想偷摸打个盹儿，结果被他剁骨头的声音吵得不行。
闻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净会使唤人家，你怎么不自己来？”
翟南赔笑道：“我这不是还有别的事么，二奶奶说好了午时要来品尝菜品，我可不敢敷衍她，妹妹行行好，回头领了赏，我一定不忘妹妹。”
“谁稀罕什么赏赐。”尽管态度不好，小丫头仍是在接过排骨，放到砂锅里，另起了灶火。
排骨汤是用来做汤底的，翟南其实想做猪肚汤，但奈何厨房里没有猪肚，他便只能用猪排骨代替。
因为万物皆可涮，所以火锅最重要的唯有汤底和小料，只要汤底和小料味道好，涮出来的食物便没有难吃的。
小料是由个人喜好来搭配的，汤底却比较固定，翟南想尽可能的满足所有人胃口，所以他打算做四个汤底。
一个是中规中矩的排骨汤，一个是清淡鲜香的菌汤，一个是酸甜可口的番茄汤，最后一个则是重口味的牛油汤。
前三个都好做，唯有牛油汤底比较复杂。
若是在现代，一块牛油火锅底料便能解决，但是在这里，他只能自制牛油底料，但是他从未制作过这玩意，根本不知如何下手。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黛玉的直播系统可以帮忙，他抬眼看了看外面刚泛起的鱼肚白，思忖片刻，转身去求烧火的小丫头：“去帮我请林姑娘。”
小丫头皱眉道：“林姑娘会来这么脏乱的地方？”
“她昨个儿就来了，你只管去请，就说我需要她帮忙，她肯定会来的。”
小丫头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了：“林姑娘会这么听你的话？”
翟南：“我们关系好，她不会不理我的。”
“行吧，我便替你走一趟，不过林姑娘不来，你可别怪我。”
翟南：“自然不怪罪。”
“那你帮我看着火，别让里面的粥熬糊了，太太奶奶和姑娘们都要吃的，马虎不得。”
小丫头起身离去，在迈出门槛时，又听翟南在身后叮嘱：“若是林姑娘还未起床，便麻烦你在门外等一等，别扰了她的清梦。”
番茄汤和菌汤都不宜久煮，翟南便也不着急做这两道汤，想着黛玉一时半会应当过不来了，他便趁此机会清洗蔬菜，谁知不等手里的青菜洗完，小丫头便带着黛玉匆匆赶来了。
此时天光不过刚刚透亮，翟南见到她，忍不住诧异道：“怎么来的这样早？”
“来的早还不好？”黛玉扶着门框款款而立，大约是走路有些急，此时脸颊染着薄红，微微喘着气，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还不是因为你派人喊林姑娘。”鹦哥站在黛玉身后，气哼哼道：“小丫头来喊姑娘时，姑娘正洗漱，一听你需要帮忙，连早饭都不曾吃，便匆匆赶来了。”
“啊？”翟南愣了片刻，随即愧疚道：“是我的错，抱歉。”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要过来的。”黛玉笑着迈过门槛，安慰道：“鹦哥嘴毒，不要听她讲话。”
鹦哥不服气：“我都是为了姑娘。”
黛玉转身笑道：“我领了你的情，但你不可再指责翟南。”
雪雁对翟南道：“看看我家姑娘多向着你。”
翟南连忙给她们擦了三张凳子，请她们坐下，“这里熬的有粥，我给你们先盛一碗。”
黛玉捧着热乎乎的碗，没有着急喝粥，问道：“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此时天光透亮，厨房当差的厨子都陆续来了，翟南对她笑笑，意有所指道：“不急，这会子人多，正乱，你先慢慢喝着粥。”
黛玉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厨房，明白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催问，只端坐着喝粥。
外面很快有人来传饭，众人都忙着端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黛玉趁此对鹦哥和雪雁道：“你们两个也跟着去帮忙，顺便回祖母，就说我今日在厨房忙活，要钻研一道新吃食，孝敬她老人家。”
两个丫鬟领命去了，等身边稍稍清净些后，翟南放下手里的菜，不动声色地走到黛玉身边，低声问：“开个直播，我得和网友交流一下。”
黛玉微愣，随即照做，打开直播后，直播间里尚且只有寥寥几人。
黛玉道：“打开了，你想怎么交流？”
翟南：“里面有多少人网友？”
黛玉自动将网友理解成人数，看了看页面下的数字，道：“十一、二、三，一直再增加。”
翟南：“有人就行，你帮我问问，牛油火锅底料怎么制作？”
厨房里还有其他人，翟南不敢直接出声问，便让黛玉来问，黛玉可以直接用意识将问题打在页面上。
此话一出，直播间顿时沸腾，弹幕一条接着一条，黛玉小声给他念着。
【不知道，我只会吃，不会做。】
【买一块牛油底料不就行了。】
翟南郁闷道：“这里要是有卖的，我至于专门开直播问你们？”
【你不是美食博主吗？连这个都不会做？】
翟南诚恳道：“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是直接买着吃，在咱们那个世界，除了厂商，谁闲着没事专门去做底料？”
【你也说了，没人闲着没事去钻研火锅底料，这里谁会做？反正我不会做。】
【多嘴问一句，博主做牛油火锅底料干嘛？】
翟南：“王熙凤昨天堵着我了，想让我做一道新鲜吃食讨贾母开心，我能想到的只有火锅。”
【火锅万岁。】
【谁会做牛油底料，自己举个手。】
【不会】
【不会】
【不会】
翟南等了半晌，没等到一个会的，无可奈何道：“找度娘。”
【哦，对啊，稍等啊博主，我去找度娘问问。】
【我也去，先退出一下直播间。】
【楼上的，不用退出，你直接切换后台不就行了。】
【回楼上，他已经退了。】
【哎，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两边的时差不对吗？我正上着晚自习呢，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三，怎么博主那里天亮着？】
这一看就是个学生党，翟南忍不住说：“晚自习还玩手机？小心被老师抓到没收。”
黛玉看到弹幕，心想这难道便是世人所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那边弹幕又刷起来：
【原来不知我一个人上课玩手机啊。】
【我去，我高三的，躲在书堆里看直播太刺激了。】
【我丢儿，刚才和老师对视了一眼，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啊啊啊，他下来了。】
【啊啊啊，他向我走来了。】
【前面的土拨鼠，我要是你，现在就锁屏自保。】
翟南忍无可忍：“你们跑题了吧，学生党乖乖上课，刚才查度娘的查到哪了？”
【来了来了，我给你念配方，博主找笔和纸记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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