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白又大的月亮
对一只红龙而言，有什么比为他带来财富更令他喜悦呢？
当然是为他追回了财富。
红龙清楚记得他的宝藏中每件物品的价值和来历，以及他们被放的确切位置。它会因注意到哪怕区区一枚硬币的缺失而点燃怒火，毫不留情的追杀小偷。如果无法找到小偷，红龙便会暴跳如雷，将城镇和乡村夷为废墟。
对于这个有着一些小聪明的狼人，他并不介意多给他点取悦自己的机会。
卡勒多用一只爪子小心的拎起那个笔记本，平摊到地上。他尖锐的指甲轻松的弹开了本子侧边的封带，露出里面的内容来。虽然他尚不熟悉本位面的文字，但“通晓文字”却让卡勒多能够理解其中的内容。
“对自己的闭口不谈是一种甚为高贵的虚伪。——李·约克逊”
在扉页上，黑色的墨水写着这样的话，文字是用花体字精致的“排列”而成，看起来这个本子的主人，不管他到底是谁，都是有着令人讨厌的一面。
“那个词应该怎么说来着？
臭包？不对，还是酱包？”
卡勒多抓了抓下巴，他记忆中有一个词汇的意思能够完美契合，但无法用通用语表达出来。他决定暂时放弃考虑，向后翻下去。
“小伊莎可真是一个尤物，我几乎无法把眼睛从她的身上离开。她实在太适合穿白色的薄衬衫了！那月桂叶的头冠与海蓝色的眼睛，真是又白又大...
如果她不是信仰那位女士该多好！”
文字无头无尾，也没有标注时间或是地点，但在这段文字的后面，画着一颗黑色鹿角，大概是“那位女士”的标记。
“该死的，我要的是财富，不是什么精虫上脑的人类幻想。”红龙的嘴角溢出一丝火焰，不耐烦的往下翻阅。
卡勒多并不是不理解人类的那种放纵欲望，追求“吉尔加美什（JER加美食）”的生活方式，毕竟巨龙也没有好到哪去，只是他们对财富的渴求在大多数情况下盖过繁衍的冲动。
但卡勒多不能接受的是人类的那种愚蠢的审美观念，没有锋利的尖爪，没有有力的翅膀，甚至连一根能够捶倒大树，长满尖锐倒刺的尾巴都没有。
怎么还会有龙喜欢上脆弱的杂碎？
“只有强大的真龙才配的上伟大的卡勒多老爷。”卡勒多不屑的哼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后面的内容大多大同小异，无非是这个叫做李·约克逊的家伙的“单相思笔记”罢了，如果那还算得上相思的话。
他似乎是在帝国西境的边陲城里的一个商会担任领班，但笔记本中从来不讲任何关于行商的内容。
近百页看下来，耗光了卡勒多几乎所有的耐心，了解的却只有一百种雄性人类赞美人类女人的方式，与二百种贬低雄性的刻薄话语。几乎每一页，他都在赞美某个女士或是小姐，或者贬低他们的丈夫与男伴。
但每当红龙认真分析起他对择偶的标准时，总可以得出一个无比简单的结论——“又白，又大”，无论是眼睛，头发，甚至是穿的长裙满足条件都可以。
该死的“又白，又大”！
而且他从来没有入垒过哪怕一次！
“该死的，他就是头狗头人，这么长时间过去至少也应该成功哪怕一次吧！”
卡勒多几乎要握拳捶地了，这根本就是个混账的偷窥狂！他生气的把笔记本侧过来，翻到最新的一页上。
“林间的夜色要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好，我没有想到，莎绮娜小姐竟然愿意将这份委托交给我。她的美貌更为这美景增添了一份风韵。
月亮是多么的大，多么的圆，多么的白，多么的柔软...完成了这次委托后，我一定要向她求婚！
唯独可惜的是她总是偏好红色的衣服，而且不太喜欢打理卫生。”
在最后一页上写着这样的一段文字，不再是之前的花体字，而是很凌乱的笔迹，可以看出来主人公非常用力，以至于有些字母穿破了薄薄的纸张。
“什么委托会需要来这里完成？”
卡勒多吐了一口气，感到一种莫名的释然，也抓到了一些有意思的词汇。
这里是人类的西境以西，除了喜欢打洞的矮子，还有活在地下的瓜怂外，几乎所有活动的生物都只会把人类看做食物，更别说是贸易了。
他的指甲微动，翻开上一页。
“麦尔迪告诉我，有一位叫做莎绮娜的小姐希望寻找一个荒野中的向导，他们要在血壤山脉的沟壑中摘取一种稀有的药草，来为他的父亲治病。
作为城里最了解荒野的人，我想我有义务为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伸出援手！而且她一直在对我笑！
从荒野归来后，我愿向财富之神贡献我的三成财富。莎绮娜小姐的护卫很令人有安全感，银色的铠甲无疑是对抗邪恶的好帮手。但钉头锤...这种粗鲁的武器怎么能接近莎绮娜小姐。”
依旧是那工整的花体字，从油墨的痕迹上看，和上垒没有间隔多久。
“有些意思。”
卡勒多指尖向上一挑，把笔记本收进贴身的口袋。虽然充斥着大量的无聊的内容，但这笔记本姑且还算得上是有些价值的。
虽然他对于人类敢涉足自己的领土感到不满，但越多的人参与，便意味着自己将要得到的财富越多。想到这里，卡勒多“慈祥”的看向匍匐在身前的狼人。
“你很不错，我原谅你愚蠢的冒犯，所以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心情不错的卡勒多伸出右爪，微微探向狼人，“抚摸”他的脑袋。
宽宏大量的卡勒多老爷因为失而复得的财宝，决定不再追究这个蠢货刚才呆愣着旁观的责任，但他可还没有忘记狼人的那道“彩虹”。
至于狼人对抗山丘巨人会不会死？
红龙又为什么要去考虑杂碎的安全？财富不就是用来挥霍的吗？
“主人！我为您追回了财富...”狼人颤抖着，却又不敢离开红龙的指尖下，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淌过脸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但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功劳，还低估了红龙的暴躁程度。
他即将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您！您不能杀我！”
感受到红龙指尖在用力，狼人露出一抹厉色，大声的喊。
“嗯？”
红龙的指尖微微停顿，饶有兴致的哼了一声。
“您要是杀了我，您会损失更多的财富！”狼人嘴角抽动，大声呼喊。
这是他二十年来所做过的最大的赌注，他押下了自己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而对搏的另一方，却只是红龙倏忽万变的心情。
但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至少狼人相信自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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