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梦魇的重临

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凌宇的这个问题，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对他的质问，他只需静静地听着，不需回答，也无需回答。
  毕竟，他也无法保证，如果他真的和花不语在一起了，以后会怎么样，只是他希望，他能一辈子只爱她一个，而不会像他爸爸那样，亲手打造出一幕悲剧。
  “爸！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见情况不对，花不语从后面跑出来，挡在段千翼身前。
  她现在对花凌宇的好感度又降了一层，随随便便就翻人家老本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用他们上一辈的行事作为当成标准来标定他们的下一代，这样的歧视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直接说出来，反正我人都是他的了，你还能怎么样？
  果不其然，花凌宇听后，说不出话来了，张着嘴晃着手，憋了半天硬是没没憋出一句话，还被风灌进嗓子里咳嗽了好一会，退到一边养嗓子去了。
  见花凌宇败下阵来，孟玥自然当仁不让，当替补上了场，一上来就是苦口婆心：“小语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知道啊！”花不语微仰着头，手紧紧地和段千翼握在一起，光明正大，“我们已经好多次了，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你们别想把我们分开。”
  段千翼瞥瞥眼，看到花凌宇正用那种要杀人的眼神看他，惊得他浑身冒冷汗。他感受着小姑娘温热的手心和她的话，猛然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先呆萌傻傻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够保护他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会躲在他身后，什么事都要靠他。
  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孟玥刚想说什么，思绪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引擎声打断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视线随之移过去，只见一辆白色的吉普车正沿着马路疾驰而来，在即将到达他们这里时一个急转弯，一阵刺耳闹心的车轮抓地声之后直冲花不语开了过去。
  透过挡风玻璃，段千翼看到了驾驶座上的楚云翼和他那阴狠恶毒的笑容。
  ……
  楚云翼几乎是和花凌宇他们同一时间到达栗城的，花家动作这么大，他能不知道吗？所以当他得知花凌宇慌慌张张地出门之后他就跟了上去。由于花凌宇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因此没有提前订机票，直接去机场买了现成的，楚云翼就跟在他们后面，甚至还是同一机舱，下了飞机后他就跟在两人身后，看见了足以让他嫉妒一辈子的场景，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
  浓郁的妒忌感毫无保留地从心中喷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了了，凭什么他段千翼能有人陪着，他能和别人相爱，和别人厮守一生，而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在每个暗夜中和两张遗照作陪，没人安慰没人怜悯，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鄙夷，鄙夷他私生子的身份，鄙夷他偷走了别人的父亲，鄙夷他没爹没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从未做错过什么的他，他们以为他生于深渊，却不曾想，他也曾渴望光明。
  他以前也想过，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别人这么对待他，他思来想去，没有，没有！没有！他什什么也没有做错过，只是一群人以为自己对，就将他视为错！错的不是他，而是他们！
  既然你们觉得我错了，那么，就让我一错到底吧！
  他去附近的租车厂租了辆车，开着它直撞过来，他要亲手把别人的美梦，撕的粉碎！
  ……
  花不语一时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朝她开了过来，那轰鸣的引擎喷吐着热风，吹乱了她的思绪与任何想要逃跑的欲望。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和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一模一样，却又千差万别，和那次不一样，段千翼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花不语推开了原地。
  花不语跌坐在地上，看着那辆车从自己面前飞一般开过，看着段千翼站在原地，用一种挑衅的眼神和车里的人对视着，看见他像个沙袋一样被甩飞出去撞到人行道另一边的墙上，随后，刺鼻的血腥味混着冬日的尘土味扑面而来。
  吉普车撞到一棵行道树上，树被撞断，车前盖被顶开，滚滚的浓烟从发动机中冒出来，汽油撒了一地，电火花噼里啪啦。
  花不语喘着粗气，浑身抖着，她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墙边，她跪在地上，眼神呆滞着，思绪慌乱，双手在空中乱晃，好不容易才想起要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打完了，她这才定下神，忙着观察段千翼的伤势，其余几人也缓过神来，急忙跟着跑了过来，经过的路人也都停下来，围在附近。
  段千翼的脸已经看不清了，他浑身都是血，白色的羽绒服被鲜血渗透，地上长长的、触目惊心一条是他在地上摩擦而出的血迹，花不语慌忙的伸出袖子帮他擦去脸上的血，他闭着眼，额角一个汩汩流血的血洞，碎裂的骨头碎屑粘在周围。
  她想帮他堵住这个洞，想帮他止血，却无济于事，他的血就像是自己有了意志一样，怎么堵都堵不住，拼了命地想往外挤，在空中散发着腾腾热气。
  花不语哭了，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绝望，无论是除夕夜那天被迫和段千翼分开，再或者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没有希望了，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旁边传过一阵闹心的喧闹声，楚云翼从车上爬下来，被几个热心市民当场逮住了，还打了110。
  楚云翼怎么样花不语一点都不关心，他就算是死了也已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她现在只想让眼前的这个人醒过来，她贴在他耳边，哭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喉头发酸：“你醒醒啊，再睁开眼看看我，你只是睡着了对吧？你一定没事的，你别骗……”
  还没说完，她便扑倒在段千翼身上，血顺着她的衣服蔓延上来，也弄得她浑身鲜红。
  这个人，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救护车的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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