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他们并不在萨克森地区，而是在流星街这座垃圾场里唯一一条不见垃圾的街道上，唯一一家能住人酒店。
库洛洛去见长老，由于是第一次大任务，要当面报告一次。
阿莱塔则在酒店里等待。
方才那女孩似是工作间隙，靠在旁边地上。
阿莱塔看了她一眼，拿出库洛洛的电话。
“这里是席巴的私人号码，正在任务中，请在贝斯声后留言。”
“你好，席巴先生，我是阿莱塔——”
那头的语音答录状态即刻解除了，传来了席巴=揍敌客低沉的声音：“阿莱塔，伊路米和我说了。”
“嗯，谢谢你。”阿莱塔擦掉忍不住滚落的眼泪，说：“地点是流星街，越快越好。”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吗？”
“是。”
“好。”席巴回道：“从电话挂断开始，这一委托正式成立。”
阿莱塔笑了，在电话这头笑得无比灿烂。
“真是不划算的交易。”席巴说着，放下了电话。
阿莱塔又打了家里的电话，是小酒窝接的。
她没说话。
“要开始了啊。”听到沉默，小酒窝明白了：“她们很好，别忘记删掉通话记录。”
酒店里的客人寥寥无几，坐在旁边的女孩一直盯着这边看。
阿莱塔收起电话，朝她走去，蹲下身：“你好。”
“你好。”女孩点了点头。
“你多大？”
“十二。”女孩回答。
比菜菜子和美美子大上一轮。
“你的父母呢？”
“父母？我没有那种东西。”女孩眼中都是困惑：“姐姐，你是从流星街外面来的吧，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阿莱塔想了想，笑说：“你想看看外面吗？”
“嗯。”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但又说：“我的眼睛看不清。不过再在这里工作三个月，我就可以去拿配好的眼镜了。”
“是么，真了不起。”阿莱塔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连带着幻影旅团的硬币掉在地上。
她注意到了，但没捡起来。
抽出两张放回口袋，她将钱包递给女孩：“给你。”
“欸！”女孩拿着钱包：“给我？真的？”
“嗯。”阿莱塔站起身：“应该够去外面了，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
女孩打开，数着里面有多少。
大概是想到菜菜子和美美子，阿莱塔捧住女孩的脸，吻了下她的额头：“希望你能幸福。”
库洛洛洛=鲁西鲁走进大门，朝阿莱塔走来。他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女孩和她拿着的钱包，没有说话，也并不在意。
阿莱塔站起身，将手机还给他，揽过他的臂弯：“走吧。”
库洛洛的脸已经肿了，阿莱塔从冰柜里拿了瓶饮料，递给了他。
两人出了酒店，来到街头。
流星街实在不是个买伴手礼的好去处，但阿莱塔说顺便想看看库洛洛生活的地方。
先前来时，她没有仔细参观，如今看去，除却几条能称作街道的地方外，各处都是垃圾山。
普通人没法在这种环境里活下去，要穿上白色防护服。
这么说来，刚才的女孩也是念能力者了。
她最早认识的库洛洛隐瞒了流星街出身，这个库洛洛却偶尔会说起他小时候的事。
主要是如何在垃圾堆里寻找有用的东西，把所有能吃的全吞进肚子里，还有在打架中分出胜负一类。
将围巾和大衣缝在身上，倒也不是很夸张的事。
差点儿踢到地上的玩偶，阿莱塔将它捡起，看到玩偶掉了眼睛。
有一个女孩躲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阿莱塔摇了摇玩偶，女孩看着库洛洛，根本不敢动。
“别对她释放杀气。”阿莱塔侧头。
“不是每次替她捡玩偶的都是你。”
“人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善意，才能活下去。”阿莱塔朝女孩走去，又侧头问他：“如果都是罪恶，这个世界会有趣吗”
库洛洛捏着下巴：“非黑即白是很无聊。”
“对吧？”阿莱塔笑说，将玩偶塞进女孩的怀里。
她拿过库洛洛的手里的饮料，又贴到他的脸上。
“下次还是还手吧。”她说：“你这么做，好像做错的只有我。”
“你还要向库洛洛=鲁西鲁复仇吗？”他按住她的手，问。
阿莱塔迎上他的目标，说道：“已经……无所谓了。”
垃圾焚烧，烟雾飘渺，一道身影骤然逼近。
拿着玩偶的女孩一下跑掉，库洛洛将阿莱塔挡在身后，立刻和来人交了手。
一招后，双方退开。
“你是谁？”库洛洛看着对面的人。
留着银色长发的男子，他不认识的面孔。
“席巴=揍敌客。”男人自报了家门。
揍敌客家，是杀手，目标是他吧。
阿莱塔本应比他更快察觉，却没有动作。
库洛洛生出一丝怀疑，唤出了书。
同一时间，阿莱塔却往前走去。
她几乎在一瞬间到达席巴面前，手刀下落，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来得真快。”
“儿子的人情。”席巴说着挡住她的攻击：“得尽快还。”
“还是得动下真格。”阿莱塔加快速度。
席巴往后退去，手刀斜斜擦过他的肩膀，库洛洛已从后方夹击。
席巴抓住阿莱塔的手腕，用力一掰，将她当成武器，要甩开库洛洛。
库洛洛接过了阿莱塔，将她放在地上，席巴盯着他的书，没有靠近。
“有人告诉了你我的能力。”库洛洛一下就意识到了。
阿莱塔方才是真的在动手，因此他也不再认为是阿莱塔的雇佣。
“你先走，”库洛洛说，“我和他单挑。”
阿莱塔弯起眼睛：“那怎么行。”
说完，她比库洛洛更快。
这是库洛洛自与阿莱塔见面那天，第一次看到她的体术。
她像一只蝴蝶，外表无害，动作却强硬有力，不惧撞上蛛网，只要自在飞翔。
于是，库洛洛暂时配合她。
由于他更需防备，席巴不得不将重心转移。
二对一，当三人再次站定，席巴身上多了数道伤口。
他扯下头发，绑在伤处，飞速地止了血。
已有其他人过来，但都不敢靠近，再不结束的话，席巴会被众人一同围攻吧。
阿莱塔单膝跪地，抬手按住腹部，她抬头看向库洛洛，他正好也朝她看来。
看来，她的身体耐力快到极限。
什么都没说，库洛洛朝席巴冲去。
他书中的能力大多需要满足一定条件，近身战和在空旷地带都不利，因此干脆放弃使用能力，直接交手，胜算还更大。
方才确实抱着要偷走席巴的能力的想法，现在阿莱塔受伤，只能动真格了。
胜负即将定下。
库洛洛绕到席巴的身后，要他和阿莱塔拉开距离，转为一对一。
席巴反身作势要接招，却是假动作。
他极速后退，跑向阿莱塔。
阿莱塔撑着地站起身，席巴已穿过她的身体，停在她的后方。
库洛洛的脚步骤然停下，在眨眼间冲向阿莱塔。
她同落叶般倒下，他刚好将她接住，却没站住，直接跪倒在地。
她的胸口开了个口，席巴出手干净，连一滴血都没流，身体好似还未察知到一个重要部分的缺失。
席巴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握着一个心脏。
在库洛洛的注视中，席巴用力将它碾碎，平静陈述：“目标，幻影旅团8号成员，阿莱塔。委托完成。”
怎么会是她，库洛洛低头看着阿莱塔，她的眼睛紧闭，靠在他的怀中。就算被剥夺了五感时，她也没有这般安静。
她的身体里开始流淌鲜血，淌在他身上。想要止住，却无从下手。
飞机失事那次，他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因此多少确信她还活着。
这一次不同，完全不一样。
“阿莱塔，”但他还是试图呼唤，“阿莱塔，我爱你，阿莱塔……”
“她听不见了。”席巴说。
手上的触感还在，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是谁……是谁……”库洛洛发出嘶吼，朝席巴喊道：“谁是委托人——！”
“委托人信息保密，不可泄漏。”席巴说着，消失在了飞尘之中。
库洛洛抱着阿莱塔，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无数问题涌进他的脑袋，却没有人能解答。
再精妙的编码，一处不对，全盘都会崩溃，他现在正是处在这样的状态。
是哪里出了错？
乌鸦在黄昏中鸣叫，一个身影匆匆跑来。
“这，这个。”女孩戴着眼镜，气喘吁吁，手里拿着硬币，递到库洛洛眼前，说：“他们说你们往这边走了，这是那个姐姐掉——大哥哥，你怎么在哭？”
她说完才看到库洛洛怀中的阿莱塔，推了下眼镜，没再说话。
库洛洛盯着硬币，又看了眼女孩，垂下头，忽然发出一声笑。
差点儿要失去她，差点儿要强行将她留在自己身旁，但她自愿停留，他们应该会一直在一起。
但他们还会在未来遇见，到了那个时候……
电话在口袋里发出声响，库洛洛没有接起。
他抱着阿莱塔站起身，拖着脚步往远处走，至少要把她带去远野村。
三天后，库洛洛从巴士上下来，只有他一个乘客。
年轻的司机不敢多看这满身血腥的男人一眼，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提醒：“村子里已经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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