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命运
就在鬼面十二分身即将破开帷帐，以为胜券在握时，一股滔天巨浪般的压力不知从何处碾来。
十二道黑影瞬间定格在空中，依旧保持持着冲刺的姿势。
在那个恐怖力量降临之时，鬼面还未来得及做出防御的姿态。
在那股巨力的挤压之下，十二道黑影逐渐合并成一个，重新凝成鬼面真身。
此时鬼面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惊骇，这是一种如同天威的压力，置身于此人的威压之下，即便是他引以为傲的真圣境修为，此刻竟是丝毫无法动弹。
压力如蛆附骨，仿佛从全身毛孔进入他体内，将他每一根骨头和肌肉都死死镇压。
他全身上下，还能动的只有脑子。
也许还是那人刻意使然。
“怎么……可能！”鬼面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咬着牙齿，语气透着浓浓的惊恐。
他的修为已经是第九境，即便遇上第十境修士，也不可能被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么出手之人的修为绝对是十一境或者更高。
但是目前的修真界只有两个十一境修士，而且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至尊殿隐藏着一个修为至少是十一境的修士，而且这人和不臣的关系颇为密切。
这种事情鬼面不会觉得惊讶，因为他在云州的时候已经见过体验过一次被恐怖气机锁定的经历。
当时他在玄元剑宗坊市刚杀死玄元剑宗暗线弟子徐林阳，然后整个天道山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覆盖。当时他还以为是玄元剑宗的高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专门针对自己而来，那会儿他觉得自己一定必死无疑。
凝神境他还可以试着反抗一下，可遇到真神境时，自己能做的只有等死。
但见一只金色手掌直落入天剑峰后，绝强的气息散去，鬼面才知道那个超级强者根本没打理自己。
他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之后再不敢在玄元剑宗久留，匆匆离开天道山。
而当时那个气息与眼前出手之人好像不相上下。
什么时候，六州突然多出这么几个从未听说过的强者？
帷帐内，不臣温声对两名女子说道：
“你们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掉他的机会，只要他一死，你们也就自由了。”
不臣说完从帷帐内扔出一把匕首，刚好落在两位惊慌失措的女子面前。
见那两个女子依旧畏首畏尾，他再次说道：
“放心，他现在不是什么真圣境修士，这把匕首足够要他的命。”
那两位女子陷入犹豫，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似有些心动，但当她们的目光触及到鬼面时，身形一震，立即退开几步，再不敢去朝那匕首看一眼。
或许平日里饱受淫威，鬼面的凶狠在她们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才让两位女子害怕至此。明明只要拿起匕首刺进鬼面胸膛，她们恨之入骨的鬼面就可能没命，可她们似乎也没这个勇气。
匕首就在眼前，两个女子却都不敢伸手去拿。
鬼面心如死灰，因为他此刻的情况确如不臣所说，在这股巨力的压制之下，他的身体与凡人无异，现在这一把小小的匕首足以要了他的命。
还好，这两个贱婢始终没有那个胆子。
鬼面暗自庆幸。
帷帐内，不臣叹息一声：
“本来你们有一次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可你们没勇气去抓住，想来走到如今这一步，并不能全部怪罪别人。”
不臣的语气有些感伤，也有惋惜，唯独没有同情。
鬼面成了俎上鱼肉，终是对死亡有了一分恐惧，他威胁道：
“你敢杀我！就不怕天尊降罪？”
不臣淡淡的说道：
“我不会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些存在的价值，而不是不敢杀你。劝你别拿天尊来压我。”
“因为我叫不臣！”
不臣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雄浑，气势凌人。
“别说他自命为天，就算真正的天道在我眼里，我依旧不臣。”
“你……”
鬼面震惊，他没想到不臣连天尊都不放在眼里，但明明看似一句目中无人的大话，却让他有一种不臣服于天地的浩然气魄。
甚至在某一瞬间鬼面觉得，也许不臣不是不把天尊放在眼里，而是根本没把一切放在眼里。
这才是真正的不臣吗？
“你，从始至终就是我的棋子，从我决定救下你的那一刻开始，你以后的要走的路，要做的事，甚至是要说的话，我都替你想好了。”
“当然，你可以试着反抗一下，我不止会给她们两个机会，还会给你一次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不臣话语之间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在相互间嘘寒问暖。
鬼面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他原本很想反抗，可不臣的可怕让他心升犹豫。
这时不臣又开口了。
“你有些小聪明，但始终上不了台面。想着给天尊打小报告？然后我永不翻身了是吧！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死得会更快。想要我的命，得多费点脑子。”
鬼面脸色一抽，他想不到心中的想法都已被人看穿。如不臣所说，他刚才的确是想着将今天的事情偷偷禀报天尊，到时候天尊出手，不臣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但现在不臣已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还那么胸有成竹，鬼面就真的有些胆战心惊了。
会不会是故作镇定？鬼面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凭不臣的手断完全无需多费唇舌，只要悄无声息的杀了自己，那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滚吧！”
随着不臣一声冷冷的声音，束缚鬼面的压力顿时消逝，鬼面狼狈地落在地板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气力，缓缓爬起来，颓靡离开大殿，再不敢往多逗留一刻。
就在不臣灰溜溜离开之后，大殿中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
“下不为例！”
她在警告不臣。
不臣呵呵一笑。
“对付这样的人，一次就够了！”
他语气轻松自如，可似乎又对那个声音隐含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
“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一些？”
不臣向空无一人的大殿问到。
“哼，目光短浅，你真以为修士存在了数万年，就没出过几个坐镇天外，俯瞰山河的人物？”
不臣一愣。
“比你还厉害？”
“暂时。”
“和她比起来呢？”
“就算她巅峰时期，依旧有三个人……魔不在她之下。”
“嘶……”不臣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无奈一笑。
“看样子六州要热闹起来了。”
那清冷的女子声音冷斥一声：
“废话少说，还是没有她的下落吗？”
不臣摇摇头：
“玄元剑宗封印剑阵已毁，可她依旧了无音讯，你说会不会……”
那女子冷笑：
“若真就这样没了，会没意思许多。”
不臣轻扶额头，不再说话，大殿安静了许多时间。
许久后，他站起身，喃喃道：
“也该起些风浪了！”
“黑风，墨影。”
不臣话音刚落，两道黑影顿时出现在殿中，化作两人。
两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双手带着黑色手套，脑袋也埋在深深的黑色兜帽中，全身上下都被紧紧包裹。
不但如此，当你细心观察，还会发现这两人站着不动时，缕缕黑丝从披风中散发出来，甚是可怖。
两人站着如同雕塑，仿佛完全没有生命，在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生机，有的只有令人压抑的死意。
黑风、墨影，至尊殿四大鬼将除去不臣和鬼面后的另外两人。可以说是至尊最信任的两大心腹。
不过这两人现在已为不臣所用。
“黑风去告诉一趟寒冰圣地，告诉他六州现在防御薄弱，是动手的好机会。之后顺便将从玄元剑宗返回七宗弟子堵住，别让他们回家太顺利，最好别杀人，除非你会使玄元剑诀。”
“墨影去星月剑宗，将凌君渚带回来，记住，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凌君渚被劫持。”
话一说完，黑风墨影的身影又消失在大殿里，来无请示，去不告退。
“老前辈们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总躲在深山老林中，真是白白浪费各位一身通天的修为。”
玄元剑宗，外事堂。
老瞎子站在屋檐下，背负双手，仰头望向天幕，明明是一个瞎子，硬生生给人一种极目远眺的错觉。
某一瞬间，老瞎子脸色微沉，片刻后又恢复原样。
只见他转身，隐入空气中，不是进屋，而是消失在原来的地方，毫无任何气息的波动。
虚无的空间中，红衣女子依旧对着那柄悬浮的巨剑虚影，她在……发呆？
对于神情一贯冷漠的她来说，发呆是一种极难见到的表情。
突然间，她显得很不耐烦。
因为她身后空间掀起一阵涟漪。
没错，老瞎子又来了。
“只要我恢复，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她很生气。
老瞎子摇了摇头。
“赌一把，信不信以后你不但不会杀我，还会很感激我。”
“痴人说梦！”女子冷哼一声。
老瞎子不再多说话，抬起右手，伸出两指虚空一划，一片莹白光幕顿时挂在两人面前。
光幕中，是正在歪脖子树下修行的易流云。
“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剑冢是他毁去的，某种意义上讲，他救过你一次。”
女子顿时目光如电，但只是一瞬。
“为了他，你真是够下得脸皮。”
剑冢的剑阵是八个真神境修士以毕生修为筑成，就算是元魂境修士也无法破开，一个御气境小男孩子能毁得去？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老瞎子盯着光幕。
“或许很快你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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