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林英悬在倒塌的厨房废墟中，感觉……很奇妙。
她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地从体内逸散出来，源源不绝。整个被触发的过程非常微妙，如果非要找一个例子，大概是膝跳反射。
在理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身体就先动了腿。
金发察觉到形势逆转，按下心中惊恐，转身就离开这片废墟，逃进栽着繁花的院落。
林英不想让他跑。
三色烟气在空中聚散，夜空中忽然下起了一场雨。只是滴下来的并非是雨，而是一片又一片轻盈透明的叶子。或黑或白，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
然而叶子落地的时候，把院子里砖石铺成的小路刻出了几道深深刻痕来。
也把金发整个钉在了地面上，穿透过每一个可以活动的关节。
恶魔的血在地面上流淌，金发所想要见到的猩红，最终在他自己身上盛开。
林英身上的血线越来越多，她感觉到体内爆开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不受控，向着绿角蔓延而去。
“走……”
林英感觉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尝试着开口，口中发出啼哭，虚幻叶片却纷纷震动，震出沙哑干涩声音：“离开这里。”
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口！
绿角呆呆地跪在地上：“……殿下？我，我不走！”
不但不走，还想用尾巴抱走林英。
绿角很着急，没因为金发的落败而放松。她想：她们在这里制造出这么大动静，大庆境内的修行者也不是傻子，肯定很快就会赶过来，她得带着殿下赶紧走。
“我是殿下的仆人，绝不会抛下殿下的！”绿角大声道。
林英道：“可我不是你的殿下。”
绿角一怔。“……殿下？”
林英轻声笑了一下，竟将自己的穿越乃至金手指和盘托出，想法和秘密抖了个干净。“所以你明白了吗？你的殿下早就不存在了，你已经缺了角和翼，现在连双手都没有了，还要继续为不存在的梦付出吗？”
绿角跌坐在地上，魂魄似乎被抽离了。“你……你杀了殿下？”
无意求生的林英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如杀了我再走？不过这只金发的恶魔还没死透，我建议你先杀他，再杀我。”
被钉穿但还剩最后一口气的金发本来原地装死，听到林英透露出的穿越种种，心中惊骇万分。听她说不想活，更觉得荒谬难言。却连一声也不敢出，就是怕被她杀了，结果还是没逃掉。
绿角脑海纷乱，但在对金发的处理上没有犹豫。双手虽断，尾巴卷着刀也上去捅死了金发，没留一点隐患。
结果金发之后，绿角看向林英，从厨房搜罗来的杀猪刀滑落下去，掉在了地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回家的路就藏在你没有开启的宝物系统里？”
林英嗯了一声，波澜不惊。
绿角惨笑道：“你知道，但你不愿意杀你的同族。其实……其实你现在该是我的同族。你愿意放我走，说明这些时间的照顾你不是无动于衷的吧？为什么不试试做一个恶魔？”
林英并不想和她进行没有结果的辩论，张开手道：“想杀我还是想逃走都快一点，晚了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绿角连沉默都没有时间，被随时可能会赶来的大庆修行者逼的一刻都不敢拖延。
她忽然颓然地笑了一下，胸口翻腾起一阵血雾，雾气向两边退去后，她的皮肉像外衣一样打开，露出里面的胸腔。她的骨头也和角一样是绿的，有一颗比人类要小的多的心脏，在刚刚的血雾中异化成了一颗绿色的宝石。
“你有种和我见过的人类不一样的傲慢。”绿角这样说着，将宝石摘了下来。
那颗宝石像是有生命力一样飞向林英嘴边，林英挡了一下闭上嘴巴，那颗宝石却像是水一样融化进了她额头的皮肤中。
失心的绿角虚弱道：“如果是我认识的人类，一定不敢以为开智血食指的是人，有太多种族都有智慧，恶魔就是。恶魔的心要自愿奉上才有最强的力量，我愿意为你奉上它，只希望……”
绿角闭上了眼睛，“只希望你的系统开启成功后，如果真的藏着你回家的路……在你回家之前，杀了伪王。”
林英情绪复杂：“要知道你的付出没有任何保证，也许没有路，也许我不愿意冒险杀伪王。”
绿角的身体倒了下去，恶魔的身体比寻常人类强，摘了心不会马上死，但也熬不了多久。她趴倒在地上，对着襁褓里的林英轻笑了一声，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系统的提示音一瞬间在林英脑海中叮咚乱闪，她身上的血线一一愈合，文字在她眼前弹出又被覆盖。
【系统已激活】
【反噬：过早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将会付出代价，你的爆发使你的寿命无法超过十五。】
【残疾：你失去了一只眼睛，你的经络将在一夜后坏死。】
【恶魔之心·残余：激活系统后剩下的边角料，持续愈合体表轻微伤。剩余时间：15秒。】
【开启洞府，你可以在洞府里种植灵田了。】
【习得法术，烈火诀。】
【习得法术，召晴术。】
【习得法术，布雨之术。】
【传送开启（当前境界不满足使用需求）】
传送！
大量涌入的信息弄得林英头疼欲裂，她忍耐下来，仔细把传送翻出来看了一遍。发觉这个传送果然可以打破位面，然而却是凭借现在的她绝对无法使用的。想要使用传送，她的实力至少得天下第一。
强的能把伪王当球踹的那种。
一切都如绿角期望的一样。
林英对着绿角叹了口气：“你赌赢了。”
绿角躺在地上，并不会再回应。
林英深呼吸后闭上眼睛，强撑着再一次使用了空中还没消失的叶片，这一次对准的是自己。
大庆的人随时都会到，她还拖着尾巴之类不属于人的特征，第一时间就得被除魔卫道。
人有时……不得不对自己狠一点。
林英手起叶落，将双角双翼全部斩下，尾巴剁的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她把这些东西全丢进还来不及好好研究的洞府，用刚领悟的烈火诀一把火烧了现场。
院落里的花木和已经成了废墟的厨房都消失在烈火之中，火焰吞噬了金发和绿角的尸体，又向着林英蔓延，烧着了她的襁褓。
林英可以停下这个法术，但却由烈火舔舐着她的襁褓和皮肤。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终于有一道白光划破了天际，一双修长的手抱住她，将她捞出火海。
好几个疗愈的法术被拍在她身上，林英感到那双抱着她的手十分清凉，怀抱中甚至还有些棠梨花的香气。
她看到了白色的发梢，但视线上移，映入眼中的却是带着棱角的年轻脸庞。那肌肤的状态和十几岁的少年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很沉稳、隐隐有些沧桑，那不是一双少年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悲悯地望着她，看着她脸上无法愈合的疤。
林英在他的注视之中，非常符合真小孩特征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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