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016章我们才是同类！
第十六章
山鸡们不曾发现他们，密密麻麻围在村子口，几乎是在它们站整齐的第一时间，咯咯咯咯咯声就像海中的巨浪，猛地扑过来，对所有人都无差别攻击。
云初眼睁睁看见，前方不远处立着的一根旗杆裂纹密布，仅仅坚持了几息的时间就在声浪攻击中倒下。
大山鸡妖确实下山了，只不过没有在前方输出，云初这个角度看不到它在哪里。
“你……”
云初刚想问问卫道有没有看见大山鸡，猛地想起来卫道听不到山鸡叫声的事，或许不是他聋，而是自己能够看到和听到的太远了。
这是云初嗑了一盘瓜子后总结出来的。
那现在问他大山鸡妖在哪，是不是不合适？
看着成排站队，明显是有组织下山扰民的山鸡们，云初产生一个怀疑，天色这么黑，卫道是不是看不见那些山鸡在哪儿？
“云兄弟，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两个人挨得很近，只是山鸡太吵了，满脑袋都是咯咯咯咯咯，还是带回音的那种。
卫道总感觉刚才好像听到云初兄弟说话了，又好像是自己幻听了，很不确定的问道。
云初在咯咯咯中准确无误听到了卫道的声音，她回：“你看得见山鸡在哪里？”
她没有问是大山鸡妖还是小山鸡群，也没说自己看得见，这样无论卫道看不看得见，都不会对她产生怀疑。
我真机智啊，云初开心地想到。
月光大盛，此处妖雾还没有形成，他全都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山鸡数量让人头皮发麻。禁不住产生怀疑，之前能够打败大山鸡是因为那只山鸡轻敌了呢？
卫道喃喃：“看见了，好多啊，这里的人每天一顿，一顿一人一只，都够吃两三年了吧。”
声音太低，云初没听见，半是怀疑自己露出破绽半是怀疑咯咯咯太吵了，她犹豫地戳了戳卫道，问他：“你说什么？”
两个人都不敢太大声，怕惊扰到山鸡群。
尤其是今天山鸡们的咯咯咯咯声里明显带上了妖力，很微弱，但是数量众多又持续性输出。
在他们没想好对策之前，最好是不轻举妄动。若是山鸡们发现他们出来了，声音更大了，只怕这些房子也支撑不了太久。
卫道听不见她说什么，估计云兄弟也听不到自己说话。他警惕地看了看山鸡群，没有山鸡单独注意到这边。
很好，是个机会。
卫道以手肘和脚尖撑住屋顶，动作轻缓，一点一点的，挪动到更靠近云初的地方。
“不知道大山鸡在哪儿？”云初不知他的小动作，体谅到卫道的聋瞎，只能是多盯着点，大山鸡妖明明已经下山了，为什么不见踪迹，那么大一只鸡。
云初见卫道听不见她说话，也就放弃了沟通，专心致志寻找大山鸡的踪迹。
“我看见它了。”
猝不及防的声音响在耳畔，云初惊了一瞬，原本微眯起来的眼睛睁大，下意识就往旁边躲去，“呜呜唔……”
几乎是刹那，一条胳膊搭上她肩膀强行把她拉回来，手掌不算用力地捂住云初的嘴。
卫道：“嘘，小心别被发现。”
此时两人还是躲在烟囱后面，只是挨得更近了，近到卫道压低声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气音，无形无色的气息碰到了云初的脖子，云初被烫地瑟缩了一下，差点又被捂住嘴巴，先卫道一步自己捂住。
云初：“你干什么？！”怕被发现还搞突然袭击！
卫道解释：“太吵了，我们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凑近一点方便沟通嘛。”
云初怀疑地看着他。
烧得漆黑的烟囱立在前方，挡住了大半的月光，卫道未觉云初神色有异，凑近了继续说道：“云兄弟，我刚才看见那只大山鸡了，它就在左前方那棵大柳树后面。”
气息触碰到皮肤，云初的脸奇异地开始发烫，好像要烧起来了。
老鸟，我会不会变成第一只自我燃烧死掉的太阳鸟？云初胡思乱想着。
云初忍不住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在有限的距离尽可能离卫道远一点，话也没听清楚，问：“什么在树后面？”
“大山鸡妖，最大的那一只，被你砍掉半截翅膀那一只秃毛鸡。”卫道说着说着又开始比划，试图通过手势让云兄弟明白他在说什么。
以往他们师兄弟几个犯了错被师父罚跪戒律堂，背观内典籍的时候，和其他师兄弟就是这么沟通的。就是好像……云兄弟每次都看不懂。
但这一次他要表达的意思非常简单，云兄弟一定能看明白的。
云初一如既往，看不懂。
以至于看到这些手势，人就已经麻木，她抓住卫道的手扣下，命令道：“我们换换。”
卫道听完，乖乖“哦”了一声，随即利用自己手长腿长的优势从云初上面翻过去，末了还说道：“云兄，往旁边过去一点。”
有那么一瞬，云初感觉心跳已经停止了。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还是陌生人，转瞬就能称兄道弟了。
不对，谁是你兄弟！
云初愤愤然挪到左边，根据卫道的指引看过去。
卫道还在一旁叨叨：“怎么样？看到了吗？我刚才还看见它在那里，但是转瞬就消失了，我都怀疑是我的错觉。”
云初懊恼地别开头，“不要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密集的咯咯咯咯声里，就属卫道的声音最清晰，一个人顶得上成百上千的山鸡，吵得她快烦死了。
“哦。”
山鸡群数量太多，妖雾逐渐凝聚，这恰恰好方便了云初，她寻着雾气最浓的地方看过去，在……树梢。
那么胖一只山鸡，怎么可能站到树梢上去？不仅如此，树枝没有折断，看上去似乎也没可能会掉下来。
如她所料，树上也没有山鸡的身影。
但是有人影。
糟糕，山鸡妖化形了！
妖一旦化形，妖力会大涨，变得十分不好对付。
云初的视线看过去，意外的，正和一双斗鸡眼对个正着。
咯咯咯咯中插|入一道突兀的声音，“我看见你了！”
这声音带着十足十的妖力和穿透力，两人就看见，小程家的院墙，轰隆一声，不堪重负地倒下了。
卫道急急画下禁制，护住村庄。
正欲和山鸡妖拼妖力的云初：“……”
她突然无师自通学会一句脏话，“卫道你大爷的！”
卫道：“啊？你说什么？”
因为画禁制的关系，他现在站得有些远。
云初不想理会这个聋子，径直跳下屋顶，跳出倒塌的院墙，面前就是闪烁着金芒的禁制屏障。
她犹豫了。
这间隙，卫道已经追了上来，“云兄弟，这妖物化形了，实力不可小觑，我这里还有五张神行符，都给你，万一我打不过，你就……”
你不要过来啊！
云初看见黄色就撤了一步，一步不要紧，轻轻松松跨出屏障，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她回头，发现卫道还在拿符纸，暗自松了口气，这道禁制应该和山上那道禁制的作用不一样。
“除了神行符，还有一张隐身符，这个好，你用这个，是我师父画的，效果比我画的……”
“管好你自己。”云初再次后撤，隐隐感觉头已经开始晕了，明明这些符纸都还被催动……
“哈哈哈哈哈，你们最好打起来，本鸡看得好生有趣。”山鸡妖化成男人突然飞下树梢，就站在二人前方不远处。
他说完，山鸡群的叫声也变了，从杂乱无章变得有节奏，“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云初：“……”
都说妖化人形会变得无敌好看，最次也会比一般人类好看许多，这只山鸡怎么越变越丑了，还没长满鸡毛时候山鸡样子好看。
云初嫌恶的蹙眉，看地看树看小山鸡，视线就是不落到山鸡妖身上。
卫道上前一步，挡在云初前面：“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私自越界，抓走三名人质，又夜半扰民，是何居心？”
声音义正辞严，然而背在身后的手却在不断给云初打手势。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呵！呵！”山鸡妖愤怒甩袖，“说得是一点都不心虚啊，这位小天师，你数没数过你吃过多少只山鸡？你们道观，你们身后这个村子的村民，他们又吃过多少山鸡？”
“敢问小天师身后这位公子，你说那些无辜被吃的山鸡们又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山鸡妖问的正是云初，他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身后的山鸡群听到这些话，咯咯声再次变调，像是在哭丧。
卫道握紧长剑，“寻常山鸡没有开灵智，换成是你这样开了灵智化妖的，是不吃的。”
其实还是因为长得丑所以下不去嘴吧，再说你一个道士为什么会和妖讲道理？云初看了卫道刚毅的侧脸，忍不住腹诽。
“你！”山鸡妖深呼吸平静下来，“你们天师专门和我们妖过不去，没开灵智被你们吃，开了灵智就要被你们打死……”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卫道打断他，“你们若是不伤人性命，我们也不会伤害……”
“呸！放你的狗屁！那些被你们人类吃掉的山鸡，兴许在不久之后都会开启灵智，是你们在它们开启灵智化妖之前吃了它们！”山鸡伸展手臂，化作巨大的翅膀，“今天，本鸡就要为那些死去的山鸡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
啪！啪！啪！
云初热烈地鼓掌。
山鸡妖阴鸷地盯着她，收回翅膀重新变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他身后的数万山鸡似得到命令般，齐齐停止鸣叫。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鼓掌声越发清晰刺耳，云初声音不大，只是在场的都能听见，“好精彩啊，说得义正辞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道士和无辜百姓，天玄观和村民们是十恶不赦的妖怪呢。”
好像连天玄观一起骂了，不管了。
山鸡妖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什么意思？”
“人吃鸡，鸡要报仇，那被你吃过的虫子是不是也要找你报仇？”云初负手而立，“我记得天玄山有一只成妖的胖蚯蚓，要不把它找来和你理论理论？”
蚯蚓？卫道轻笑了声，这分明是不久前他提起过的，云兄弟真是聪慧如斯。
听到蚯蚓妖，山鸡妖控制不住咽了口口水，成妖的蚯蚓可是少见的大补食物，比普通蚯蚓好吃千百倍！
云初和卫道都听见了“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双双嫌恶地后退一步。
云初：“没开灵智的蚯蚓要被你们吃，开了灵智的也要被你们吃。那些被吃掉的蚯蚓兴许不久后就会开启灵智，敢问你，那些蚯蚓和你们又有什么仇什么怨？”
卫道听着这话分外耳熟，都是刚才山鸡妖说过的，云兄弟原封不动问了回去。
山鸡群里传来叽叽喳喳，似乎都对这话产生了疑惑。
山鸡妖的显然也听见了这些叫嚷声，头突然变成了鸡毛，且根根竖起，显然气得不清，怒不可遏，阴恻恻道：“这位兄弟，别以为你把妖气藏起来就不是妖是人了，我们才是同类，你为什么要和道士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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