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乱枪穿身
“是大姐！”杜老大立即俯身回应，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至于这小子嘛……”和许天明的突然出现在身边不同，林大姐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小虾近前的。
小虾咧了咧嘴，想着要开口说话，但在这个在上海只手遮天的女人面前，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要回自己的珍尼。
林大姐的手掌缓缓举起，却不是按在小虾的头顶，而是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许天明居然会喂血给我的乘女儿。想必，你也得了些好处吧。”
“没……没有！”小虾身子一抖，试图解释一下。但是他还没有机会再继续说下去，林大姐的掌心处已经缓缓渗出一些古怪的东西来。
小虾这一次却是睁着眼睛的，他看到了。在他的肩膀和林大姐的掌心处，什么都没有。
而且与许天明的相比，林大姐的要柔和得多。但是却让小虾痛苦得多。
许天明是从头到脚一路灌输进去的。而林大姐的却是自肩膀开始好似钝刀一般硬生生在撕扯自己的身体一样。
一直卡到半腰处，不但不继续向下走，反而在上面胸腔内不停的游走。
相较之下，还是许天明更招人喜欢多些！小虾心中暗自想着，但此刻却不敢反抗。他知道落在对方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条件。如果他惹怒对方的话，说不定还会连累到珍尼。
所以尽管那痛苦十分难忍，但小虾还是在紧皱着眉头苦苦支撑着。
“怎么会这样？”林大姐松开了手，突然向后连退了几步，然后失力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姐——”杜老大忙过去扶她起来，满脸的关切之色：“大姐你怎么样？是不是这小子做了什么手脚？”
林大姐却恍若未闻，一脸惊恐的表情却好似被点了穴道一样的固定在那里：“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灵全都没有了？”
杜老大见林大姐一直失神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猛的抬起头，双眼中的狠毒之气让小虾不由得向后连退了数步。
“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想不到原来这么卑鄙！我会让你……”杜老大声色俱厉，但话还未说完便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在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刀。刀身冰凉，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虾的脸上却由惊惧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许天明居然回来了。看来这家伙果然是个好人。虽然他总是喜欢杀害无辜，但至少对自己还算不错。能在这个时候还跑回来救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此时抓住了杜老大。以杜老大的江湖地位，不要说能够保他们安全离开，就是这个时候他只开口说一句话出来，他们三个相信也能够安然无事的。
“许天明？”杜老大不愧是江湖极负盛名的狠角色。尽管被许天明散发出来的威压所制，但脸上却丝毫不见惧色，反而还极镇定的反问对方。
一听到许天明三个字。已经有些失常的林大姐居然一下好了起来。
她的身手竟然好得出奇，也不顾失态的在地上一滚，然后猛一个跃起飞快的退向远处。
许天明像根本没看到她动一样，放任她离去。只是那低垂着的头却一直在死死的望着她的方向：“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连拒绝体是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是真正害我的人。”
“你若早将血交出来不就皆大欢喜。谁让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大姐的声音传过来，只是听起来却像是在移动一样。
她此刻已经完全隐没于手下中间。加之体形瘦小，所以声音飘忽不定，完全让人捉摸不清楚她的位置。
别人或许不清楚她为何如此害怕。但小虾却是知道的。和许天明保持距离根本没有用。一旦被他锁定，下场只会是像艳红那样。
许天明的手再次缓缓抬起。随着林大姐的声音也同样在移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虾感觉他一直在随着林大姐转着圈，但另一只手却始终用刀架住杜老大，一点变化也没有的样子。
这种情况实在太过有违常理了。
但对于拥有一身诡异邪术的许天明来说，再奇怪些也不为过。
许天明的手动了动，骨断的声音接连响起。
十几个青帮的弟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虽然还是没看到林大姐，但是却听到了她的一声惊呼，然后人群蛹动，显然她是在更远的方向逃去。
许天明收回手臂，没有再对林大姐追击下去，口中那副冰冷的口气仍一如之前：“出来吧，否则我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一声枪响，许天明的身子一晃，子弹从左肩穿透过去，带起一抹血花。
杜老大的反应可谓极快，在许天明手上放松的刹那，身子一歪，也如林大姐那般，顾不得难堪的模样半屈着腿在地上翻了个跟头逃进人群中去。
小虾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前一刻，许天明还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呢，但不过是一颗子弹射出来，局势立即发生逆转。
许天明晃了晃站起来，但紧接着，连续不断的枪声传来，在他对面，枪声如震雷，接连不断击中许天明的身体，带动着他的身体不住向后退去，一连退了十几步，这才闷哼一声仰天摔倒在地上。
所有在他们身后的人群此刻都已经散开，改成集中到对面去。
许多人手中都带着枪，只有极少数是只提着刀的。
小虾吓得双腿打着颤，在那乱枪响起的一刻，他和许天明站得是如此之近。甚至就连珍尼也是如此。
但不知是否对方有意安排，还是真的巧合。他和珍尼居然毫发无伤，只有许天明承受住了所有的子弹。
枪声之后，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那一声声如惊雷怒吼般的响动此刻亦如回声一样不断在小虾耳边游荡着，久久不散。
好半天，林大姐的声音才再次自人群中传出：“小姑娘——快到干娘这里来！那边危险！”
珍尼身子一震，转过头望了小虾一眼，似乎在求助于他的想法。
“不要——”小虾轻声说着，那声音小得连自己听着都很吃力。
他们的身后三十多米开外，是一堵院墙，只要翻出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是在那之前，他们必须要快得过子弹才行。而且还是不只一把枪的。
“别害怕！到干娘这里来，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林大姐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要……”小虾摇着头，伸出手去试图将不远的珍尼拽回来。
但双腿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移动分毫，只能徒劳的看着那只手，却无法触碰到对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心中莫名的仍存有一线希望。
这是他的直觉。直觉告诉他，虽然此刻只剩下自己面对这上百名青帮的大哥们。但是他总觉得似乎仍然还有机会的。
所以小虾没有动，仍然站在那里。
而珍尼也没有动，只有那林大姐的呼唤声一遍遍不知厌烦的从隐藏的人群中传出来。
林大姐真的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虽然珍尼对她的劝说无动于衷，但她却仍然没完没了的自远处传来声音。
过了好半天，杜老大才终于不耐烦的开口了：“大姐，我们不能再等了。这么大的动静，非得惊动洋人不可。就算叔父在外面布置了人手，万一洋人派兵过来察看的话……”
“小声些，快走！”林大姐说完便突然没了声音。而后又是过了好半天才再次传来她劝说珍尼的声音。
难道是……小虾忽然间醒悟过来。他猛的回过头去，地面上，许天明那被血污染红的尸体仍然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这不可能啊！从许天明出现的那一刻起，似乎小虾那十几年所经历的一切都变得无法用常理推度了。
刚刚林大姐变换了方位后再次开口，小虾才突然想明白了。她是怕许天明会对她痛下杀手。
可是那真的可能吗？小虾一脸惑然的望着许天明的尸体。
被乱枪打穿的人还有可能会活得下来吗？如果那家伙真的会再次站起身的话……小虾深吸了口气，望着仍然没有半点动静的许天明想道：“他根本不应该算是一个人了。”
小虾不断推倒自己心中的猜想，但同时又对倒在地上的许天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场面一时间僵持在这里。
“真是够热闹的啦，哈哈……”声音听起来豪迈而又爽朗。随着一群人推搡着，为首一个身着青色短褂的男人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头顶一个深黑色礼帽，扁平的鼻子，小嘴巴，虽然难看倒也有几分雄武之气。两对小眼如两把散发出寒光的刀子一般，令人见了心生恶寒。
如果说杜老大是凶悍之中带着狠辣的话。眼前之人就是残忍之中带着阴寒了。相较之下，小虾反而更愿意和前者打交道。
“你怎么来了？”林大姐和杜老大都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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