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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再见太史


一边是士气正旺,犹入无人之境的皖城军,而一方则是困兽犹斗,退无可退的江东军,双方如同嗜血的怪兽一般,相互搏杀撕咬着……

        这样的战斗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了。

        魏延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一柄长刀舞将起来,真可谓是招上即死、挨上便亡,再加上他浑身犹如实质般纵横的杀气,此时的魏文长真好似杀神附体,天下唯我。

        而在他身后,皖城军也是一扫多日的怨气,个个是奋勇当先,长枪也罢、环首刀也罢,都是直取敌军的要害,一时之间,真可谓是无人可挡。

        反观江东军,情况就惨烈了许多,被人打了个猝不及防不说,还遇上魏延这样一个杀神,饶是儿郎悍不畏死,但也是螳臂当车,无法抵挡住皖城军犹如潮水般的攻势,时间不长,防线便告不支。

        江东军在大营的设置是颇有些章法的,偌大个营寨,前中后共分为三层,分为前寨、中寨及后寨,其中,兵力又一前寨为重,后寨次之,辎重等多布于中寨,为的是更好地保护,而曹性率领的神机营,目标便是直指江东军中寨,只是未能如愿而已。

        在每层大寨之间隔了足足有百余丈的距离,相互之间有辕门甬道相连,在甬道两边布满了机关埋伏,若是一步踏入,那真是有死无生。

        而太史慈也是深悉用兵之道,他情知皖城军深夜骤至,其准备必定是极其充分,想必大营的前寨已是不保。

        因此,他并未急于夺回营寨,而是将兵力自第二道寨门处铺开,按照他的打算,先稳住防御,然后再伺机反扑,将皖城军一举击溃。

        所以,在魏延挥军在前营肆虐的时候,太史慈则在沉着地调兵遣将,布置着一道临时的防线。

        刀盾兵在前护卫,长枪兵压住阵脚,而居中的大队弓箭兵,早已准备停当,数百名弓手将角质硬弓拉得犹如满月一般,闪着寒光的箭镞指向同一个方向。

        自古以来,弓箭便是防御的利器,现在面前的甬道只有区区十余丈宽窄,用数百弓手封锁,当真是一只蚂蚁也别想过去。

        再往前看,在他们面前的甬道之上,溃败而下的江东士卒则蜷缩在一处,是进也进不得、退也无处可退,一时之间犹如蚂蚁一般挤在一起,又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听天由命。

        擅退者死!

        在这里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如果谁敢以身试法,那么横卧阵前的数十具死尸便是例子。

        这些弓手可不全是为了防备魏延的。

        太史慈隐在阵后,他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扫过阵前的这些惨败,心头微微一颤,也仅仅是一颤而已。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已经废了,失去胆色和勇气的士兵终其一生也只能和懦弱相伴,或许,只有死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里,他微微举起右手,准备命令弓手放箭,最后送他们一程,就在这时,对面的营寨里传出一道断喝之声:“缴械不杀!”

        巨大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嘈杂之声,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尤其是那些进退维谷的败兵,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充满死寂的眼中顿时有了一丝亮光,那是希望的光芒。

        也没有人发动,他们所有人好似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原本僵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起来,起初很慢,渐渐地快了起来,最后,好似飞也似地逃开了。

        太史慈望着他们,平举的手臂动了两动,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这些可都是多次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想想他们是多少次的浴血奋战,所有人都是百战余生,太史慈犹如铁石的心肠也在这一瞬间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流淌而过一丝怜悯使他难以放下高举的手臂。

        就在他犹豫之间,面前甬道之上已经是空无一人,有的只是还未散去的硝烟与血腥,还有就是遍地的死尸、残躯,相比于整个战场,这里无疑是安静,是比死亡更令人窒息的寂静。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是一瞬之间,在甬道的另一端,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瞬间便塞满了黑丫丫的人群。

        他们高举着护身的盾牌,看不清腰身和面目,但是近乎于长方形的盾身显然是有别于江东军的圆形护盾。

        这是皖城军!

        与此同时,前寨的喊杀之声明显地小了许多,看来自己在前营的部队,此刻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太史慈心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报仇!

        是的。

        此刻在太史慈心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或者是执念。

        时间如同凝固一般,在仅仅百余丈的甬道两端,江东军也好,皖城军也罢,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静谧,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又或是继续着最好厮杀的力量。

        紧张!

        无数的灯球火把摇曳着,在如此的月夜之下,令人窒息的静谧里渗满了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紧张如同一根被绷紧的弦一般,越发地令人难以忍受。

        哒…哒…哒……

        清脆而带有节奏的马蹄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这样的声响在死寂的静谧应和之下,显得是那么地动人心魄,如同战鼓的鼓点般扣动着每个人的心弦,所有的人心脏跳动的节奏,也都被马蹄声同化。

        在这貌似轻松的马蹄声中,太史慈的眉头慢慢地锁在一起,因为马蹄声中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沉稳!

        在这样厮杀酣战半夜的战场之上,还能保持住如此沉静而稳定的心态,是需要何等的心性。

        这是个强敌!

        太史慈如是告诉自己。

        也许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皖城军密不透风的盾墙缓慢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仅仅容许一人一马通过的缝隙。

        盾墙背后是无尽的黑暗,前营时起时浮的惨叫声也隐蔽在其中,令人毛骨悚然,好似人间炼狱一般,而那道闪开的缝隙,在江东军众人眼中便如同它的出口。

        众人屏息凝视,好似等待什么人出场一般。

        “哒、哒、哒……”

        哪怕是失去了盾墙的保护,马蹄声也是一如既往清晰、沉稳。

        终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军阵前。

        “是你!”

        太史慈不看来便罢,等他看清此人,气得是目眦尽裂,一双环眼好似要喷出火来。

        这人烧成灰,太史慈也不会认错,因为这便是将自己他一刀劈落马下的魏延!

        太史慈横行江东六郡,几无敌手,却不曾想,在皖城下,居然被魏延一刀劈败,个中的屈辱与不甘也只有他自己可以体味,再加上周围上至偏俾副将,下至一般的走卒军士,貌似异样的眼神,更是令他备受煎熬,几近生不如死。

        他不止一次地想,倘若再有一次机会,就一次,他一定用魏延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所以,现在看到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魏延,太史慈哪里还坐得住。

        “呔……”

        他断喝一声,猛地一提战马,排众而出,挥舞着长枪,直取魏延,准备再战雪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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