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这些日子天气渐冷了，尚衣局送来了冬衣。冬衣送来的时候，暄妍正在屋里午休，等午休之后待晴方来换衣的时候，暄妍见晴方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小姐，你看看我的手吧。”晴方一脸委屈的伸出手。
“怎么，尚衣局的绣娘们不小心留了针，扎到你了？”暄妍见晴方这边，便打趣道。转身却看到晴方的手有些红肿，暄妍不禁皱了眉头，陷入长长的沉默。
坐了半刻，暄妍开口道，“晴方，把尚衣局送来的几件衣服原样收起来。”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苏睿瑾照例已经上朝去了，暄妍算着苏睿瑾快要下朝的时候让晴方将那些新衣端了出来。
暄妍快要完成梳妆的时候，苏睿瑾正好进了殿门。“臣妾给皇上请安。”从铜镜中看到苏睿瑾，暄妍赶紧起身请安。
苏睿瑾快步向前，扶着暄妍坐下，从背后环住暄妍，“妍儿今天真美。这天凉了，怎么不穿好衣服再梳妆，冻坏了可不好。”
“前些日子尚衣局送来一些新衣服，臣妾选了半天觉得件件都好，皇上为臣妾选一件吧。”
对于这种要求，苏睿瑾自是乐在其中，看着晴方端过来的几件衣服，伸手拿了一件，“朕看这件海棠红的不错。”
“太艳了吧，臣妾不喜欢。”暄妍扁了扁嘴。
“那这件月白色的吧。”苏睿瑾又重新挑了一件，举着在暄妍前面比划了一下。
“这件颜色是挺好的，但是这绣花我不喜欢，牡丹喧宾夺主了。”看着暄妍的表现，两个丫鬟交换了一下眼色，努力的把笑憋了回去。一旁的小贵子看了俩人一眼，悄悄挪到晴方旁边，低声问，“您家娘娘又憋什么坏啊？”
“贵公公，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娘娘呢，我家娘娘何时憋过坏了？”晴方故作不解的道，脸上的笑意确是压不住。
“是，就你家娘娘不会憋坏，上次偷偷出宫去望春楼还戏弄皇上来着；再有上次，您家娘娘提了一句想吃鱼，皇上早朝之后亲自上山抓了一趟，可你家娘娘愣是一筷子没动，全给欢喜了。”小贵子看着晴方那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事的，不禁翻起了旧账。
“贵公公，你说那次的鱼是皇上亲自抓的？”晴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这一声不要紧，倒是惊动了正在选衣服的暄妍和苏睿瑾，俩人看了这边一眼，又认真的挑起来。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小贵子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你且不管我刚才说了什么，反正整个后宫除了您家娘娘，也没有别的小主敢让皇上这么挑衣服的。”
“那这件雪青色的呢？”苏睿瑾看了看，又放回去了，“这里面的妍儿应该是都不喜欢吧。一会儿朕吩咐尚衣局，重新再做一批送过来。”
“那倒不必了，这些其实都挺好的，是臣妾挑花眼了。”暄妍暗暗笑了笑，“臣妾想起来，臣妾有件水绿色的蜀锦衣服煞是好看，素然将那件找出来吧，今天穿那个。”
不一会儿功夫，素然将衣服端出来，为暄妍换上。暄妍穿衣服的时候，苏睿瑾觉得手有点痒，挠了挠，反而更痒了。不一会儿功夫，手也红肿了。
关注着苏睿瑾的变化，穿戴好的暄妍走过来，主动拉起苏睿瑾的手，“皇上，臣妾饿了，用早膳吧。”
看暄妍主动过来拉手，苏睿瑾愣在原地，看着牵在一起的双手，暄妍转头也看到，故作惊讶的说，“皇上，手怎么红肿了？“
“这……”苏睿瑾的话还没说完，暄妍立马说道，“晴方，你的手怎么也红肿了，不是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苏睿瑾看了看晴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立马将暄妍的手推开，对素然说，“赶紧端水进来给贵妃娘娘洗洗手。”自己又走到晴方端着的衣服前看了看。
“还说你家娘娘没憋坏？”小贵子见此场景在晴方旁边念了一句。
御医过来看了看，说是衣服上粘了让人发痒的药粉，这才导致皇上摸到衣服手红肿，也没什么大问题，给了药膏，坚持抹两天就好了。
这一整个过程，苏睿瑾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吓得御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都下去吧。”看着屋里的一众人在苏睿瑾的黑脸中大气不敢出，暄妍开口说道。大家看了看苏睿瑾，见他不说话，又都不敢动。
暄妍轻轻扯了扯苏睿瑾的袖子，苏睿瑾这才挥了挥手，一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的匆匆退下。
暄妍拿着药膏，为苏睿瑾上药，一边用余光观察苏睿瑾的脸色。“今日幸好妍儿没穿拿衣服，不然……妍儿放心，不论是谁想害你，朕定当重重责罚。”
“哈哈哈哈……“看着苏睿瑾举着红红的胖手发火，暄妍憋不住的轻笑了一声，“如果说，臣妾早知道这衣服有问题，是臣妾故意让皇上惹上这药粉的，皇上是不是连臣妾一并查办呢。”
“为何？”看着暄妍忍俊不禁的样子，苏睿瑾突然明了，“是谁？妍儿想要朕如何惩处？”
苏睿瑾这么一问，暄妍突然笑不出来了，收起那一丝丝捉弄成功的窃喜，“知道是谁又如何？惩处又如何？这后宫向来如此，今日惩处一个，明日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害你。皇上真的不明白吗，风月总关情，既然皇上自称“朕”，就总是多情的，皇上日日待在这栖吾宫，臣妾就是这后宫所有女人的靶子，今日之事只是个开端罢了。”
听完暄妍的这段话，苏睿瑾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出身帝王家，这些道理他怎能不知，只是他以为自己能够护她一世周全的，却没想到她受的这些苦难皆因自己而起。
“朕~知道了。”久久苏睿瑾终于说了这么一句，笑着看了看暄妍，转身离开。
下午的时候，一众太监宫女忙活了一下午把栖吾宫内皇上的笔墨纸砚一应物品浩浩荡荡的搬回了景阳宫。当晚，苏睿瑾召了惠妃一同在景阳宫用膳，快到戌时惠妃才回到自己的碧落宫。
用晚膳的时候，御膳房照旧送来了特备的晚膳，皆是暄妍喜欢的。晴方问暄妍，“小姐为何要将皇上赶走呢？”暄妍没有回应，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回应，其实大家都明白，后宫就该是这样，没有一个人能出其左右。
没有苏睿瑾在一起的宫殿突然显得冷清，以往虽然用过晚膳之后也没有过多交流，各自看看书，时而被苏睿瑾拉着下一盘棋，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暄妍无奈的摇摇头，抓过欢喜，逗了它半天，不免有些烦闷，早早的叫晴方为自己梳洗就寝。
但是今天奇怪了，暄妍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躺了半天，暄妍还是准备起身走走。
“小姐，是渴了吗？”暄妍一起身，晴方就发觉了。
“大约是晚间茶喝多了，焚一点安神香吧。”暄妍这么说，晴方就犯了嘀咕，晚间不是一口茶没喝吗，怕不是这突然一个人睡了不适应吧；但还是乖乖去找了安神香点上。
“小姐，你要是睡不着的话，晴方陪你聊聊天吧。”晴方看着暄妍无聊的翻着书，凑过来说道。
“不用了，你下去睡吧，今晚不用值夜。”暄妍看着睡眼惺忪的晴方说道。
“还不到亥时，晴方再陪小姐待一会儿吧。”晴方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看着晴方这个样子，暄妍轻轻一笑，“去睡吧，小迷糊。”
晴方下去之后，暄妍对着空空的屋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到琴旁，千言万语，化作缕缕琴声，婉转而哀愁，似乎在诉说想念，又似有万千愁绪无处安放。
“好。”一曲弹罢，苏睿瑾鼓着他那还泛着红肿的手进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暄妍赶紧起身行礼，看了看皇上身后没跟着人，又忍不住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朕的手还要妍儿上药呢？！”说着伸手拉过暄妍的手，“怎的手这么凉，天凉了晚上该加件衣裳的。”说着忙帮着暄妍搓了搓手。
“皇上不是要上药吗？”说着，暄妍无声的将手抽了出来。
感到对方的抗拒，苏睿瑾没有更多的动作，愣了一下，直接更衣上床；“睡觉。“
“皇上不是要上药吗？”
“睡觉。“苏睿瑾又重复了一遍。
“不上药的话，皇上还是回景阳宫吧，今晚皇上召了惠妃，这明天要是从臣妾这栖吾宫出去……”暄妍边说边掀开被子准备拉苏睿瑾起来，不想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睡吧，朕寅时就走，没人会知道的。”说着将暄妍抱紧，掖好被子，一阵沉默之后，缓缓开口道，“朕没有碰惠妃，以后不论朕召见谁，都不会碰。”
暄妍没有回答，心想这种问题跟自己无关，这些都是皇上自己的事情。
“朕日后每晚亥时过来。”像是很困了，苏睿瑾有点迷迷糊糊的说着，“还是在这里，朕才睡得好……”听着苏睿瑾的呓语，暄妍不禁也困意来袭，竟也慢慢睡着了。
经过这么一遭，对于暄妍而言，宫里又风平浪静了。苏睿瑾每日换着召见各个嫔妃除了自己，但是每晚苏睿瑾都会到栖吾宫，亥时过来寅时离开，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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