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血雪

事情发展得非常缓慢，大家都卖力地把积雪挖到的一边，清理出一条小坑道。但由于这条龙身上的积雪大概有几百吨重吧，完全是超乎人所能移动的方位，是徒手移动，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愚公移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愿意靠近龙头的位置，因为如果这条龙十分饥饿的话，首先要吃掉的必然就是在自己嘴边走来走去的人。大家都非常惧怕这一点，也许这条龙已经半个月没有吃过什么了。

        路易一建议把这条龙先绑起来，这样就算挖到它能够移动的时候，也不至于会伤害到大家。现在一边挖一边提心吊胆的除了随时倒下来的雪之外，就是这条龙不知道在哪一刻能够运动。也许就是这一铲下去，这条龙就可以依靠它身体上的力气摆脱掉其他的雪，那在附近的人完全就陷入这个雪坑里面。这绝对是致命的。

        大家觉得路易一说的有道理，唯一能够减少伤害的就是把这条龙的嘴先绑起来。龙头大，绑住它的嘴耗费了所有绳子和人力。大家合力才把这条龙的嘴巴绑起来，这是一件大工程。张研纪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去接近这种巨大的恐龙。这种体验真实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梦幻，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恐龙的书籍看多了，才会发这种奇怪的梦。

        把嘴巴绑上之后，大家就开始构思如果把这条龙弄出来。路易一提议就是把龙背上的那些积雪全部清掉，然后在上面把整条龙吊出来。但这个操作非常困难，首先龙背上大量的积雪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清理完，这个重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其次就是龙背上的雪全部清理完了之后，要把整条龙吊出来难度太大，必须的绳子都已经用到了捆绑嘴巴上了，没有那么大量的绳子去绑它，更大的问题是怎么把它吊出来呢！

        排除了这个方案之后，张研纪决定用更为直接的方式，现在龙头的嘴巴被绑住，就从龙头出发，一直往下挖，把龙的前肢挖出来，这样子它自己应该就能够出来的。确定了方案之后，众人开始卖力挖。

        慢慢有些成绩了，已经看到了龙的胸膛，这龙的皮色居然是白色的，不知道是因为居住在雪山里面的的原因，还是在积雪之下太久之故了。但是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这里就变得相当危险了。张研纪不禁停下手，环视四周。咚锵看见他对着雪山发呆，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张研纪低声说：“没事，就看看周围有没有异常。因为这龙身居然有保护色，按照惯例，有保护色的动物都是属于食物链的中低端，也就是它有明显的天敌，而且天敌不止一种。如果白色不是因为长期在积雪之中所致，那么这种保护色告诉我们两个信息！”

        咚锵问道：“什么信息？”

        “第一，这个地方有能够把这条巨大的龙吃掉的动物！这动物凶猛和能干的层度绝对不容忽视，能够把这么巨大的龙吃掉，这么说会有更大的龙！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危险！第二，这条龙属于安全，它伤害我们的机率大大降低，因为它在食物链中并不是如同狮子老虎级别的，它大概吃的东西不会是人。但愿如此吧！”

        咚锵点点头。

        张研纪一个雪铲下去，突然间看见这里的雪跟刚才的雪不一样，因为这里的居然沾着鲜红色的东西。张研纪蹲下来，挖出一块红色的雪，在手上搓了一下，雪变成了血红色的水。张研纪用鼻子闻了一下，没有察觉到什么味道，可能是冻结了的关系吧，所以不得不用舌头舔一下。一股腥臭的味道马上就从舌尖一直涌到喉咙，然后在喉咙的位置上传到了鼻腔，张研纪尽管对这些手段一点也不认识，但是这些明显就是血。张研纪往自己脚底下的位置看去，一丝丝隐隐约约的鲜红色的雪球在上面。

        张研纪又下了几下雪铲，此时眼前出现了一片无比惊悚的画面，自己脚底下的雪居然全部都是鲜红色的血，这一个大范围完全把张研纪包围住。张研纪双脚发软，微弱地说了一声：“这……这是……”

        咚锵第一个赶过来，看到满是血雪的坑，惊讶地大喊：“你没事吧？怎么那么多血？”

        路易一随后赶到，说：“这些血是怎么来的？”

        张研纪摇摇头，他看着自己的周围已经结成冰雪的血，这里如同一个天然的红色洞穴，散发着一种诡秘的气氛。张研纪确保自己在用雪铲的时候并没有碰到什么东西，应该这些血已经流淌了很久所结成冰雪的。

        张研纪说：“这条龙受伤了！我们快点把这里挖开看看！”说完，张研纪就一直往深处挖，血红色的雪越来越鲜艳，最后已经不是雪了，而是流淌着的血水，甚至还能在这些血水中感觉到龙的体温。这样下去这条龙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这完全就是一个放血的过程，时间拖得越长，就会延误救援。现在必须找到伤口的位置！张研纪拼命地根据血的多寡而进行有序的开挖，只要挖下去的雪中的血减少了，就马上转过身挖别的地方，找血多的地方去。

        血雪已经沾满了张研纪的衣服，就连脸上双手都是鲜红的。张研纪用手擦一下眼前的那些血迹和汗水的混合物，用力的往深处挖。其他人对张研纪的这份热情表示莫名其妙，他们都是猎人，祖祖代代都是与龙为敌，就算不能说敌人，也是从小就被灌输了一种龙是人类可怕的动物的思想，骨子里面的基因就有一种惧怕和防备。看到眼前这个小伙子居然这么卖力去救一只龙，这完全在他们的观念中是不可思议的。

        此时张研纪越来越靠近这条龙，沿着龙身一直掰开它身边的积雪，一个巨大的伤口便凸显出来。这个伤口就在龙脖子下方的胸腔位置。张研纪对着上面喊道：“弄一些被子下来！”

        张研纪听到咚锵在上面窃窃私语，他们谈论的大意是如果用他们的被子去救这条龙，那么往后的日子，就算是休息都没有被子盖了，在这个极寒之地，这种保暖装备非常重要。攀登寒冰峰不知道还需要经历多少个日与夜，饥饿和寒冷是在这里的最大的挑战，每个人装备包里面都有一到两张被子，这是出发仪式的时候，路易一和咚锵狩猎，把那些动物的皮掰下来做成的被毯。身上的衣服湿掉，脱下来烘干的时候，这种被毯包裹身体也是非常重要的。张研纪知道他们的顾虑，但是眼前这个伤口有一个人身体那么大，如果不用被子，哪里来这么大的布呢？

        张研纪看着这个还留着血的伤口，伤口的外皮往外翻，没有看到伤口深处有什么反光物，这个伤口大概是由于从高处踩空掉下来，在岩壁上刺伤的，也因此让它夹在这个缝隙之中。还好在冰雪中，对这个伤口有某种消毒和止血的作用。伤口皮也因此没有腐烂。但是体内的血如果没有适当的抑制还是会往外流的。

        张研纪对着上面喊道：“丢我的被子下来吧！”说完这句之后，他才发现，在筹备装备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贡献，所以自己是没有被子的，一直以来休息的时候，自己都是抱着咚锵那个大肉团休息的。咚锵知道自己的身形比较大，所以自己做的那个被子是其他人的两倍。张研纪钻在里面，完全不觉得拥挤。

        过了很久，上面还没有扔任何的物件下来，张研纪明白他们是不愿意了。张研纪叹了一口气，都做到这一步的，难道想把这条龙救出去的时候它已经失血致死吗？如果救了一条没有生命的龙，那么大家花费的时间和力气，意义何在呢？张研纪想到这里，把自己身上的那件类似羊的皮脱下来，用匕首把缝线拆掉，这件皮便张大开了。

        张研纪把这件羊皮盖在龙的胸膛位置，鲜血立刻染红了整张羊皮。张研纪连忙用一些小针把衣服固定在龙身上。这条龙开始痛苦地低鸣着，悲惨的声音让人觉得心酸。固定完之后，血并没有再往外渗透了，张研纪觉得这样子非常好。

        突然间，周围的雪在震动，雪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张研纪觉得自己脚下的雪在抖动，一时之间没有站稳跪在雪地上，连忙把雪铲往雪上一插，但是震动越来越离开，完全无法支撑到自己的身体。这是什么回事？难道是雪崩？在雪山上遇到这种问题实属常见，但是没有想到这么突然，自己还有走对躲避的位置。

        耳边一片嘈杂的声音，听到上面咚锵大喊道：“老张，快跑啊！跑啦！”

        此时，张研纪感到最大的震动不是上面的雪山，而是在自己身边的那条龙。张研纪一边尝试站起来，一边看到刚刚贴上羊皮的那个龙伤口开始猛烈地起伏，慢慢地它开始往上移动！“我顶！这条龙不是这样就醒过来了吧！”张研纪眼睛盯着眼前越来越庞大的身躯，头皮一阵发麻，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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