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兵不血刃
赵文襄刚到了东门，就听见了南西北三个方向传来的连绵炮声。一个守备急匆匆的从城墙上下来，脸色煞白的跑到赵文襄马前，
“大人，鞑子大队过来了。其他三门传来旗号，鞑子开始攻打瓮城了”
“有多少人？”
“东门这边一开始有六七个，估计是探马，刚才又来了二三百个。后面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其他门不清楚。”
“鞑子离城多远？”
“十里，大炮射程之外。而且让开了城门正面，不像是要拦着我们。也没有要攻城的架势。”
“围三缺一，这是明明的让我让出城池啊。”赵文襄看了看周围聚集的人，少说也有个二千人左右。
咬了咬牙，回身道：“大伙不要怪我赵文襄不拼死。
实在是这伙鞑子的炮太厉害，打得远，炮子炸开的劲又大。他们的火铳还能连着发射弹丸，又不炸膛。
咱们的大炮够不上，弓箭，火铳又没鞑子的快。
只能是带着大伙先出了城。现在鞑子堵在城门外，不过只有二百来人，咱们这二千来人怎么也能冲出去。
一会门开了，各家家丁先冲，其余人跟上，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开门！”
吊桥放下，大门洞开，等在门洞里的各家家丁打马向着城外冲去。
城外的自由军看到明军冲出来，立即放低枪口开枪，远处的地上尘土飞扬。
半自动步枪的有效射程二千米，根本不可能瞄准打到明军。但是明军不知道底细。自由军战士只要保证明军不敢冲过来就行。虽然子弹没有打到明军队伍里，但是响亮清脆的枪声连绵不绝。
就算明军自己使惯了火铳，但是明军的火铳除了第一发是齐射，声势庞大，之后因为火铳装填程序繁琐，发射速度不一，声势再无，哪见过这连绵不绝的枪声。
骑在马上的家丁和军官，一过了吊桥，就死死的的伏在马背上，狠抽马臀，硬着头皮向着远离鞑子的东南方向冲去。
吉达看着明军的马队全部急速冲过了吊桥。手一挥。“上！”
自由军战士立即纵马向着从城门里跑出来的百姓兜过去。
城里的百姓跟在马队后面也出了城门，盼着鞑子一时赶不过来，能跑到十几里外的山里。
但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就算几个年青的小伙子，跑得还算快，又哪能跑得过马。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自由军的战士们虽然不一定会用汉语交流，但是一些战场上常用的汉语还是学过的。
他们从遥远的唐努乌梁海和漠北草原的自由爱马克的苏木里被征调到南方面军里，首先就是要按照爱马克的习惯和色目，汉人的各级指挥官和士官在一起生活和训练。
其中的一项训练就是学会听，说蒙，汉两种语言的命令和口号。同时必须背会蒙，汉双语的自由军军律。
三个月的训练结束后，他们必须要知道自由爱马克的历史，当初自由爱马克是因为各族奴隶和穷人为了活下去在一起互助生活，互相融合组成的。
明白自由军每一条军律都包含了自由爱马克《自由平等法案》里人人平等的原则。
没有一个自由军战士在战斗过程中还有以往草原军队里，抢的东西越多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就越多的想法。
人道主义的教育，只以平时表现和是否完成战斗任务而不是以首级多少进行的战功评价体系，让他们不再以杀人为乐。
他们现在所有的战斗目标，就是在上级命令下，完成战斗任务，其他不用他们考虑。
他们家人的生活由爱马克来负责，他们的武系统，器，马匹，后勤由自由军来供给。
如何勇敢的完成战斗任务，才是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
安定的家庭，严格的军律，完善的人格教育，已经让他们与残暴和习惯于抢掠的部落武装区分开来。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把城里跑出来的百姓都兜在圈里，他们用汉话高吼着劝降。
还在向着山里跑的百姓惶恐的看着周围策马奔跑已经将他们包围的鞑子，他们知道跑不掉了。男人们将家人护在身后，举起手里的刀枪，指向可能靠过来的鞑子。
自由军战士们看这些汉人百姓都不再跑，也都停下马。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指挥员。
“你们，不要怕，我们，自由军，不杀人。你们都回城，回家。我们，不要你们，粮食，东西。你们武器，我们也不要，你们带上东西，走吧，回自己家。”一个上尉带马出来用有点僵硬的汉语对着圈里的百姓说。
圈里的百姓听他这么说，根本不信，毕竟哪次鞑子打进关来会不抢粮食和金银东西，淫辱女人？
鞑子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信，他们手里的武器更是没有放松。
自由军战士们看着连长说完话，圈里的汉人还是不动，看着他们的连长，“哄……”一声笑了起来。
他们的汉话不好，于是他们认为他们连长的汉话，这些汉人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笑自己的连长汉话说的也不好。
“不要笑！连长说对了，只是他们根本不信”。一个副连长用蒙语向战士们大声说。说完又用宣大的口音厉声说：“所有右卫的人，把武器收起来。全回城里。全家回去一个不杀。一人不回，杀全家，快走！”
圈里的百姓一听要杀人，互相悄悄看了看，犹疑的迈开步子，一边小心翼翼的向着城门走去，一边握着武器戒备着。
他们心里是绝不相信那个鞑子的话的。后来这个汉人的话，他们才觉着应该是鞑子该说的话。
虽然没有那个鞑子说的好听，但是后面全家回去一个不杀，一人不回，杀全家的话。明显是条件和给他们的选择。
有了条件和选择让他们感觉这话有点可信。毕竟要杀他们，城里城外都一样。
也许回了城，这些鞑子从各家拿了粮食和金银财物，也许真的会放过他们。
吉达这时已上了东门，举着望远镜目送右卫城逃出去的马队沿着大道跑进了东边的山里。尘头渐渐消失，放下心来。
呵呵，一个营。右卫城这么轻松就拿了下来。
看了城墙上明军用的火铳和火炮才知道，王皓首领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不是神的恩赐，谁信？首领也会骗人啊，哈哈！
“走，看看我们能给首领带回去多少人？”吉达带着侦查排的人下了城门向着城里走去。
王皓此时已经进了归化城。正在归化城的银佛寺里仔细打量着黑黢黢的佛像。
“这归化城是先有银佛寺后有归化城。银佛寺本为蒙古草原诸寺之首。寺里银佛法相壮美，辉煌华丽。可惜被改信红教占领了归化城的林丹汗将佛像上银装尽皆刮去。”旁边的大喇嘛看他惋惜的样子，连忙解释。
“喇嘛教的事我不太懂。而且在库伦我们杀了不少你们教里的大喇嘛，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我可惜的是这精美的佛像，至于你们红教还是黄教的纷争我不管。
我们自由爱马克的法律规定信仰自由，人们愿意信什么教我们不干涉，只要不违反我们的法律就可以。
任何一个加入爱马克的公民，首先要遵守爱马克的法律，也受到爱马克法律和自由军的保护。
没有谁可以因为他信仰什么宗教或者加入什么组织，就可以凌驾于爱马克的法律之上。
草原上的牧人现在基本都信仰你们佛教，他们是虔诚的。
爱马克可以替他们重新给这座佛像塑上银装。以后寺庙的僧侣不得再接受牧人们的供奉。
草原上也不得再强制牧民出家为僧侣。
寺庙和你们大喇嘛也不能再拥有自己的部落和奴隶。
更不允许寺庙拥有武器。
以后爱马克会根据一定地域内的人口数量限制寺庙的数量。这个希望你们心里有数。
以后爱马克会根据寺庙情况给你们僧侣们解决生活问题。可以让那些虔心向佛的人没有生活问题。
我相信如果是真正虔诚向佛的人不会以敛财为能事。
这些你可以向你们各地的教内人士通告一下。
总之一句话，没有谁可以在法律之上。包括我！”
吉达到了赵文襄的参降府。巴根和巴雅尔报告，早上和杀虎口的所有俘虏都已带到右卫城，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军营。现在已经命令他们给自己做饭了。
城里的粮仓巴雅尔已经带人清点过了。比账上的多了不少，足够这右卫城里的几千人吃两年的。问过管粮食的军头，都是明军的军官克扣下来准备卖给下批到草原上行商的商队的。
“他妈的，真是不拿当兵的当人，克扣了粮食，饭都吃不饱。怪不得昨天的明军连我们二，三十人守着的小山坡都不愿意进攻。这右卫城是该落到咱们手里。
给军里报告没？咱们打下右卫城的消息。”吉达笑骂完问两个人。
“报告了！从军里到团里，一个劲的夸咱们。首领已到了归化城。通知全军内部电报一律开始使用密电。和民用电报不再通用。让咱们尽快把人带到东胜卫。咱们人没损失。十二旅也取消了报复行动，但是还是向东胜卫进发。”巴根说道。
“库房里有好多明军的衣服，新新的。我看咱们明天都给那些明军发下去吧，那些明军穿得太破烂了，简直丟军人的脸。”巴雅尔笑着建议。
“发吧。这明军的兵当得跟咱们以前当奴隶也差不多。
吃不保，穿不好，还得给当官的种地。
明天一日三餐的时候让他们就在咱们旁边吃。
让他们看看一样是当兵的，咱们吃的是啥？”吉达想了想有点坏笑的说。“看看有没有体格好的愿意加入咱们自由军。
不行，这事得首领来定，咱们还是就把他们带到东胜卫吧。
明天休息一天，把物资装了车，后天就出发去东胜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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