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家灭门
第二场比的是剑术。秋吟素本就精于剑术，与她对打的宋万使得一手霹雳混元锤，对剑术却不精通。如今归海一刀又把白翾剑交还与她，因此秋吟素轻而易举就打败了宋万。败在秋吟素手下，宋万倒输得心服口服。
擂台之上，沈滇白宣布了比赛结果，此次竟武下来，只余六人。在座众人虽是不服，却也无可奈何。秋慕水早已拿那本隐私名册加以威胁，并略施好处。所有高手都心知肚明，这场武林盟主选举，本就是内定了的。
酉时过半，天色已十分昏暗。
沈家别院里，秋吟素独自坐在屋内，手里还握着个银铃。玉髓走近房内，见秋吟素两眼无神，忙叫她道：“小姐。”
“何事？”回神一刻，秋吟素低首便把银铃置于腰间束带中。
玉髓右嘴角一抹笑，道：“昨夜一夜未归，今日又比了剑术，想必是累坏了，玉髓炖的莲子粥，给小姐补补。”
玉髓这般说辞，秋吟素竟听得有些脸红，却仍是淡淡道:“我不饿，先放在那吧。”
玉髓眼眸一转，伸着脑袋便淘气道:“只是玉髓炖了一大锅，浪费了可不好，我看归海大人也未进食，不如给他也送一份。”
秋吟素抬首望向玉髓，缓道：“玉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秋吟素自然知道玉髓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提及归海一刀她就一肚子火，这把破刀，脑子里整日都是上官海棠，这令她十分恼怒。
玉髓忙低了头，只撇撇嘴巴，遂又扬嘴笑道:“玉髓知错了，这就把粥倒掉。”说话间玉髓端着手中木案就要出房去。
“等等。”秋吟素又叫住了她。
玉髓怔着眼睛朝秋吟素望去，却看她吞吞吐吐的。这与她平日的模样实在形成鲜明的反差。犹豫许久，秋吟素只狠狠埋着脑袋，不果断的说道:“天气凉，多给他加几颗枣子。”
玉髓扬着嘴巴笑道：“是，我这就去！”自三年前醒来，秋吟素许久都未这般柔和。“看来还是这归海一刀可以治得了小姐，”玉髓欢喜心道，竟像个孩子般掩不住的蹦跶着出了房门。
看玉髓这般开心，秋吟素只暗暗叹息。她起身打开了窗子，乌云吞了弯月，天际一片乌黑，一阵寒风袭来，吹乱了她披散在肩头的青丝，秋吟素伸出手把脸前的乱发绊在耳后。
黑夜虽然暗淡，可这些年，最让她感到安全的，便是在黑处，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人可以找到她。抬首望向黑夜，她只哀道：“一刀，你对我究竟是怎样？”
归海一刀的房内，他正娴熟的用左手擦着放在桌上的汗血宝刀。
听到叩门声，归海一刀停下手头的事，起身开了门。
只见玉髓披着件鹅黄风衣，有些瑟瑟的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个木案，上边摆放个盖上的玉碗。归海一刀挥挥左手，示意玉髓进来。
玉髓忙把手中的木案放在了桌上，伸手放在嘴前哈着气说道:“今年冷的真早。”
“这是什么？”归海一刀看着木案上的玉碗，问向玉髓。
玉髓笑得合不拢嘴，只上前一步对着归海一刀弓腰说道:“这可是我家小姐亲自下厨为你煮的。”
煮？归海一刀稍稍一愣，伸手打开盖子瞟了一眼，便抬首勾勾嘴角。
玉髓看他这般表情，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看着那碗莲子粥，归海一刀起身便道:“玉姑娘有心了。”
玉髓知归海一刀已识破自己骗了他，仍撑着脸说道:“你什么意思？”
归海一刀转瞬便又坐下，举起玉碗喝了一口粥，低首直道:“她笨手笨脚的只会吃，什么时候会做这些。”
玉髓已然十分尴尬：“那……这些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她让我拿来的。”
归海一刀眉头一皱，望向玉髓，却看这小丫头也是两眼无辜，挥着双手说道:“我没有骗你啊！”归海一刀没有回她，只愈发安静坐在那里。
忽闻门外一阵吵闹声:“山上着火了，御剑山庄走水了！”
归海一刀缓过神，拿起桌上汗血宝刀，一个健步便打开房门，虽是乌黑的夜里，可御剑山庄的方向却是一片通红。
望着山上大片通红，众人沸沸扬扬，沈家别院登时乱成一片。不及多想，归海一刀拉了一匹快马便出了沈家别院朝御剑山庄奔去。时间紧迫，玉髓也未去找秋吟素，只紧跟其后上了山。
御剑山庄里，火势蔓延的十分厉害，大火熊熊，仿佛入了六月。
归海一刀进了山庄，下了马。前边不远处，立了个女人，秋吟素竟这般迅速的赶了来。归海一刀缓缓朝她走去，却看百米之外，正是御剑山庄的主厅，大火仍然迅猛。
这空当许多武林高手皆已赶到。众人都忙着泼水救火，可这火却越来越大。
秋吟素只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中了邪一般，丝毫未发觉归海一刀朝她走来。火势还在蔓延，整个御剑山庄的住宅都被大火紧紧包围。秋吟素想起二十年前秋客山庄的灭门惨案，也是一夜之间，一把大火，夷为平地。
“吁！”玉髓下马便跑向了她，担忧说道:“小姐你怎么了？”
秋吟素仍旧不说话，只眉头紧皱的直直立着。
主厅里似乎有什么声音。秋吟素眼眸一低，伸出手指挡在嘴前，嘘了一声。玉髓已然十分害怕，秋吟素却神道开口：“你听，这是什么声音？”继而竟十分激动起来:“是孩子的声音，里边还有活的！”秋吟素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抬首就要朝前边跑去。
归海一刀一个飞身将她拦下，拉住她喝道:“你疯了吗！”
秋吟素稍稍一愣，使劲要将一刀甩开，却是越甩越紧。她只两眼无神朝归海一刀望去，拼命摇着脑袋颤道：“我要去救他，他还活着，我要去救他！”
归海一刀拉着她直直往后退去。已然满腔愤怒，秋吟素挣扎间便怒目朝归海一刀瞪去。归海一刀知道这种眼神，她每次使用阴月圣火诀，都是这种眼神。
他有些拉不住她，便张开手臂紧紧揽她入怀，虽只一条胳膊，却那般霸道的揽着。秋吟素竟渐渐平复了下来，他低首抚向秋吟素这张因过分激动而狰狞的脸，一字一顿道:“我替你去，等我。”
归海一刀松开了秋吟素，浇了一身水，裹着块湿布就朝主厅跑去，外边的人竟连拦的时间都没有。
玉髓赶忙将她扶稳。看着消失在通红中的归海一刀，秋吟素紧紧握上了玉髓的手。
归海一刀进了主厅，这里烟雾弥漫，他轻咳两声，往里又进了些。偏厅墙角下，果真有个男娃，看上去不过七八岁，这空当许是又被烟熏醒了，坐在墙角哭得厉害。他去下身上湿布，搭在那孩子身上，便抱着他急忙跑出，可归海一刀只有一只手，灼热的木梁打在肩上竟也顾不到。
望着跑出来的身影，玉髓忙接过那孩子。
张游之已然赶到，却看秋吟素有些失魂落魄，忙过去叫她道:“秋姑娘。”秋吟素没空搭理他，只紧紧盯着走出来的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左肩的衣饰破碎不堪，更露出了一刀鲜红的口子，秋吟素这才回过神来，对他急道:“你受伤了。”
归海一刀只对秋吟素摇摇头。便又折回去帮忙救火。许久，大火总算扑灭。
只是眼前，已然一片废墟，望着满天的烟灰，众人皆唉声叹息。归海一刀总算有时间擦试下脸上的灰沫。
他的手下来报:“大人……一百二十一口人，全部遇难。”
归海一刀抬首蹙眉便道:“沈庄主呢？”
“主厅里侧发现一具烧焦的男尸，尸身虽已干朽，可据尸体来看，是沈庄主……”说到最后，这手下也不愿再说下去。
究竟是谁要害沈庄主，手段如此恶毒。归海一刀低首心道，却丝毫不得头绪。
“能做出这档子事，且手段如此狠辣，圣女说会是谁干的呢？”此时崆峒派的李应走上前来，看着秋吟素便语带嘲讽说道。
秋吟素知道自己受了怀疑，却不想去解释，只瞪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玉髓放下了一直在哭泣的孩子，沉声道:“李掌门，方才我一直陪着小姐，怎会是她！”
李应没有看他们，只仰首继续说道:“你是她的丫鬟，自然替她说话。”
玉髓有些急道:“你！”
“都别吵了，”归海一刀看向李应，诚恳说道:“李掌门，确实不是她，案发之时，秋姑娘正在后亭抚琴，一刀经过亲眼所见。”
他这般一本正经，却说的是胡话。事发之时在后亭抚琴的张游之，而张游之并未见秋吟素，他竟为她开谎。二人同时小心翼翼朝归海一刀望去。
李应仍是低首碎碎念，说道:“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归海一刀只背手说道:“各位放心。孰是孰非，护民山庄自会出面调查。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这时宋万开口接他道:“出了这档子事，御剑山庄也没了，那这武林盟主还选不选！”
这确实是个极大的问题，归海一刀思忖片刻，抬首对众位道:“武林盟主已空缺多年，此次沈庄主大力支持，却突逢不幸，我们定当继续选出武林盟主，并抓到真凶，以慰庄主在天之灵！”
“好，我们相信归海大人！”张游之扬扬嘴角，便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便紧跟附和。
归海一刀道：“一刀会好生安葬沈家众人，大家也都散了吧。两日之后，山下擂台之处，决出正副盟主。”
众人沸沸扬扬散去，只留下归海一刀及他的亲信侍卫在此收拾残局。
看归海一刀并未有要离去的意思，秋吟素只愣愣立在那里。
“回去吧。”归海一刀轻声说道。她眉头一紧，便和玉髓带着那男娃离去。
张游之朝归海一刀望去，此刻他方才明白，那日归海一刀因何对自己摆着一张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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