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死于非命
谢瑾原觉得这几日很是怪异，她和谢瑾君的马车半路总会遇到那么几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她有些疑惑，“大祈……不至于这么乱吧？”每经过一个城镇，就能碰到两三个需要卖身才能葬父的女子，谢瑾原心软，她虽觉得大祈开明，并不限制女子自寻活计，但想起漂亮的女子抛头露面也是种危险，因此若是身上带有钱财，便替那些女子出了棺材钱。
谢瑾君看着马车前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跟谢瑾原说道，“你身上若还有钱的话，多给她一些也无妨。”
“恩。”谢瑾原应下了，把钱袋给了前雨。
前雨掏出了几两银子，递了过去，“棺材费绰绰有余，也够姑娘吃几顿好的了。”
跪着的女子继续哭泣，“小姐好心，奴婢定会做牛做马也要报了小姐的这份恩情。”
谢瑾原沉吟了一会儿，拒绝道，“我只是不忍心方才替你出了那些钱，你无需卖身。”
跪着的女子一愣，若是不买她这出戏要如何演下去？“奴婢……奴婢……”她连说了两个奴婢都未找到好的说辞。
前雨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耐烦了，便打断道，“若是缺人手我家早在半路买人了，又何苦等到你来卖身葬父伺候我家小姐？”
跪着的女子抽泣，“奴婢并非一定要跟在小姐身旁。”
“那就收下钱，找人先埋了你父亲，若是想报恩的话，不用卖身，每日于菩萨前求菩萨保佑我长命百岁就行了。”
谢瑾原虽心善，但也不是天真浪漫不谙世事的人，近日来所遇之事过于蹊跷，她当然不会随便就让那些卖身的女子跟在身旁。
那女子不甘愿的起身后，谢瑾原看着那草席裹着的尸体，“那人真的死了？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你既心有疑虑为何还要出手相救？”谢瑾君问道。
“积德，”谢瑾原解释，“希望好人能有好报，我做了那么多件好事，菩萨总要保佑我长命百岁吧。”
谢瑾君看着谢瑾原，“阿原认为自己会死于非命？”
谢瑾原一愣，她不知道谢瑾君依旧开始有所怀疑，并且听进了绛红的那番话，“恩。”
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却让谢瑾君内心风起云涌，是了，绛红敢断言阿原活不过二十二，而阿原又千方百计的想要见到国师，若是绛红所说不假，那么……阿原必定是经历了这些。
他伸手摸了摸谢瑾原的头，温和的问询问，“你可是听说了什么？你若还有心事尽可说与哥哥听，两个人一起想或许那些事情就能解决了。”
谢瑾原狐疑的看过去，“没……”可一看到谢瑾君那温和得仿若是阴谋的笑脸，她临时改了口，“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她一定会想出另一个可信的借口搪塞过去的。
谢瑾君点了点头，他随手拿起谢瑾原看着的书本翻了几页，“你可想过为何近几日总会有女子卖身葬父吗？”
谢瑾原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垂涎哥哥的美色吗？”
谢瑾君拿起手中的书本直接敲了过去，“抄了那么多次《女诫》总要有点长进啊。”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不会是李将军想要安插的眼线吧。”
谢瑾君放下了手中的书，“我刚得到的消息，”他看着谢瑾原，谢瑾原也看着他，“你能弹出完整的《美人殒》。”
谢瑾原惊讶，“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她在现代又没有学过用古琴弹五线谱，怎么可能弹得出来，多出来的那两个音节她根本弹不出来。
谢瑾君把脸凑近，看着她，“真的？”
马车很大，也很豪华，不过此刻车上只有谢瑾原和谢瑾君两个人，前雨在马车外坐着。
里头其实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是鉴于家中奴仆都还算老实，谢瑾君和谢瑾原很多时候说话都不会避着他们。
谢瑾原吞了吞口水，直视过去，“真的，我弹不出。”
她说得信誓旦旦，毫无惊慌，谢瑾君盯了一会儿，坐了回去，“阿原，”谢瑾君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听得异常清晰，“无风不起浪。”
谢瑾原低声猜测道，“也有栽赃嫁祸的。”
谢瑾君笑了一声，一副“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的样子。
谢瑾原也跟着笑了笑，她要是承认了，还不得被人给烧死。
谢瑾君这才又拿起了手中的书，这本原是谢瑾原在看，今天趁着两个人都在车中，他顺手拿过来。
书名是《本草杂记》，他大致翻了一翻很快就发现中间一处有折叠的痕迹，谢瑾君在车内看起了那一段。
“石灰，今所在近山处皆有之，此烧青石为灰也。又名石锻，有两种：风化、水化，风化者，以锻了石，置风中自解，此为有力；水化者，以水沃之，则热蒸而解，力差劣。古方多用合百草团，末，治金创殊胜。今医家或以腊月黄牛胆取汁搜和，却纳胆中，挂之当风，百日，研之，更胜草叶者。”
他又往前翻了一页，很快就看到了三个字——句野镇。
谢瑾君心中存有疑虑，于是继续看书继续问道，“阿原到了句野镇之后可想过要做些什么？”
前两世一直都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算起来她唯一用功的就是在琴棋书画上，这一世能出府在外县定居，跟随的又是哥哥，谢瑾原就有点想重操旧业了。
穿越之前她学的是建筑，当时在国外留学时也做过室内设计，这几日看书时又恰巧看到有关于石灰的记载，学建筑的虽然没有机会合成水泥，但都记得水泥的合成比，古代的道路实在是不平，谢瑾原私心就想混合出水泥，把路铺平，这是一件花费相当大的事情，但是或许她在这里发光发热了，就能活得长了一点呢？英年早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著书立说。”她需要时间把以前学到的知识都复习一遍。
“写些什么呢？”
“这一路的见闻。”
“还有吗？”
“再配上一些图。”炭笔不知道能不能用。
谢瑾君没有再问下去。
而马车外谢瑾君身边的小厮天麻则和前雨聊起了天，“前雨，你觉得我们家小姐怪吗？”
坐在车里头的谢瑾原听得一清二楚，谢瑾君看着书低低的笑了几声，谢瑾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谢瑾君低声宽慰道，“你也别打断，好好的听一听。”
谢瑾原当然不会打断，她也想听听这些人都在背地里说了她什么坏话。
前雨十分忠心，立刻不满的抗议道：“小姐对我很好，我生病的时候她还让我看了大夫，又让我休息了几天，我迷路了她也从来不怪我。”在前雨眼里，谢瑾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主子了。
“可我还是觉得小姐怪怪的。”谢瑾君见谢瑾原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场，他就是觉得他家的小姐不一样。
“哪里怪了？”
“我……我说不清，总之就很怪。”
前雨的语气更不赞同了，“那是你没有见过其他府里的小姐，上官府的大小姐更奇怪，一个人的时候会偷偷的笑。”
“我们家小姐也一样啊，上次我路过她房门，屋里就传来一阵很怪的笑声。”
马车里的谢瑾原脸色更黑了。
“忍住。”谢瑾君憋着笑对她说道。
谢瑾原解释，“莫不是三天前的事情？那时候我刚看完了一本游记，内心舒畅，忍不住就笑出来了。”
谢瑾君把手抵在嘴角，脸上依旧笑意甚浓。
前雨立刻反驳，“简府二小姐的行为那才叫出格呢？”她指得是简柳南下的事情。
天麻自然不服气，“我们家小姐想要去奈行山难道就不出格吗？”世间之人都想见国师，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也就只有大长公主一人，如今若是大家都知道小姐想要见国师，岂不是和大长公主一样了，京华城众人表面上对大长公主都十分恭敬，可背地里却是不耻她的行为。
“你……”
“害得公子……”天麻的话还没说完，马车里的谢瑾君咳了一声，天麻一惊，立马改口道，“南下时不得不也让小姐跟着来。”
前雨觉得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小姐来是为了照顾公子的，你懂什么。”
虽然当时天麻立马改口，但谢瑾原还是看出了端倪，“阿兄，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谢瑾君合上那本书，“没什么。”
“可……”
谢瑾君收起了笑意，脸上失落十分明显，难过的问道，“阿原，你不相信我吗？”
谢瑾原最受不了谢瑾君这般委屈的神情了，她看着谢瑾君的表情，心立刻就软了，“相信。”哥哥的美男计对她来说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谢瑾君换了个放松的姿势，“我也很相信你，阿原。”
谢瑾原表面虽然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但其实内心仍有些心虚。
马车外前雨和天麻的对话还在继续。
天麻说道，“我懂什么？我懂得可多了。”不过可能忌惮马车里的谢瑾君，没敢举例。
前雨也不笨，追问道，“那你说说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天麻想了想说道，“你信不信，三刻之后，我们就遇到回城的简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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