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

非战状态【四】

        09-03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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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醒言不动如山，也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咬着冰块问：“嗯。时先生找的我。所以呢？”

        时曜把黑色运动腕表解下，扔到桌上，笑了笑：“所以，这是个好事。只是人选不合适。你觉得呢？”

        他跟时骁之间的沟通，像引线碰火星，两句不到，立马崩盘跳水。

        跟之前无数次一样，时骁又老调重弹，想让他慢慢参与进公司事务，以后方便接手。老头被拒绝后还撂了狠话，说立马就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

        确实是找到了。十九岁的女大学生，正在休学，一张白纸。资料他在时骁书房扫了一眼，她的证件照跟本人没多大区别，但神情截然不同。小前台那笑甜的像工业糖精，那张白底证件照不是。一丝笑意都没有，只是漠然地看向镜头。

        时曜觉得时骁挺可笑的。为了gu3的事业，放弃了所有能放弃的。家庭、感情、时间，一切。现在知道自己有儿子了，几年前就开始骚扰他，想让他未来回来接手，见不成功，就这么随便抓了个人，搁那破罐子破摔。

        时曜才不介意看着gu3雪崩，但是时骁的合伙人之一，雷切尔三次上门拜托时曜插手。

        男人也算是他半个父亲的存在，为了gu3耗尽心血，时曜小时候受过他不少照顾，无法拒绝他第三次。

        何况，劝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女生，算不上多难吧。

        时曜拉回思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人，她的身材匀称偏瘦，面色呈现出一种缺乏血色的白，五官还算标致，黑眸里闪着安静的光。看着确实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大学生。

        对他的话，她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撑着下巴问道：“那你是准备回来接手吗？”

        没等时曜回答，夏醒言接着道：“可我不会退出，也不想放弃。如果你父亲现在让我离开，我不会多留一秒。但既然给了我机会……我以后有没有能力，也不是你说了算。当然，你可以选择反悔，那让他通知我，或者……你可以继续阻止。我随时恭候。”

        夏醒言直起身来，端起她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离开前，她又回过头：“噢，对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夏醒言笑了笑，眉眼微弯：“如果不是你一回来就要离开la市，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夜晚的咖啡馆灯光十分柔和，此时已经九点多，静谧的街道上车流也少了许多。

        夏醒言边推门出去边掏车钥匙，视线落在街对面的车上。

        她的二手黑色三菱就停在不远处的街边，下班后专门挪过去，就是为了不再绕回车库。

        有穿着卫衣牛仔裤的路人从车边匆匆经过，双手插兜低着头，抵御着寒风。

        玻璃门推到一半，夏醒言顿了顿，突然往后干脆退了两步，眯着眼看了看。

        咦。那男的怎么在她车旁边停下了？

        她退步的时候，后脑勺正巧撞上男人胸膛。夏醒言光速贴回玻璃，皱眉回头看了眼。

        时曜。

        他视线也落在了街对面，神色专注，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因为她贴着玻璃，躲也没地方躲。

        时曜一直没出声，夏醒言当然没有蠢到认为他在看夜景。她的注意力很快也放到了对面，这男人显然是个生手，在两辆车间踌躇着，手紧张地揣在卫衣兜里。

        时曜突然轻拍了拍她后脑勺，但并没有看她，轻声道：“去趟后厨，老板叫韦恩，叫他跟员工别出来，让他带你们去地下室。”

        夏醒言眉头皱起：“为什么？那是我的车。”

        时曜失笑，瞥了她一眼，慢悠悠低声道：“嗯，你去吧。车炸飞了，你也飞了，去天堂接着开，听着挺完美？”

        她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懂个锤子，就这四千多的二手车也要攒很久呢。

        夏醒言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但也没挪窝，不知道从哪掏掏掏，摸出了个小型瞄准镜：“你带枪没？我看看他带的是——”

        她调了焦距，又看了两秒：“看清了，他拿的应该是……艹。m67，杀伤半径15米左右，会波及到这边，你等会儿也得去地下室，记得报警。”

        m67算是防御型手榴弹，钢板内侧刻槽预制破片，内侧冲出小方格，冲压拉伸成弹体，靠爆炸后散成破片形成杀伤效果。在人群聚集的城市用这个，后果可想而知。

        时曜凝视着她，微眯了眯黑眸。很快他用中文低声道：“可以。你盯他几秒。”

        话音刚落他已经转身离开，两步冲到了柜台前，敏捷地撑了一把边缘，快速飞身跃下，迅速拉开了酒柜，一碰开关，后面还有层暗格。

        韦恩的收藏癖好可算有了点用处，他随便挑了一把称手的。

        夏醒言这边非常安静。她无声地从瞄准镜里望出去。对方虽然是生手，但看起来，他并不是不敢扔，而是不能定位准确车辆。

        视线定位在那人的侧脸，她眉心微动，瞳孔微微收缩。

        “会定位吗？”

        身后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他的声线微沉，音色却挺亮，听起来很有些镇静心神的效果。

        她没有回头，点了点头：“行。”

        他们在室内，风偏准度不会太高，没有风速作参考是很要命的，她只能保证其他数据尽量准确。

        在对面停下脚步、手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瞬间，夏醒言的角度和距离也基本报完，最后一个数字还没出口，死一样的静止已经被打破——时曜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声响将里里外外的平静都撕破，周边经过的车都吓得拐成s形飞了出去。

        时曜确定击中以后，往下挪动了枪口位置，调整完又补了三枪。

        夏醒言举着瞄准镜的手一点没抖，声音非常平静：“可以了。”

        移动中的目标，能打成这样，确实——

        很牛逼。

        再后来，此起彼伏的警车声、嘈杂吵闹的一切，都不能让夏醒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了。

        这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那件事，看来他是根本没意识到。

        那……借过的东西到底还不还呢？

        夏醒言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的结论是：再说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那么多呢，明天的事留给明天解决，运气好的话，明天死了就不用解决了。

        主要是那枪早丢了。他要是让还钱的话……

        就打个借条吧！利息能砍价就砍一砍。砍砍更健康。

        这是她师傅教的，夏醒言深以为然，将这深奥的人生信条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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