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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盼归成绣遭陷害


清晨,公孙宅内,公孙小婵睁开惺忪的凤眉杏眼,一双隐隐若现的双眼皮有些浮肿,微微翘卷的睫毛下,灵动着耐人的心思,撑榻起身,脚尖拖着绣鞋,挪步到窗前,细细观察着水仙,不由有些着急。

        “水仙水仙,你怎么这样不着急,快快开起来,公子就会回来了。”

        娇柔的手指几经摆弄,心间冒出公孙尉迟温暖的笑容。

        猛然间,水仙上的阳光被遮了去,窗前一个黑影,抬眼一看,是府中的丫鬟锦绣,晨间和煦的阳光映照在锦绣的侧脸上,半面阴影下脸庞透着寒光,让公孙小婵不禁觉得整个人不寒而栗。

        “锦绣姑娘。”公孙小婵起身,向锦绣欠了一个礼。

        “女红匠好雅兴。”锦绣依旧面无表情,清冷的让人害怕。

        “上次在侧厢房,还要感谢锦绣姑娘替小婵解围,不知锦绣姑娘找小婵有何事?”

        锦绣青眸低沉,露出一丝怨恨,“我不想再住在那鱼龙混杂的侧厢房里,每日闻着丫鬟们身上低劣的胭脂水粉气味,听着低等下人口中污秽不堪的笑话,蹉跎着少女的年华容貌,直到两鬓霜白,垂垂老去。”

        锦绣顿了顿,递上一包银子。

        “素闻小婵姑娘女红了得,下个月是公孙府老夫人的寿辰,所以,我想请小婵姑娘为我绣件百鸟图,讨得老夫人的欢心,能够引进我入宫。”

        “入宫?”公孙小婵心间一颤。

        “怎么,你不知道公孙老爷的夫人是谁么?”

        “小婵刚到长安不久,之前也从未听公孙公子提起过……“公孙小婵磨磨唧唧的絮叨着。

        “公孙家的老夫人,是当朝老太主的女儿窦一房,只因父亲是窦太主曾经的……”锦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总而言之,还请小婵姑娘帮我。”

        “锦绣姑娘的意思,小婵明白了。”公孙小婵推掉了银子,“这个就不必了。”

        锦绣略带失望,青眸凝视着公孙小婵水一般清澈的眼眸,“如果锦绣有一天能得到天宠,定不会忘记小婵姑娘今日之恩。”

        公孙小婵未语。

        待锦绣的身影走远,公孙小婵不禁想起了右屠耆王王庭的日子,那时候的娘亲,风姿卓越,带着中原女子特有的温婉与柔情,带着公孙家世代相承的机谋智慧,一手漂亮的女红,一身轻盈的舞姿,惹得右屠耆王怜爱疼惜,唯娘亲最宠。

        娘亲在大王面前,总是一副柔情百媚的样子,唯有和自己独处时,才会深叹冥思,那时候自己幼小,不明白娘亲究竟在忧叹些什么。

        终有一日,娘亲将玉玲珑的鞶头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用离别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眸中充盈着泪水。

        “小婵,你要记得,你是汉人。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长安寻到你的舅舅公孙雄天,告诉他,这些年,娘不怨他。”娘亲哽咽着。

        “娘亲,你怎么了?”公孙小婵伸出幼手拂去娘亲眼角的泪珠。

        “娘被人陷害,没想到在这匈奴之地的王庭,竟也有深宫谙事,绵里藏针,娘亲一个不慎,只怕你以后的日子,也要难过了。”娘亲将自己所有的首饰缝制在一个锦囊之中,贴身在公孙小婵的夹袄中,“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大汉,就过普通百姓的日子,远离皇亲国戚,豪门争斗。”

        “深宫……”公孙小婵将这个字眼暗沉在心中。

        没过几日,右屠耆王便下令将娘亲带走,自那以后,公孙小婵便再也没有见过娘亲。

        她始终不明白,曾经对自己娇宠溺爱的父王,竟会因为几个姨娘的挑唆之言,将自己置于王庭的后厨,自此不闻不问,仿佛没了她这个女儿。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身后的声音,着实吓了公孙小婵一跳。

        “是雁娘,怎么走路不带声,着实吓了小婵。”公孙小婵转身见到雁娘捧来了一卷布匹,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没听到我的脚步”雁娘将布匹置于窗前的梳妆桌上,一盆绿油油未绽放的水仙引了目光,“小婵喜欢水仙?”

        “是,水仙洁白秀丽,温婉娴静,待到绽放,清香馥郁。”公孙小婵眼中含笑,心中默念,“就像他一样。”

        “水仙在中原寓意着爱情忠贞,你们女儿家的心思,雁娘怎会不明白,怕是小婵姑娘心中有了中意之人吧?”雁娘飘给小婵一个若即若无的眼神。

        公孙小婵只觉得被人猜中了心思,满面绯红。

        雁娘见公孙小婵害羞起来,用袖口掩住嘴乐呵了半天。

        “雁娘……”公孙小婵难为情的叫住雁娘。

        “好了,不笑你了,今日来,雁娘是有事相求。”

        “雁娘言重,自到了公孙府上,一直承蒙雁娘照顾,小婵感谢还来不及。”公孙小婵眼眸中透着真诚,眉头轻蹙,着急解释,“雁娘有事吩咐小婵便是,何来相求之说。”

        “那雁娘便不客气了。”

        雁娘抖落开拿来的布匹,一席颜色艳丽,染织新颖,布质上成的面料铺于屋内的地毯之上。

        公孙小婵不禁瞠目结舌,如此华贵绚丽的布匹,今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一番。

        “这布匹,虽不是名贵之物,确是来自西域的稀罕之物。”雁娘轻手触碰,“看这质地,是中原少有的。”

        “是的,华丽却不骄纵,平实却不缺少特色,让人耳目一新,雁娘好眼光,是要给自己做新衣裳?”

        “小婵说笑了,雁娘只是个下人,哪里舍得用这么稀罕的布匹给自己做衣裳。”雁娘将布匹重新卷起。

        “那……”

        “下个月,是老夫人的寿辰,之前在老夫人身边时,老夫人待我不薄,我想送份礼物而已。”雁娘道。

        “雁娘之前在老公孙府?”

        “是的,近些年,我身体差了,所以遣我来少爷府当个管家,做些轻松的事务。不过,老夫人待我如姐妹,我的儿子经她引荐,去当了衙役,吃了公粮。”

        “原来如此。”公孙小婵默默的点头,心里越发好奇这个公孙老夫人是个何等样子的女子。

        “小婵的针线活巧夺天工,眼光更是独特,雁娘想请小婵帮我绘制个襦群的样式。”

        “雁娘抬举小婵了,小婵竭力而为便是。”

        雁娘满意的离开了。

        一天之内,竟有两个人来请自己帮忙,且所为同一事,这让公孙小婵不由心慌起来,虽然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心慌些什么,但是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眼皮紧接着跳了两下。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多,既然应下了,定要竭力完成。公孙小婵从老公孙府中做过管事、掌厨、丫鬟的嘴中套出老夫人的偏好,是秋日的芍药还是夏日的牡丹,是喜艳丽奔腾的花纹还是清新素雅的纹理,是喜栀子花的清香还是夜来香的妩媚,是偏好酸甜口的菜肴还是辛辣味的烤肉。

        可是掌事、厨子、丫鬟们的说法不一,有说老夫人仁慈虔诚,善待下人,亦有说老夫人家教严苛;性情乖张;有人说老夫人喜弄花草,亦有人说老夫人喜骑马狩猎。

        这让公孙小婵犯了难,到底孰真孰假,难以分辨。

        晚饭后,守着月色,在院子中踱步,希望能寻得一丝灵感,几个迂回,思来虑去,终究还是没有头绪。

        “为何事辗转?”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转身望去,是锦绣!

        “锦绣姑娘。”公孙小婵欠了欠身子。

        “我看你近日到处找人打听关于老夫人的喜好,怎样,绣品有眉目了么?”

        公孙小婵无奈的摇摇头,“丝毫没有,所有人的描述,都大相径庭。甚至都找不出一处的共同点来。”

        “果不出所料。”锦绣鼻子“哼”出一声不屑与轻蔑。

        “难道锦绣姑娘知道为什么?”

        “你还真是毫无城府,还是城府过深,让我们猜不透。”锦绣嘴角挂着的笑阴冷的像冬日里的冰,“公孙家的家产,富可敌国,长安城一半多的商铺都与公孙家有关联。”

        “这与老夫人的性情又有何关系?”

        “想在公孙家立稳脚跟,生意场上左右逢源,必定需要大量的人脉,结实达官贵人,豪门富绅。”锦绣顿了顿,“所谓人有千面,与不同的人接触,必然要端出不同的面色,去最大限度来赢取对方的利益。”

        “所以说,不是管家或者丫鬟们在有意欺瞒我,而是他们见到的都是不同时期的老夫人,至于老夫人的本来面目,却少有人了解。”公孙小婵默默的点头,似乎明白了许多。

        “不错,她的本来面目,大概只有她的儿子才清楚。”

        “公孙公子?”

        “对,只有公孙公子是与她最亲近之人,甚至高于对公孙老爷的亲近。”锦绣的唇齿间迸发出的言辞,着实让公孙小婵吸了口凉气。

        “我明白了,至于绣成什么,不在乎与她是否匹配,甚至绣的东西也不会仔细研究,她终究要的,是那份信任与尊宠。”公孙小婵略思考了下,“端正,大气,喜气便可。”

        “小婵姑娘蕙质兰心,锦绣打扰了。”锦绣一个欠身,径直走出了院子。

        留下公孙小婵一个人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曾经娘亲也说过,我是她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了对父亲的信任。”虽然过去多年了,公孙小婵扔不免心中一酸,眼中划过泪水。

        公孙小婵从藏书阁中,又搬阅关于汉朝的贵族衣裙样式和为了绣好绣品所需的样式和图案。

        翻阅间,不由感叹大汉的文化底蕴和开放程度,比匈奴来,犹如神仙之作。

        一个月的而时间,天气已经寒冬岁末,变为了初花似锦的模样。

        冷冬就要过去了,那么春天必然不远了。

        公孙小婵点灯熬夜,五彩线在手中飞舞,飞舞出一对鸳鸯戏水,一簇簇牡丹吐艳,一朵朵莲花招展。穿针引线之间不敢含有丝毫马虎与纰漏。

        终于在老夫人寿辰的前三日,将绣品百鸟图呈现在锦绣面前。

        待锦绣缓缓展开绣卷,一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的百鸟图呈现在眼前,一时间,竟有些冲动想占为己有。只见绣品上用纯白以及五彩丝线勾勒出一片祥和之景,汇聚了贵族大气与皇室气质。

        “真是美不胜收。“锦绣激动的摸着绣品,越发的不舍得。

        公孙小婵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上前一步劝说:“我知道你背负家族利益,可惜现在朝中势力错根盘结,一个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你又何必蹚浑水?”

        “小婵不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终是要坚持下去的。”锦绣身体一挺,坐了起来,坚毅的眼中透在勇敢和坚韧,“家族还等着我去救。”

        距离老夫人寿辰还有两天,窗台前的水仙冒出一朵花骨朵,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公孙小婵不由心情大好起来,摆弄着盆中的水仙,心中默许,“是不是公孙少爷要回来了?”

        直到最后一天,长安内最好的酒楼,公孙尉迟在进行寿宴准备。公孙尉迟迷看这酒楼的高度,整整三层,奢华之气尽显无疑。

        公孙小婵站在远处张望着,这个许久未见的面庞,心中不由欢喜起来,想上去打个招呼,却看见他繁忙的样子,只好把心思收拢。

        公孙尉迟恍然间,感觉到有人在凝视自己,左右看去,公孙小婵躲在酒楼的廊庭中,默默的看着自己,那般娇小可人,心里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微笑。

        仅仅一个微笑,让躲在暗处的公孙小婵,开心足矣。

        寿辰当日,按照规矩,凡是公孙家的结识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已经下了帖子,而众人也愿意卖个面子,去全长安最好的酒楼捧个场。

        寿辰上老夫人虽然显得严肃了些,但是笑容温暖,气质雍容,对于雁娘送来的襦裙,锦绣送来的百鸟图,老夫人十分喜欢,还给了雁娘和刺绣赏赐。

        公孙小婵远远站着,看着老夫人一脸欢喜的样子,本以为自己顺利帮雁娘和锦绣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怎奈,深宫深苑中,人心叵测,暗箭难防。

        第二日,老公孙府中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公孙老夫人中毒!

        公孙老爷大怒,召集了所有与寿宴相关的人问话。其中,便包括了雁娘、锦绣和公孙小婵。

        只见公孙老爷正襟危坐,看着屋内杵着的众人,将一套秀美的曲裾汉服和一副百鸟争鸣的绣品,重重的摔在地上,怒吼道:“这是谁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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