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
接下来的几天各个学院相继举办了元旦晚会，也都引起了一定的反响，表白墙很快被其他人占领，但宋徊的生活却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咖啡店的男性消费者占比直线攀升，每天的流水大有破历史新高的趋势；上课的时候，也会有年轻开明的老师问宋徊是哪位，说想要一睹真容；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宋徊头疼的，是社交网络的沦陷。
不知道谁把她的企鹅号和微信号发了出去，每天的好友请求覆盖了正常消息，有一次导致她差点没赶上提前了的班会。
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胜枚举，宋徊干脆将添加好友的方式设置成最严格私密性最高的方式，这才得了一时清净。
针对这种现象，秦晚是这样安慰她的：“你现在，相当于体验了一遍陆措刚入学那阵的生活。”
宋徊自己琢磨了一阵，发现这话确实没错，她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这也算离他更近了一步。
然而她也很清楚，这只是靠浮于表面的一时风光，真正地靠近他，是要让自己成长得更加优秀，成为更好的自己，才能与那样优越的陆措并肩。
元旦节很快到来，宋徊和爸妈打过招呼，决定这三天不回家，留在学校复习，反正元旦过后没过多久就考试周，再然后就直接放寒假了。
30号这天傍晚，学校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人，宋徊寝室这会也只剩她一个。
天黑的早，宋徊刚复习完基础翻译教程前三章，再一抬头，寝室里已是一片昏暗，只剩她桌前的小台灯投出一方突兀的明亮。
宋徊合上书，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看，秦晚和魏柠刚发来报平安信息，宋徊弯起唇角，笑着回复。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宋徊套上羽绒服拿好钥匙手机出了门。
外面又起了风，席卷着寂寥空荡的校园。
宋徊不自觉瑟缩，将卫衣帽子扣在头上，两只手缩进羽绒服袖子里，迎着萧瑟的风往离宿舍区最近的三食堂走。
经过食堂门口的超市，正好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陆措边把烟揣进外套口袋边往外走，抬眸便对上宋徊有些茫然的脸，平静的心起了丝波澜。
“没回家？”陆措问。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意想不到的时间，遇到了想遇到的人，宋徊心间被某种情绪填的满满的。
“昂，留下来复习。你怎么也没回家啊？”
“懒得回。”语气漫不经心。
“噢。”宋徊抿了抿唇。
“没吃饭？”
宋徊点头：“昂，没呢。”
陆措抬起眉梢，下巴朝食堂里面扬了扬：“一起吃点儿？”
宋徊仰头看着他，欣喜掩映在眼底莹润的光下：“好啊。”
食堂里很空，只有几个位置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人，灶台燃气的轰鸣夹杂着清洁阿姨收拾餐盘发出的碰撞声，为这里添了些热闹声儿。
两人简单拿了几样菜，各自领了一碗饭，找了处靠窗的地儿坐下。
陆措扫了眼对面餐盘里红红绿绿的蔬菜，中间堆了几块鸡肉，微微拧眉：“这么点儿菜，能吃饱？”
宋徊点头：“能啊，这个量正好。”
说着，她左手挖了半勺米饭，右手夹了些西红柿炒鸡蛋放在上面，再一口吃进去。
陆措咀嚼的动作放慢，看着这一套动作，又好笑又不解：“你这什么怪习惯？”
宋徊两腮鼓囊囊的，抬眼看他，眼里一片澄澈：“这样吃更香啊。”
“……”陆措嘴角牵起，低头轻笑出声。
宋徊咽下嘴里的饭菜，微微拧眉道：“笑什么？本来就是啊，你试试就知道了。”
陆措轻嗤：“你见过哪个男的一手勺子一手筷子吃饭的？”
宋徊又塞了一勺子饭菜进嘴，闻言真的扭头看向其他位置上吃饭的几个男生，的确，都是用的筷子。
目光捕捉到角落里一对情侣。
“那个男生不就是。”宋徊下巴朝那边扬了扬。
陆措循着方向看过去，男生夹了一筷子面条放进勺子里，伸着脖子吹了吹，将勺子递到女生嘴边，女生笑着亲了男生一口，张开嘴。
宋徊慌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陆措则慢悠悠收回视线，饶有兴致地看向宋徊，语气轻佻道：“如果像他这种情况，我倒是可以试试。”
宋徊脸颊一热，垂下头夹菜，没说话。
这顿饭因为一个小插曲，宋徊没再找话说，认真埋头吃饭，再不敢往别的地方看。
陆措倒像得了趣，边吃边看着她每一口都把嘴巴塞得鼓鼓的，白嫩的脸颊随着咀嚼动作一动一动的，像只小仓鼠。
吃完饭，宋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心里纠结了一番才给陆措递了过去，他接的倒自然，擦完起身拿起餐盘，另一只手端起了宋徊的。
宋徊愣了一下，伸出手要接过：“嗯？不用了，我……”
“你把桌子擦一下就行了。”陆措往后撤了一步，下巴朝桌子上扬了扬。
宋徊低头，看见桌面上刚刚放餐盘的地方确实印着点油渍，将手里用过纸翻折到没用过的那面，擦了擦桌面。
“走吧。”陆措两手端着餐盘往回收处那走。
宋徊乖乖跟在后面，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心想这个人端着盘子，身上还有股堕落公子哥的气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食堂，空中扑簌簌往下落着银白细碎的雪。
“下雪了哎。”宋徊仰头看天，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伸出手去接，一片雪花飘摇着落到她手心，很快化开，留下点点水痕。
陆措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也仰起头看，喉间低低嗯了一声。
“这是今年的初雪吗？”宋徊的声音轻飘飘的，尾音微微上扬，该是很高兴吧。
“是吧。”陆措低声应着。
今年的初雪，是和陆措一起看到的，真好。
宋徊这样想着，笑着侧头看他，正好对上陆措那隐着光的黑眸，心尖不自主颤了颤。
良久，陆措抬手把她的卫衣帽子往她头上扣，又随手揉了两下，说：“行了，送你回去。”
宋徊的脑袋被他大掌带着左右摆了摆，意识也跟着晃荡起来，最后陷入一片混乱，只能愣愣跟着他走。
“你室友呢？”陆措淡淡开口。
“都回家了。”宋徊老实回答。
陆措扬了扬眉梢：“那元旦节岂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过？”
“昂。”宋徊应了声，又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留下来主要是为了复习的。”
陆措点了点头，对此未置一词，问：“宋小宝呢？”
宋徊没想到他还记着，怔了怔才回答：“在我妈宿舍，托阿姨帮忙照顾了。她这次去国外参加一个交流项目，要好几个星期才能回来了。”
“多久没溜了？”
宋徊在心里算了算，回答：“好像有两三天了，确实要溜溜了。”
“那现在去。”
“啊？”宋徊侧头看他“现在？”
“你有事儿？”
“没，我是怕你有事儿。”
陆措轻笑：“我能有什么事。”
宋徊低头弯弯唇角：“那，我们去接它。”
“嗯。”
宋徊带着他往教职工宿舍方向走，雪还在下，一片片银白随着风飘摇，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化开，又落了几片在上面，渐渐堆积起来一层。
宋徊偏头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把卫衣帽子戴上了，额前的头发被压着微微挡住凌冽的眉眼，看着没那么英气了，反倒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今天穿的很像。
里面穿的都是卫衣，她的是白色，陆措的是黑色，她外面穿着蓝色羽绒服，他则穿着酒红色棒球服，两个人还都穿着黑色休闲裤，就连鞋子都是相似的款式同样的白色。
这算情侣装吗？
宋徊在心里偷偷想着，嘴角牵起，脚步都不自觉轻快起来。
“喜欢下雪天？”
“嗯。”宋徊重声应着。
但其实……
不是喜欢下雪天，是喜欢和你一起的下雪天。
从员工宿舍阿姨那里接出宋小宝，小家伙看见雪直接被触发藏在血液里的本能，陆措用了好大劲儿才牵住它。
宋徊看着他暴露在风雪中的手，手背有些发红，应该是冻得。
“要不，我来牵着吧。”
陆措偏头看她，轻嗤一声：“算了吧，校医院这会儿不开门。”
“……”
宋徊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经过便利店门口，宋徊停下脚步。
“你俩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说着小跑着进了便利店，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打包了一杯热可可，和一副纯黑色棉手套。
“喏。”她伸出手，眼里莹润着光。
陆措愣了愣，旋即勾唇笑了，语气轻松：“你当我有几个手呢。”说着抬了抬牵制着宋小宝的右手。
宋徊抿了抿唇，轻声道：“那，你把左手伸出来。”
陆措眉梢一挑，十分配合地抬起左手，垂眸饶有兴致地看她将装着热可可的塑料袋勾在小拇指上，拿出左边的手套小心翼翼往他手上套。
女孩柔软温暖的指尖触到他冰冷的手心，引得他心尖登时颤了颤，手指不自觉瑟缩。
左边的戴好，陆措利落地把牵引绳换到左手，又把右手伸到宋徊面前，她再次为他戴上手套。
手套很快带好，的确是暖和了些，但不抵女孩手心温度那样让人贪恋。
陆措缓缓收回手，喉结滚动一遭。
“这个拿着，暖手。”宋徊将热可可递过去。
陆措没接，反倒将空着的手揣进口袋，表情懒散：“没手拿。”
“你不是还有只手空着吗？”
“冷啊，不想拿出来。”陆措一脸理所当然。
宋徊敛眸：“那，那你想怎么样啊？”
陆措下巴朝她一扬：“拆开，喂我。”简单直接，语气轻狂。
宋徊心跳陡然加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却又无法拒绝他，犹豫片刻，还是拆开吸管戳进杯里，准备递过去。
陆措突然弯下腰，俯下身子低着头，一口咬上吸管，咖色液体顺着吸管一路向上，进了陆措嘴里，浓郁的巧克力香溢了出来。
没有预想中的甜，还挺好喝。
陆措意外地扬了扬眉。
宋徊怔怔看着突然拉近的面庞，心跳快的像要爆炸了，那人偏偏一边喝一边直直地和她对视，一双幽黑的眸子里闪着戏谑的光，宋徊能听到他吞咽的声音，弧度似山峰的喉结随着声音上下滚动着，引着她去看。
看着女孩呆愣的表情，和渐渐有些泛红的脸颊，陆措满意地勾唇笑了，放了吸管直起身。
“你也想喝？”
宋徊愣了愣，摇头：“没，没有。”
陆措轻挑眉，笑的轻浮：“那我看到你咽口水了。”
“……”
宋徊脸颊一热，慌乱地别开视线，背后登时冒了一层汗。
“我，我没有，你看错了。”说着抬脚往前走，不再回头看他。
陆措望着那心虚的背影，轻笑出声，淡淡开口：“哎宋徊，跑什么？爷又不是不让你喝。”
宋徊头也不回：“都说了没想喝。”
陆措松了些力，宋小宝很快跟上宋徊，他慢悠悠走在后面，语气懒洋洋的：“早说啊，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口。”
宋徊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的确还剩了些，她垂眸看了眼吸管，口子处还留了些痕迹，这是他咬过的地方。
她要是喝了，那不就是在间接接吻吗？
脑海里闪过刚刚陆措那近在咫尺的唇。
宋徊猛地晃了晃头。
她在想什么？
“哎，真不喝啊？”又是那欠欠儿的语气。
宋徊沉下一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声音蕴着些许恼气：“不喝，扔了。”
说着真把那杯剩了一口的热可可扔进旁边垃圾桶。
看着女孩瘪着一张嘴，眼睛滴溜溜地瞪他，陆措心里莫名觉得很带劲。
宋徊脾气好这件事，只要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
对谁都笑嘻嘻的，说话的时候温声温气，不会过于热络让人有负担，也不会太内敛让人难靠近。
能让这样一个温良的小姑娘生气，好像也是件挺有成就感的事儿。
路过学校的人工湖，湖面荡着层层涟漪，岸边两盏路灯在湖面投下的光影变得斑驳扭曲，画面是说不出的清冷唯美。
宋徊小跑过去，费劲地掏出手机，对准湖面拍了一张，而后看着屏幕顾自欣赏起来。
陆措轻笑出声，语气柔和下来：“走那么快干嘛，不怕摔倒？”
宋徊没回话，但还是乖乖放慢了脚步，最后停在原地，回过身看他。
陆措左手揣在棒球服口袋里，头顶扣着黑色的卫衣帽子，额前的银白碎发在鼻梁上投下一方阴影，高大颀长身影在这雪幕中看着挺劲如松，手中牵着一只目光犀利的哈士奇，整体看着格外有氛围感。
宋徊怔怔看着，抬起手机将整个画面框入屏幕，咔嚓一声，瞬间被定格成永远。
陆措始终望向她的方向，面对她的镜头也毫不避讳，还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淡淡勾唇笑了笑。
宋徊隔着屏幕，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同他对视上，心都像被那抹笑勾进照片里，只为那人悸动。
“爷好看吗？”陆措流里流气地问道。
宋徊收了手机，眼神像着纷飞的雪花一般飘忽不定，语气也虚了不少：“一般吧。”
陆措挑了挑眉：“回头发我看看。”
宋徊没应话，只背过身去，说：“你快点跟上，雪越来越大了。”
陆措眼底笑意更深，加快脚步，两人很快重新并肩。
陆措抬头看了眼飘舞的雪，又侧目望向身旁的宋徊，视线最后回到前方的路。
下雪天，确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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