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沸反盈天

（二更：前面一章别错过了！）

        高氏这话可谓是含义深刻。

        让在场的郑氏和舒眉听了，心头均是一紧。

        话虽是对着齐淑娉说的，事实上威胁的可不仅仅是她的小姑子。

        要知道，如今这事是在齐府出的，要说责任肯定得由高氏承担大部分。只可惜，高氏是宁国府御赐的媳妇，此时儿子不在京中，郑氏虽为长辈，也没法子严惩这身份不凡的大儿媳。

        这责任也只有齐府给她扛着了，加之齐淑娉是庶女，当初能嫁去端王府，就是高氏的功劳。此时此刻，齐府的立场更加微妙了。

        若是对此事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吧？事情总归是在齐府发生的！

        可若是插手来管吧！

        一边是自家的姑爷，一头又是掌家媳妇娘家的亲戚，高氏跟齐淑娉说的这句话，不啻给郑氏提了醒——若不好生安抚吕家，耽误她大儿子在边关战备之事，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高氏的话明摆着是赤|裸|裸的威胁。

        是在暗示齐淑娉自请下堂，好给吕若兰让位吧？！这不是在欺负人嘛！

        太霸道了！

        舒眉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郁气凝结于心。

        她想了又想，最后在高氏的话语中，找了个破绽，开始帮着反驳高氏：“大嫂这话弟妹赞成，此事是得尽快解决。给吕姑娘一个说法。不过呢！灯会是大嫂张罗开起来的，姑爷和姑奶奶也是受你所邀。水榭这边伺候的，还有画舫那儿撑船的船娘，想来都是大嫂一手安排的。作为宁国府里掌家主母，大嫂又咱们齐府的国公夫人，受朝廷的诰封。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想来端王府也是不肯依的……”

        齐淑娉听了她的提醒。猛然抬起头来，神情古怪地望着小嫂，不明白对方此时的立场。

        之前，在妙峰山上，相公不是得罪过她的吗？怎地这会儿，又维护起她两口子来了。

        以为妯娌洞悉了自己的想法，高氏忙呵斥道：“我跟小姑说叨，这哪儿有你外人插嘴的余地？”

        见她说的比唱得都好听，舒眉不由反唇相讥：“娉妹妹也是我的小姑，见着她被人欺负。自然要帮着她说两句。”

        见小儿媳面对高氏的发难，没有丝毫发怵的怯意，郑氏心头一喜。忙跟着喝斥大儿媳：“怎么说话的呢？她也是关心娉儿……若是老身没记错，早在四年前，吕姑娘的母亲也来过这么一回，还上门要逼峻儿娶她呢！怎么？如今又逼起咱们齐府的姑爷来了？吕家姑娘怎地就这么难嫁？非得要用这种手段？”

        见屋里没外人，郑氏说起刻薄的话来。跟高氏相比，毫不逊色。

        这言外之意，但凡懂得自尊自爱的姑娘，哪会整日有事没事里往人家府里跑的？

        齐淑娉见嫡母和小嫂都在偏着她，遂鼓起勇气喃喃道：“都是娉儿的错！我不该带着相公经常回府的。可相公说，上次宁国府因疫病被封闭月余。咱们虽住在隔壁也是不能过来尽孝。就想着过年过节，多回娘家走动走动……没曾想到……”

        她没说是慑于高氏的雌威，自己不敢不来。也算是给高氏留一点颜面。

        舒眉听了眼前一亮，心里对齐淑娉暗赞一声，心想，这女人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怯弱。知道此时不奋起反抗，就要被高氏卖了。在旁边递起梯子来了。

        郑氏也反应过来，说道：“唉！上回府里因她被封月余。这会儿又出了此事。吕姑娘若是郑家的晚辈，老身定会劝她父母，留在府中别到处晃了，没得耽误了自个终身……若是屹儿媳妇觉得为难不好出面，不若咱们婆媳俩，上门跟端王府掌家的侧妃说合说合，早日把人从后门抬进去……没得让人说三道四的……”

        从后门抬进去？

        高氏猛然一惊，突然醒悟过来，中了她们婆媳母女的圈套。

        这算什么，当一婢生子的妾室，还要到庶女齐淑娉跟前立规矩？

        高氏想到这里，不由咬紧后槽牙，在心里头将那调包之人咒骂了千百遍。

        郑氏见她不再作声了，决定再加一把火，说道：“你不能光顾着娘家，不管婆家人的死活。要说起来，府里出了这种事，你作为当家主母，人家会怎么看咱们府里？虽然你跟屹儿不合拍，没诞下自个子嗣。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你百年之后，终究是要进齐氏祖庙的。难道你希望百年之后，晚辈上香时，指着你的牌位说，就是这位，连累咱们族中出过下堂妇？”

        这一话可谓正戳高氏的软肋。

        她原先把吕若兰请进府里，就是为了保住国公夫人位置来的。此刻虽然事有不顺，但她的最终目的，还是留在齐府，过世后跟齐屹一道享受后辈的香火。

        高氏的神情刹那间变得古怪起来。

        舒眉见状，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难不成高氏真的那么在乎大伯兄齐屹？一说起进祖庙的事，她的脸上好似有些松动。

        明白她的软肋在哪里便好。

        看来，高氏原打算是拱吕若兰到端王府上位的。

        舒眉想通这些，便不再做声了。她早就知道，作为情敌的堂妹，高氏早恨不得啖她的肉，喝她的血。自己若上前相劝，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齐淑娉见大嫂不再坚持了，跪行至高氏身边，抱住她的双腿苦苦哀求：“大嫂，求您可怜可怜娉儿，留一条活路给我和相公。若是告诉父王了，他肯定会恳请宗人府，将相公除族的。您当初好心为娉儿张罗亲事，娉儿一直铭感五内，您大发慈悲，不要追究此事了，行不行？”

        高氏听了齐淑娉的哀求，心里不禁犹豫起来，心里对这小姑子有些刮目相看。

        原来，她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可又不想认命地退出。

        听她的语气，好似项季宇并不受宠。端王爷这十多年来，也不常出来走动，连爹爹都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脾性。

        虽然她成功将齐淑娉嫁了进王爷，可平日打打交道的，多为府里的太妃、侧妃等女眷。听她们的口气，下面几名庶子，王爷没心思管他们的亲事。

        不过，早年她是听人提过，端王爷自打嫡长子赶出家门，就一直深恶痛绝嫡庶不分，小妾上位和品行不端的。

        若是齐淑娉最后鱼死网破，将事情闹将出来，失了王府的颜面。传到端王爷的耳中，两家交恶，会不会将他逼到高家对头那个阵营中去？

        万一端王爷真的对项季宇不上心，如齐淑娉所言，出了此等家丑，王爷有可能将他除族。事情一旦闹大，高家、吕家到时可能都也脱不了干系。

        看来，齐淑娉这小蹄子学精了，知道借用外力，为自己找护身符……

        高氏想到这里，决定先观望一阵子，等明日跟大哥大嫂商量，再去探探项季宇的口风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高氏将手一摊，对郑氏道：“兰妹妹今晚受了刺激，怕是会想不开。母亲若没有别的什么事，儿媳就先行告退，去客院里善后一番。”

        郑氏见她态度软和下来，正好求之不得，虽然没指望今日此事不会被传扬出去。如果高氏能劝服吕若兰，将此事低调处理，于宁国府的名声，是有些好处的。

        她别的可以不管不顾，可若齐淑娉真下了堂，自己的亲生女儿娆儿，将来在夫家如何做人？

        毕竟，亲姐妹成了下堂妇，于其他出嫁女来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郑氏朝高氏摆了摆手，说道：“你忙去吧！若你真为吕姑娘着想，就派人好生管住那帮仆妇丫鬟的嘴巴。不然，吕姑娘万一真想不开，也辜负了你接她来府里暂住的一番好意。”

        高氏没的接话，只是朝婆母福了一礼，就出了郑氏的寝卧，带着赶到院门口候着的仆妇丫鬟，朝吕若兰客居的院落走去。

        见高氏回去了，舒眉不敢耽误，也朝婆母告了别，匆匆地朝竹韵苑赶回。

        路过枕月湖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今晚发生的事，还有许多不甚明的地方，遂把跟在她身后的桃叶叫过来，吩咐道：“去！到碧波园里跟优昙姑娘说一声，叫她明早有空来竹韵苑一趟，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桃叶得令，朝她福了一礼，然后离了队伍，朝碧波园的方向行去。

        舒眉一身疲惫回到院子里，感觉身上像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在雨润的搀扶下，她艰难地迈着步伐，跨进了寝间的大门。

        因为她是偷偷遛出来的，原以为屋里此时应该漆黑一片，没想到此时里面传出有人交谈的声音。

        “……你是说，吕姑娘跟四姑爷被人发现在一起？”那是齐峻的声音在质问，“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声音里不加掩饰的恼怒和惊惶失措的语气，好似听说的他女人出墙一般。

        舒眉听闻后，不觉在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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