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横川五郎

那时，我在幽冥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学了流利的京都口音，在横川五郎身边埋伏了将近三年，终于在他要砍掉一对母子的头时，用他送我的刺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时光荏苒，他显然没有再次轮回，而是默默炼了修为，与当年的我一样以阴魂之身流连于阳间。

        陷入回忆的工夫，一份新鲜的金枪鱼刺身已经摆在面前，我望着盘子里新鲜得似乎还会动的嫩滑鱼肉，笑着皱起了眉头。

        “这鱼是早上刚杀的，十分新鲜，请您放心品尝！”横川五郎不卑不亢地用日语说道。

        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笑着用日语回答说：“横川桑的刀法一流，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是，你在切这鱼肉时，是否把它当成我，每一刀都骂一句呢？”

        “哈哈哈哈……伊藤，你还是这样顽皮，不枉我多年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横川五郎笑着说。

        伊藤林奈，是我当年埋伏在横川身边时的名字。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端来一壶烫好的清酒，恭敬地摆到我面前，替我倒满一杯。横川五郎随后说：“我还记得，你喜欢喝温热的清酒，最近天气凉了，试试看对不对味？”

        我拿起筷子，衔起一片鱼肉放进嘴里，凝脂般的肉在口中化开，鲜美的味道萦绕着整个感官。比体温稍高的酒飘着若有似无的热气，一饮而尽的痛快，是许久不曾纾解的开怀。

        “太好吃了！”我感叹道，“这酒是……”我在记忆里搜寻这杯酒的名字，似乎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出。

        “龙泉！”横川五郎说道。

        “对！太久了，差点就忘了……”我笑着摇着头，回忆着当年辗转用一瓶名贵的清酒博得他信任的事，也是将他喝倒之后，成功窃取了一场重要战役的机密情报，而最终让崇冥带领的一支队伍取得了绝对胜利。

        横川五郎在那次战役中受了重伤，我守在他身边直到他醒来，待他伤愈之后，我便成了他身边最亲密的伙伴，用我的智慧协助他做了许多的战略部署，但其实都是我与崇冥早就商量好的计谋。本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慢慢瓦解了横川的斗志，让他开始发觉，这场战争似乎冥冥之中不再眷顾于他的信仰，他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像他无数的战友一般，恼羞成怒地变成了一个狂魔。

        这样的变化并不奇怪，任何人在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以及大量曾经亲密的战友接连死去时，都很难控制心魔的崩溃，人性的扭曲往往只在一瞬间。

        但那场战争让十一殿几乎快要被案卷和冤魂淹没，我们必须用尽一切方法让战争彻底结束，才能力挽狂澜，使人鬼两界恢复平静。与立场无关，也不涉及国仇家恨，直到横川也成了一条阴魂，他才慢慢了解自己当初是多么愚蠢和无知。灵魂的循环往复可以逾越千年沧桑，是只有百年的生命的人无法驾驭的格局，三界六道，天地洪荒，那些所谓开疆拓土，权利与占有，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完全不值一提。

        横川说，他死后不久，就接到了日本战败的消息，尽管灵魂被接回日本，也入了靖国神社，他却开始反思这场战争的意义。许多年过去了，他的修为让他成为了一方阴神，有了魂体还阳的能力后，他决定回到中国，一边为这片曾经被他涂炭过的土地做些事，一边打听那个曾经对他无微不至却最终了结了他生命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终于，他辗转结识了常胜，又在常胜的手机里看到了我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让他刻骨铭心的面孔，这才知道，当年的一切早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喝着酒，一边听横川讲故事，不知不觉地，几壶酒下了肚，便有些微醺。修为受损后，还是第一次来阳间，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如今魂力不济的事，还像从前一般放肆畅饮，很快便上了头，却因为心里多少有些郁郁寡欢而开始撒起疯来。不仅画了道符定住了想要把我送回宅子的阴兵，更举着横川用来切鱼肉的刀站到桌台上舞了起来……

        “你看，我厉害不厉害？”我站得老高，挥着刀对站在下面试图要扶住我的横川说道：“他们都不信我……我是被吸了修为没错……那又怎样？！当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大杀四方！野狗村的那些恶鬼都怕的狗，我一个打十个！”

        横川能听懂一部分汉语，却始终没有学会说，只能用日语叽里呱啦地哭喊着：“奈奈酱……你当心一些，那把刀是魂器，千万不要伤到你啊！”

        一听这话，我笑了起来：“横川桑，你怎么退步了？我记得你枪法不错的，如今却只会耍耍菜刀了？别急……我让他们……给你弄支枪玩玩……包在我身上……”

        我拍了拍胸口，却把自己拍得向后倒了下去，所有人惊呼一声，我却在那一声惊呼中没了意识……

        混沌中感觉自己翻了个身，朝一个舒适的角落缩了缩，脚趾蹭着什么，抬起腿来搭了上去，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东西，手胡乱地塞进了一个缝隙，整个人抱了上去……

        怀里抱着的东西动了动，扰了我的睡意，我气恼地抱紧了些，把头扎得深了些，打算继续用这舒服的姿势沉醉梦乡，岂料抱着的东西猛地倒了下来，把我整个人压在了下面……

        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吓得惊呼一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却被人吻了下来，沉重的呼吸声呼啸在耳边，我有些慌了，那人身上有股诡异的味道，那股异香跟我的体香完全不同，我虽醒了，却被这股香气熏得浑身无力，理智让我想要推开他看清楚一切，身体却酸软得渴望从他那里得到力量……

        喉咙里无法抑制地哼鸣出旖旎的声响，手上胡乱抓着，直到摸到一些熟悉的疤痕，才终于松开了防备，沉溺地叹息着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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