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灵霄殿

魔族因为被我释放的灵力压制，尽数被俘虏。塞硭和布疆父子签下降书，承诺不再进犯。玉帝再次摆出一副仁德的做派，说听闻布疆的次子然其聪明伶俐，恩赐他到天宫抚养，受神族教化。说得好听，事实上就是个质子，倘若布疆还想打天庭的主意，总要考虑还有个亲生骨肉在玉帝手里。

        而我和崇冥的承亿又何尝不是个质子呢？

        天宫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王母却像没事人一样不闻不问，我有心要去瑶池把承亿抢回来，崇冥却劝我不要冲动，玉帝并不知道承亿还活着，王母把消息封得密不透风，此时去瑶池，恐怕会让玉帝有所怀疑，反倒威胁承亿的安全。

        战争告一段落，崇冥也醒了，我们本想一起带兵返回幽冥，可多嘴的杨戬为幽冥向玉帝邀功，玉帝才知道这次击退魔族的主力竟是幽冥的阴兵大军，于是传旨宣我和崇冥上殿接受封赏。

        或许杨戬真的是有意替我和崇冥求情，但那玉帝绝对没安好心，这灵霄殿，不管我们去或不去，一定是会受制于他。

        太上老君连夜叫齐了地藏王、文殊、普贤三位菩萨，假借探望玉帝之名，赶往灵霄殿为我和崇冥作保。

        崇冥没有完全康复，元神受损，最大的反应就是贪睡，可这天他却比我更早醒来，吵着要替我梳妆，要把发髻盘低一些，还要给我画个温婉些的眉毛，说会求玉帝给我们赐婚，得打扮得像个待嫁女儿的样子。

        崇冥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幻想这样的清晨，他为我梳妆，抚着我黑瀑一般的头发，为我画眉，点唇……

        可这样的情境，发生在要面见玉帝之前便显得十分荒唐。我以为我可以因为这千万年的渴望终于有了结果而对他百依百顺，可看到镜子里那张低眉顺眼的脸，想到那玉帝高傲不屑的表情时，还是流露出了凶残的神色，整个兜率宫顿时阴风骤起。

        崇冥有些无奈地把眉黛丢进匣子，扶着我的肩膀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能有今天不容易，幽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应付完那老匹夫，咱们就能回家了！”

        我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苦口婆心地规劝之下，埋藏着与我同样的恨与不甘，但我们的确不能再出事了，魔族已经投降，玉帝还是玉帝，承亿还小，幽冥仍然肩负着重任，三界已经动荡太久，亟需一个稳定太平的机制重新平静下来。

        “好。”我望着他的眼睛说。他笑着抚上我的脸，把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额头上，我顺势伏在他怀里说：“去完灵霄殿，我们就回家……”

        灵霄殿，三界最至高无上的地方，此刻众仙云集，一个个敛声屏气地注视着正牵着手走进大殿的两个人。大殿两侧站着两排天兵，个个重甲操戈，严阵以待。

        南天门外，阴兵大军全副武装地操练着攻击动作，沾了符水的枪尖刀刃被磨得锃光瓦亮，杨戬分身乏术，站在灵霄殿众仙之中忐忑不已。

        崇冥照旧一身黑袍，紧紧牵着一身红色十一殿官袍的我的手。上殿之前，崇冥无奈地笑着把手伸进我的外袍里面，解下了我腰上的金钢鞭，交给了兜率宫的小仙童收好。

        我们就这样孑然一身地走进了灵霄殿。那曾经被我们的鲜血染红的地面早已清理干净，可每个人心中的那片血泊却没那么容易消逝。

        玉帝正襟危坐在高高的金色宝座之上，冕上的旒珠已经重新修好了，挡在他面前轻微晃动着。

        玉帝身边伫立着一位熟悉的面孔，微微含笑地朝我轻点了下头。那是阎凉的老师，我亲手为她上妆送走的程妈妈，原来这就是王母口中的普贤菩萨，而在她身边的想必就是文殊菩萨。另一边的地藏王依旧严肃，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和崇冥。

        我们走到大殿中央，下跪施礼，崇冥恭敬地向宝座上的人问好：“鬼帝崇冥恭请玉帝圣安！”

        我跪在崇冥稍后方低着头一言不发，只随着他施礼，竭力控制着随时都会爆发的恨意。大殿两侧的一众天兵天将似乎也竭力克制，谨防我们出现任何威胁玉帝的动作。

        “崇冥——！”玉帝的声音回荡在灵霄殿上空，盘旋着落在我们耳边：“你可知罪——？”

        什么？我的火气瞬间冲上头顶，崇冥眼疾手快地回手抓住我的手臂死死按住，确认我会安静地跪在他身后，才收回了手，施礼朝玉帝答道：“回禀玉帝，臣一时糊涂，惊扰了圣驾，现已得到教训，还望玉帝开恩！”

        玉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身后那个，可是方林儿？”

        崇冥余光朝身后瞥了一眼说：“正是十一殿主方林儿，此次魔族来犯，臣伤重未愈，便是方大人亲自带兵镇压。在南天门外大战几百回合，才将魔族击退，方大人在阵前英勇抗击魔族首领布疆，受了重伤，幸好有太上老君积极救治，今日才能与臣共同上殿面圣！”

        崇冥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把话锋引到我们打败魔族的军功上，若此时玉帝再要旧事重提降罪于我，那便是降罪与有功之臣，眼下众仙皆在，极重视自己仁德名声的玉帝绝不会做出非分之事来。

        “方大人，”玉帝显然没有忘记我割断他旒珠、震碎他脏腑的恨，语气里带着凶残，却又不得不隐忍，显得阴阳怪气：“伤得可还严重？”

        我强压着煞气，刚刚被释放的灵骨，还摸不准灵力如何控制，灵力与煞气在体内相冲，如同反噬一般搅得气息混乱，喉咙已经微微发酸，为了抵挡那股上涌的血气，我强力咬牙吞咽着，隐忍着那股不适。

        崇冥见我不肯开口，以为我不愿搭话，于是赶紧打圆场：“老君说，方大人只要静心调养，很快就可恢复，请玉帝放心！”

        玉帝似乎已经被规劝过什么，微微抬起头舒了口气，虚情假意地说：“朕向来赏罚分明，鬼帝既已知错，朕念在你多年为三界征战，以往过失既往不咎，幽冥此次镇压魔族有功，也该予以嘉奖，便赐鬼帝崇冥……”

        “请玉帝将十一殿主方林儿赐予崇冥为妻，我们夫妇二人必将为三界鞠躬尽瘁，为玉帝效忠！”崇冥抢过玉帝的话说道。

        玉帝沉默了许久，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朕似乎记得，你二人已育有一子？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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