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魔童

当然，能被提审的孩子不多，大部分孩子要么浑浑噩噩，要么魂体不全，说不出完整的话。

        十一殿里迎来送往，寄灵巷里也热热闹闹。姜医生竟在寄灵巷里开了医馆，救治那些魂体受了伤和精神受创的家长和孩子。然而，姜宁远只有医没有药，便拜托在幽冥有差事的冤魂每日进出带些药品回去。

        可渐渐地，姜宁远发现，幽冥的药品只对大人魂魄有效，那些孩子一点起色都没有，依然整天张牙舞爪地到处奔跑吵闹，搅得整个寄灵巷都乱七八糟，那些在幽冥各处有着各种差事的冤魂也渐渐不愿回去，在幽冥各处露宿。黄泉边横七竖八躺着各种魂魄，最后连姜宁远也受不了了，通过阴兵哀求我想想办法。

        “哼，他不是能妙手回春吗？怎么？不懂儿科啊？”阴兵来替姜宁远传话时，我正倚在胡床上喝着茶，奚落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姜神医。

        “回大人的话，姜宁远说，那些孩子的魂体有问题，似乎与寻常阴魂不同。”阴兵答道。

        我嗤笑着问：“他医不好，就怪人家魂不对，我能有什么办法？”

        阴兵一脸严肃地说：“他说，那些孩子，像是入了魔道……”

        “放屁！”听到“魔”字的我瞬间暴怒：“幽冥怎么可能有魔？！妖言惑众，丢去拔舌地狱！永不超生！”

        “大人三思！那些孩子的确古怪，双眼通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日里张牙舞爪地到处乱窜，前几日一个孩子咬伤了一个守卫兄弟的手，那伤口……”

        阴兵说到一半似有难言之隐，我怒道：“伤口怎样？说啊！”

        “那伤口，隐隐冒着黑气……”

        我脑中突然嗡的一声。伤口冒着黑气，那是当年方悯儿抓伤崇冥时的特征！我始终没有问过老君为何方悯儿会有如此法力，能让伤口许久不愈，如今看来，倒真有些蹊跷是我不曾深思过的。

        “那伤口，姜宁远可有解？”我沉声问道。

        阴兵答道：“姜宁远怀疑那孩子被染了魔毒，最近正是阳间月圆之日，魔族以月华为食，因此那些孩子才能不眠不休地疯闹不止。”

        我虽恨极了魔族，却并不会觉得那是个威胁，我天生有降魔之力，如若真是魔族作祟，倒真是撞到了枪口上。

        我想了想，伸手拿了个茶碗，磕碎了碗边，在手上划了个口子，攥着拳头挤了大半杯血，推给那阴兵说：“拿去给他，这血或许有降魔的法力，让他试试看。”

        几日后，寄灵巷果然安静了下来。姜宁远让孩子们吃了沾了血的糖后，果然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虽说有些魂魄不全的孩子依然浑浑噩噩，却也不再疯跑吼叫，只一味地睡着。

        我们审了几个恢复意识的孩子，他们说，教学楼倒塌几个月前，学校组织了一次流感疫苗接种，只有个别几个已经在医院打过疫苗的同学没有打针，其余都参与了接种，而那些自己接种疫苗的，恰好是那几个没有惊吓症状的孩子。

        那疫苗有问题。

        王仲立刻传信通知了常胜，让01师着手调查教学楼坍塌的学校之前那次的疫苗接种活动的来龙去脉，或许魔族已经深入了阳间，且已经开始用杀人的方式来引魔魂入幽冥。

        而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做，方悯儿或许才是他们的第一个试验品。

        没人知道我的血是否能让那些孩子彻底摆脱魔毒，至少此后两三年的时间，寄灵巷里一片祥和，姜宁远既做了医生又做了老师，带着孩子们读书写字，也学习一些基本的医理。

        虽然出了关，调理身体一直都没有停止。孟婆说之所以魂力难以恢复，还是因为产后的虚亏没有及时补回来。那段时间本该好好坐月子的我，却不眠不休地守在崇冥身边，导致如今总是头晕乏力，也确如姜宁远所说，时常梦中盗汗，身体虚亏却不受进补。

        即使如今魂力恢复大半，精力也大不如前，尤其是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压着似的。孟婆几次旁敲侧击地劝我尝试接受姜宁远的治疗，姜宁远也几乎每天都通过各种方式哀求我放他到书房再查一些书籍，哪怕一个月一次也好。

        令我减轻疑虑的是，姜宁远似乎对幽冥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想看书，甚至都不再关心我是否需要他的医术来照料，把答应财叔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我便许他每年出来一次，在书房呆上一天，日期由他自己选择，每年一天，也可整年不来，到第二年可以停留两天。

        刚刚传令，姜宁远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看书，要回去的时候，我到书房见了他。

        “方大人，我能不能带几本书回去，看完之后再交给阴兵兄弟带回来？”姜宁远哀求道。

        “不行。”他想得美，书房里的古籍大多是善本，三界之内再无其他，被他拿走了，我看什么？

        “大人，我看书很快的！那不然给个期限，三天，三天之后一定还回来！”他不死心地讨价还价着。

        “不行。”

        “方大人，我知道因为当年我弄乱了你的书房让你不高兴了，可我也是为了研究嘛！财叔知道的！哎，就我手里这几本书，关系到你的灵骨和降魔一族的课题，你让我赶快研究明白，或许我有办法让你的魂力翻几倍都不止！”姜宁远信誓旦旦地说着，好像已经胸有成竹，只差这几本书的灌溉了似的。

        听他的口气，我倒来了兴致，走到胡床边坐下说道：“哦？姜医生不妨说说，你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了？”

        姜宁远抱着那几本书跑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条腿搭坐在胡床上，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听财叔和万柳说，曾经有个与您同根同源的魂魄抓了您的灵骨却被吸了进去，太上老君给的诊断是同源枝丫叶落归根？”

        我斜瞥着他，对他的坐姿十分不满。没有答话，却被他认为是默认了答案。

        “假如那个同源的魂魄还是本来的状态，我认可叶落归根这个说法，但很明显，那个魂魄在被吸附前已经不是原本的状态，她从无间地狱里逃出后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受过什么感染？有没有像寄灵巷那些孩子一样，被感染了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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