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河祭
河祭那日，阳光炽热，然而雪境的冰块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
祭品当然是雪檀的心上人。早在前几日便已经死亡，尸体暗中送到了城主府。
霜雪城和冰羽城城主各自率领人马汇聚在凛河，洋洋洒洒念了一篇祭词祷告完毕后，两位城主带着祭品进了内层结界，其余人则退回凛河河畔。
慕瑶和盛秋实穿了一身白衣，连同脑袋都用白色的布巾包裹住，表面上是押送祭品的侍卫，实则全靠雪翼自己押送。
冰羽城城主孟粤见状并未多说什么，只挑了一下眉毛表示惊讶，惊讶过后似乎就想通了。
没走几步，地面便传来震动。越往里走，震动幅度越大，隐约还能听见一丝怒吼。
然而两位城主步履平稳，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还互相打趣谈笑风生。
“现在的年轻人哪，果然是敢想敢做，雪翼城主是，秋城主亦是。”
冰羽城的城主孟粤年过五十，和雪翼一样，在原著中不过是顺带一提的背景板。
沙漠与雪境并无交际，慕瑶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都互相认识。
“嗐！”盛秋实道，“套用我娘子的话，魔界都要灭亡了，还考虑其他有的没的干嘛？保证子民活下来才是正经。”
慕瑶：“……”
谁是你娘子？
“就是就是。”雪翼道，“咱们能坐吃山空，后人可怎么办哪？”
孟粤笑道：“你们倒是后生可畏啊，尤其秋城主，听说这么多年一直败北，却一直坚持，当为魔界榜样。”
“孟城主也不遑多让。”盛秋实道，“您老没有拆穿我，这份当机立断的果决真乃我辈楷模。”
“虽然我不知道秋城主的计划，但是，”孟粤道：“我相信雪翼，他必不会拿雪境的存亡做赌。”
“嘻嘻嘻！”雪翼开心道，“原来我在城主眼中竟然这么可靠？”
“你必须可靠。”孟粤冷笑，“别忘了，你这祭品的把柄还在我的手里。”
抛弃陷害雪檀攀上冰羽城，作为冰羽城的城主，早就有所耳闻。
雪翼嘴角一抽，“您不是说过，咱们两城和谐往来千百年了，以这交情，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揭过不提了吗？”
这话可是孟粤的原话，此时旧事重提，雪翼已经预料到孟粤的目的了。
“两城之间只讲利益，哪有情面？”孟粤很现实，“此番行事，我冰羽城是不是也要拿点什么报酬？”
“您就不怕被誓言反噬吗？”
孟粤不在乎，“我已经五十岁了，便是现在去死，也无所谓，多活一年都是赚的。一个誓言又怎么了？”
雪翼：“……”
他大意了。
雪翼没有同孟粤商议的原因便是，事到临头，就算孟粤阻止，也是无力回天，更何况，为了魔族发展，他根本不可能阻止。
就是没想到他会不顾誓言，将此事拿出来作为威胁。
雪翼梗着脖子打感情牌，“我这般做，不也是为您千金除害吗？”
“说的也是，但是吧，”孟粤有些幸灾乐祸，“可惜不是我先动的手。就算我动手，也不会让你抓到把柄不是？”
雪翼：“……”
“……无耻”雪翼咬牙切齿。
盛秋实抢先摆明态度，“这可与我无关啊，你们两城慢慢商议。”
孟粤赞赏地看了盛秋实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小秋才是看得长远的那位。”
雪翼：“……”
“切，两个抠门的玩意。”
“你说什么？”孟粤掏掏耳朵，“太小声了，我没听到。”
雪翼皮笑肉不笑，“夸您老德高望重操守过人呢。”
孟粤笑道：“我也觉得。”
雪翼：“……”
雪翼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自从慕瑶来了之后，他三天两头被怼得怀疑人生呢？
“对了，”孟粤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慕瑶，“这位小姑娘是？”
“我家娘子。”盛秋实笑得像个傻子。
“修士？”孟粤眼睛一眯，“小秋可真是大胆。”
能在魔界活下来的修士修为不可小觑，放在魔界堪比一匹蛰伏的恶狼，随时可能跳起来给人致命一击，然而盛秋实却将人娶了？
慕瑶礼貌地朝孟粤点头问好，冷冷淡淡。
“话说，小秋何时成亲的？怎么不见半点消息？”
“您也知道丹秋城的情况，我们只是简单地和身边人吃了顿饭，并没有大告天下。”
慕瑶：“……”
这流程走得可真快，都直接跳过订婚到成亲了。
白凰已经无力吐槽，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它决定捂住耳朵闷头睡觉。
……
“砰——”
“砰——”
“砰——”
撞击声越来越大，内层结界中，山峰摇摇欲坠，一丝裂缝便延伸到结界前，未及冰冻，有开出许多缝隙。
山峰前面，裂缝不断增多、变大，突然，火龙快速冲了出来。
火龙很大，约莫十五尺，展开翅膀遮云蔽日，皮肤沟壑纵横，间隙有规律的排得整整齐齐，透露出红色的流光。
看见有人，火龙猛地朝着这边吐了一团火，却被结界反弹回去，火龙反应敏捷，这才躲开。
孟粤和雪翼连忙扯过祭品，联手将祭品送了进去。
火龙闻到味道，将祭品一爪子拎起来，一口就生吞下肚。
吞完后，禁制还未完全发生作用，火龙仍然不断撞击着结界。
但随着时间流逝，禁制生效，火龙的力量一点点变小，直至掉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这个结界只能维持一个时辰。”雪翼嘱咐两人，“一个时辰之内必须上来，否则冰面冻结，你们就再也出不来了。”
孟粤和雪翼将火龙送回水下，顺便捕捞食物，慕瑶和盛秋实掐了个避水决，也跟着下了水。
冰面破了窟窿，空气涌入，一大堆鱼类争先恐后浮了上来。
孟粤和雪翼送完火龙，便一路捕捉，折身返回冰面，拿出空间袋将鱼收进去。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冰面渐渐冻结，两人仍然没有回来。
孟粤和雪翼连忙施法阻止，然而只是无用之功，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趋于平静，干干净净，连纹路也与之前一模一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唉……”雪翼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他们可以改变魔界的未来。”
“天要亡我魔界啊！”孟粤竟然生出一丝悲凉。
雪翼不甘心，“难道那个预言是假的吗？可明明，她是唯一一个安全无虞到达魔界的人，也主动提出了要种植不是吗？”
孟粤摇了摇头，“或许从来没有这个预言，不过是大家迫切希望拯救魔界臆想出来的罢。”
“不，难道不是她？”雪翼勉强笑道，“一定不是她，一定还有其他人会来魔界。只是可惜，连盛秋实也搭了进去。”
他很快冷静下来，“丹秋城如今无主，我们且先找人到封印处守着罢。”
……
慕瑶不知道自己到了魔界时，魔界各城主早已心知肚明，她和盛秋实下了河后，遇到一阵旋涡，成功脱险后已经判断不出方位了。
两人也不慌乱，一直往下游去。
凛河十分深，约莫一刻钟到达河底。
光线由明转暗，幸好慕瑶手里还有一颗夜明珠。
明亮的光线下，河底的世界瑰丽多彩。
成群结队的鱼、五颜六色的贝壳、发光的水母……
两人无心耽搁，拿出准备好的锄头、空间袋。
盛秋实自觉拿起锄头，慕瑶则装袋，同时给他照明、维持体温。
盛秋实不愧经历过多年种植试验，干起活来有模有样，一锄头下去，就刨了一个大坑，慕瑶默念口诀，将土囫囵收进去。
突然，盛秋实的锄头砸在了石头上，发出砰地一声。
慕瑶本没在意，随意扫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她愣住了。
那是？
慕瑶顾不得照明，将石头捡起来。
“仙长喜欢？”盛秋实还以为慕瑶喜欢这石头，但横看竖看也很普通，但他还是违心地夸道，“这石头是挺好看的。”
慕瑶摩挲这石头，确定断面是一个个小孔，她扒开挖到石头的地方，是一片凸起的火山石，已经覆盖了一层菌类，往前面一直延伸。
“这是火山石。”
“啊？”盛秋实没有听过。
慕瑶拉着他循着延伸的地方走过去，“雪境可有发生过火山爆发？”
盛秋实一头雾水，“等等，火山是什么？燃烧的山？”
慕瑶知道了答案，“算是。”
“竟还有这样的山存在？”盛秋实一遍惊叹一边伤感，他从出生起就在魔界，从未出去过，以至于见识如此鄙薄。
“说不定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就是不知道是死火山，还是活火山。
如果是活火山，说不定雪境就有救了。
慕瑶随着火山石堆走到尽头，便见一道三丈高的泥坎，上面聚集着许多鱼群，还有一些正朝着上面游去。它们见到突然闯进的入侵者也丝毫不怕，依然我行我素地向前游。
“上去。”
慕瑶拉着盛秋实往上游，又跟着鱼群向上拐了几个山洞，最后浮出了水面。
眼前是一条不宽不窄的隧道，拐角处似乎有一丝光亮。
盛秋实惊讶道：“仙长，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好暖和？”
“走。”慕瑶拉着他脚下借力跳了出去。
沿着隧道再往前，越来越暖和。
慕瑶悄悄放开了盛秋实的手，“盛秋实。”
盛秋实转头：“仙长何事？”
然而慕瑶垂着手臂，离他两步之遥。
“这？”盛秋实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竟然没有一丝不适。这下他确定了，不是错觉，是真的很暖和。
“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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